我居然……还活着吗？
以前的这时候，我不是应该直接死掉，然后穿越吗？
“呼……呼……”
沉闷的呼吸洒在呼吸罩上，晕出一片白雾。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模糊的视线里映着几个人影，交谈声熟悉而朦胧，像从远方传来，飘过耳畔。
“小百合……”
“……别担心，她没那么……”
“她刚刚……”
两人围过来靠近我，但我听不清他们说话，只看见他们的唇张张合合。
记忆停留在满地狼藉，缺了腿的桌椅，泼洒的血液，恶毒的咒骂。
还有破门而入的夏琪。
烟灰落地，不败岁月的美丽容颜冷如冰山，隐约让人窥见九蛇皇帝威严的一角。
银白的剑光闪过，随后发生的事情好像只是在眼前晃了过去，却挤不进记忆。
再能进行思考时，就是现在了。
我疲惫地睁眼，雷利坐在我旁边，由着我抓他的手，汲取安全感。
夏琪抚了抚我的头顶，开口轻声重复着什么。
“没事了，”
她说，
“没事了。”
…………
……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我奇迹般地出院了。
——虽然身上还缠着绷带，但是我出院了。
夏琪带我去吃了顿大餐，然后怜爱地揉了把我的脑袋。
我咽下一口食物，惶恐地看着她:“怎么了？”不会是要我付钱吧？
夏琪抿唇微笑，擦燃火柴点了根香烟:“雷利桑为你定制了训练，今天下午开始噢。”
“？”
我呆住，愣住，恍惚，思索，沉思，最后放弃思考，颤颤地问:“为什么啊？”
“你说呢，小百合？”夏琪笑眯眯的。
我缩了缩脖子，心虚地低头，继续往嘴里塞吃的，但心里还在嘀咕。
明明已经比以前厉害了。
虽然没厉害多少。
想做的事情还是做不到。
“哟，看来恢复得还不错啊！”
听见声音，我转头一看，雷利手插兜走进饭店，在夏琪旁边坐下，对着身上还缠着绷带的我说。
……这真的不是他为了训我而睁眼说瞎话吗？
我暗戳戳怀疑，面上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多吃点，”雷利一边说一边也开始吃，“我们得坐船去训练的地方。”
…………
……
你知道要如何用一艘小船跨越大海吗？
我是说，路飞和艾斯出海时的那种小船。
我是说，正刮飓风下暴雨海浪滔天的那种海。
我不想知道，但是我就快要知道了。
“噢，对，就是这样。”
雷利坐在小船侧面，悠哉悠哉地指挥我收风帆。
“用力拉住啊，抓紧绳子，运气好的话能看见海浪房间呢。”
天边划过惊雷，瞬间映亮乌黑的云层，然后更大的雨点砸下来，砸得我的脸生疼。
我五官皱成一团，手死死拽住绳子，浪涛声把我嘴里的尖叫盖过去，然后灌了我一嘴海水。
“咳……呸呸呸！光说不做！你倒是来帮忙啊！”我狰狞着表情朝雷利怒吼。
雷利身上也没一处是干的，但依旧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笑呵呵地说:“快去把船帆收起来，注意风向，偏离航线的话我们就得再多漂几天了。”
“？？”
在这种时候控制这个小破船？？
开玩笑呢？
我眼角跟嘴角一起抽了抽，把全身的体重都压上绳子，踩着桅杆上的绳结爬上去收起船帆。
海风裹着弹珠般的雨滴肆虐，噼里啪啦砸下来，像要把船板砸出坑。
浪起，小船在海面颠簸，时而隐没于浪花，时而立于浪头，摇摇晃晃，几次被暗流卷走又回归航线。
雷声更密集了，头顶滚过隆隆声，仿佛就贴在耳边响起。
刚开始我还会被吓一大跳，习惯后居然做到了视其为无物，连雷利的笑声都不在乎了。
“抓紧啊，别掉下去了。”雷利善意地提醒，“我下去还能活，你下去了就不一定了。”
雨水和海水一起浸透绳子，被绳子磨破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了会儿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渐渐的，小船驶离了黑而厚的乌云中心，靠近了暴风雨的边缘地带。
浪涛的气势似乎减弱了，船帆传来的拉力也没有刚才那么大。
我赶忙腾出手，使劲搓一把眼睛，抹掉糊在眼睛上的海水。
风就在这时候给了我个教训。
“小心！”雷利忽然警觉，伸手想抓住我。
但晚了一步。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黑夜被闪电刺破，眼前的世界旋转了一秒，随后我看见了整艘小船。
船，船帆，雷利。
像手机里的游戏全景图一样，轻易地被我收入眼底。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个视野，就看见雷利唰地站起来攥住了绳子的另一头。
呃，他在喊什么？
我眯了眯眼，努力辨识他的口型。
可无论是被雨水糊满的眼睛，还是大得把我当风筝放的风，都没给我看清、或者听清的条件。
“别松手！抓紧绳子！”雷利大声朝我喊，拽着绳子想把我从天上拉回来。
我在天上被风吹得七百二十度翻滚，五脏六腑都在摇晃，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到底还有没有在跳。
头发跟雨水一起糊在我脸上，手臂被扯得生疼，绳子的尽头离我的指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我没等到雷利把我拉回去。
浪打过来。
我终于被甩飞了。
…………
……
正午阳光炙烤着沙滩，海水漫上来又退下去。
“噗、咳咳咳咳——！！”
我猛然惊醒吐出几口海水，肌肉酸痛得要命，偏偏身体冷得发抖，只能龇牙咧嘴地忍受，等待回温。
过了会儿，我慢慢把自己从潮水里拖到干燥的地方，坐靠在沙滩大块礁石上，缓神的同时手摸向裤兜。
谢天谢地，我的手机还在。
虽然我没钱，买不了什么东西。
等到太阳渐渐偏移，气温升高，约是下午两三点了。
我扶着礁石站起身，抖抖沙子。
衣服基本干了，只是细小的盐粒还黏在身上，怪难受。
先前的伤口隐约有崩裂的迹象，清晰地刺痛着。
我回头望了望岛。
茂密的森林中灌木与藤蔓交错，偶尔传来大型动物的吼叫，俨然一副未开发的原始模样。
嗯……
继雪地逃亡和海上遇难后，现在要开始荒野求生了吗？
我摸摸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一边往森林边缘走，一边掏出手机随机刷新了一下商店。
一堆无用的杂物里出现了打火石和小刀，正是我需要的东西。
体积小运费也便宜，于是立刻下单立刻到手。
我拿着打火石研究了一下，放进兜里，攥着小刀走进了森林外围地带。
没办法，商店没刷新出食物，只能自己去打猎了。
未开发的森林有些难走，石块、灌木、毒虫、盘根错节的植物根系，都是不小的阻碍。
好不容易抓到不知名的小动物，我身上又多了几坨泥巴，脑门上还插了树枝和叶子。
够狼狈的。
但好在不用挨饿了。
我叹了口气，拍拍裤子找了块石头坐下，抹了小动物的脖子，掰了几根树枝架起来，枯树叶引火。
火已经燃起来，一时半会儿熄不了，我便离远了些去处理内脏。
要是血腥味引来猛兽，我还能有点时间逃跑。
大概是因为我的状态实在糟糕——身体和精神都糟糕——
所以当我返回，隔着十几米，看到一群男人围在我架起来的火旁边时，
我面无表情，心里萌生出了淡淡的死意。
为首的红发男人察觉到我的到来，回头看向我，愣了两秒，然后冲我招了招手，露出一个笑容。
当我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时，我下意识觉得我要完蛋了。
——红发香克斯。
“喂——诶？听不见吗？”
我还在怀疑人生，香克斯已经凑了过来，不知边界为何物地把我手里的猎物拿走，打量了一下。
“那是我的……”我忍不住出声。
“你就吃这点？胃口还是这么小啊。”香克斯手肘搭着剑柄，扭头跟我说话时往人群走。
我下意识迈腿跟上，随后注意到，他现在只有一条胳膊。
不过，香克斯也认识我？
好吧，如果我去到过去认识了雷利的话，认识香克斯也算正常。
至于香克斯的船员……
我不动声色地思考着。
见我不说话，香克斯歪头把脸怼到我跟前:“百合？你不会把我忘了吧？是我啦，香克斯！”
我被吓了一跳，佯装无奈地推开他:“吃这点就够了。”
船长拽了个陌生人回来，干部船员们互相看看，确认大家都不认识。
“头儿，这位是……？”
“这是野百合！”香克斯把猎物抛给拉基·路，低头看看我，抬手做了邀请的动作，介绍道。
我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好，我是野百合。”
“野百合——？！”
——然后事情就开始朝我意想不到的方向撒丫子狂奔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跟耳鸣了似的，连香克斯都被他们挤到了外边去。
我求助的眼神，换来了香克斯爱莫能助的耸肩。
我一副灵魂出窍宇宙猫猫头的呆滞样儿，耳边只余一句话:
“你那篇小说什么时候更新？”
…………
……
我打着哈哈糊弄过船员们，站到香克斯和贝克曼中间。
贝克曼的作用是让船员收敛点，别再把我薅走。
香克斯的作用是没有作用。
“这不是没时间嘛，有时间一定写。”我表面笑得开朗，实际上我哪知道我写了什么小说啊，我压根没写过小说！
我总共就投了两篇文章给《世界经济报》，一篇七武海的，一篇弗雷凡斯的。
哪来的小说！难不成是未来的我穿越到过去写的吗！？
怎么挖坑的毛病换了世界都没改啊！
我脸上的笑容勉强，要是再少一分就得变成嘴角抽搐了。
香克斯若有所思，看了看我，仗着身高在我头顶跟贝克曼眼神交流，随后低笑了一声，没挑明自己的想法。
“好啦，先吃点东西吧。”肉刚烤好，他侧开身，接了肉递给我，顺势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怎么在这儿，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