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府与时府在龙潜的前几日置办了一次宴席,两家交往已有二十年,此宴席正是为了庆贺此事,路江河与时惜情也是在此再次相遇,年少未续完的缘,便从此刻开始
“老爷,我们这次凶险至极啊,如果朝廷知道我们的事,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情儿还小,她可怎么办才好,而且,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府上所有人都死在眼前吗”时夫人虽知劝阻没有效果,但还想一试
朝廷危险至极,很少数人愿取得那一刻的公道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夫人,此时不反何时反,朝廷听信秦桧这个小人的谗言,连岳将军都杀害了,我们不可坐视不理啊”时将军紧握时夫人的手,好似早有把握,可眉眼间的担忧裸露出来
“可是情儿??”
“夫人,我会为惜情打算的,何況有江河这孩子,一定能保护好惜情的”时将军转过身,缓缓闭上双眼
这时,时惜情走了过来,她始终一身孩子气,走到门前时听到路江河的名字才走了进来
“爹爹,您说江河哥哥会不会在这灯会上采那在楼上最高的灯笼,过几日便是灯会了”时惜情手里攥着竹蜻蜓,头上始終戴着路江河小时候为她刻的木发簪
那是孩童时路江河为时惜情雕刻的,虽是孩童般,但她始终戴着那个发簪
时惜情皮肤白皙如玉,唇瓣上不擦拭胭脂便带有朱红,面似梅花一样娇艳,眉若细柳,一袭淡色衣袍,长发如墨披散在肩上
“那可不是嘛情儿,小时候你不是还要说嫁给江河这孩子吗?”时夫人打趣道
“娘,那是小时候了,哎呀,不和你们说了,我走啦~”时惜情未听完就跑出了门
“情儿,上次罚你抄写的诗文写好了吗,写不完这次宴会你别想出门了”
时将军虽对女儿甚是严格,却是最疼女儿的
“知道啦爹爹!时惜情一会儿就没有了人影
“小姐,等等我”丫鬟跟着跑了出去
“老爷,情儿始终孩子气办事,以后她要是没有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时夫人又满是担忧,泪水打湿了衣衫
“夫人,没事的,有一天,她不会再是这般”时将军抱住时夫人安慰道,轻声叹了口气
几日后
路府与时府置办宴席,恰逢灯会,时府上下的仆人正为宴席准备饭菜,从空中望去,烟花如流星一样散落在空中,而却不巧的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路老爷,距上次宴席已有三年未见,不知今身体可有好转”时将军举起酒杯笑道
“时将军,您也知道,我的病也有数年,早已不是问题了,而且,就算有问题,还有江河为我打理府上上下呢”路老爷转身看向路江河
“父亲说笑了,江河自是不敌父亲”
“哎,你说江河这孩子,几年没见长这么大了,和前些年比长高了不少”时将军一饮而尽
此时时惜情看向路江河,或是年少时的誓言,两人默默避开了视线
“情儿,我还有事和路老爷商量,你先和江河去灯会”时将军挥挥手
“真的吗爹爹!那好,江河哥哥我们走”时惜情拉起路江河就往外跑
“惜情,我……”还未说出口,路江河便被拉了出去
少时,时惜情再次见正为及笄之年,那时路江河手拿长剑,一袭白衣,红色发带在风中飘逸,腰间始终戴着时夫人为他祈福来的玉佩,保佑路江河可以平平安安,身上一股清冷劲,见了一眼便让人心生忧愁,虽正年少,但路江河那双深蓝色眼眸着实让人赞叹,眼含好似流水,清明透亮,正如名字一样,江流天地中?…
十里长街灯火辉煌,虽灯笼一个个被挂在了空中,但星空依旧深邃,朦朦大雪中,晶莹的雪花不偏不倚的落在路江河眼角,显得尤为清冷
“江河哥哥,这些年我都未曾见你出现在路府”
“家父将我送到了乙清山拜在长明师父门下,我现在正为乙清山的弟子,这把长剑便是师父赐子我的,名为霜,家父希望我可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保护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康”
慢慢,路江河与时惜情走到了猜灯谜处
“江河哥哥,你看,楼中那灯笼好似一盏明灯,你能为我摘来吗?”时惜情看着路江河,又指着灯笼说
“哎,姑娘,想要我这灯笼可是有条件的,你必须猜中我这灯谜,猜中了那这灯笼便是您的,猜不中楼上有一位公子已经要出重金买下这盏灯笼了”老板手中盘着碎银,转身便拿出谜题来
路江河微微点头
“公子请看,枕畔一聊过五更,打一字,公子,这灯谜可是最难的一个,猜不中,这灯笼便是楼上那位公子的了”老板笑道
“枕畔…这两字可取枕的一半,为冘,五更为卯,而聊过五更便是聊字过了冘,余下便是耳,那一字,便是?”
“耽”楼上传出声音
路江河话还没说完便被楼上的人打断
“哎,公子,对不住了,既然谜底已被猜出,那那盏灯笼便是楼上那位公子的了”老板歪着头笑道,转身吩咐下人为他送上楼去
“慢着,这灯笼送给他们便是了”楼上传出深沉的声音,虽曾花重金买下灯笼,但却他对着灯笼毫无意思
“公子,这灯笼本就是我们应该取得的”
“对啊,你是谁啊,你说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时惜情附和道,双手环抱在身上
“我的名字你们还不配知道”楼上那位公子始终未露出面,但言语中都满是不屑
“你!”时惜情刚要开口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是官府的人……”路江河小声说道,但紧握时惜情的手“朝廷有令,因路府时府欲谋反,现已派人将府中上下满门抄斩,只要是两个府中的人,一个不留,给我搜”为首的官兵说,手中挥舞着剑
“江河哥哥!是我爹他们,我爹爹怎么会谋反呢”
“惜情,现在不能回去,你跟我先躲起来,一会儿再回府上”路江河抓起时惜情就向巷子中躲了起来
此时硝烟在时府中散开,时府中到处都是下人的尸体,官兵在时府中到处搜索,值钱的宝物被装进了袋子里,为首的官兵不紧不慢的坐在亭子中擦拭着长剑,被鲜血浸满的手帕渗出了鲜血滴在了衣衫上
“小侯爷,那两个人跑了”谢寒之身旁的手下说
“派人给我抓住他们”谢寒之敲了敲桌面,随后便起身走出了楼阁
“遵命小侯爷”
本该热闹的的灯会一时荒凉起来,大街上没有了人影,府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鲜血味,官兵似要追杀两个府中的人已离开府中,此时路江河带时惜情从后门走了进去
时夫人躺在长亭上,身上的淡色衣袍被染成了红色
“娘!时惜情跑了过去抱起时夫人
“娘,这是怎么回事,爹爹呢,官兵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惜情……人人都是笼中鸟……要想破笼逃出……必先折其翅膀”时夫人轻抚时惜情的泪水
“娘,惜情不懂……”时惜情摇摇头
“江河,你过来”
“江河,我这有一把短剑,名为含光,正如剑名所示,蕴含光彩,淡泊名利,现在我赐予你,希望你能照顾好情儿”时夫人将短剑放在路江河手中
“时夫人,我一定会照顾好惜情的,我爹他们……”路江河皱了皱眉头
“路老爷已带着路夫人逃出府中,将军被官兵抓住了”时夫人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娘!我带你走”时惜情紧抱着时夫人不肯放手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惜情,官兵已经追过来了,我们快走”
“可是我娘怎么办,我不能走”时惜情摇摇头
“惜情,你们快走!”时夫人放开了时惜情的手
“这里有声音,给我搜”马蹄声越来越近
“惜情……”路江河将时惜情拽入怀中,一块手帕掉落在地上
寒风越来越大,将时惜情的发丝吹乱,发丝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大雪模糊了时惜情的视线,此后,这便是她与时夫人的最后一次相见
“娘!”
时夫人摇了摇头,视线越来越远
路江河一路护着时惜情走到了小巷,本以已经甩开了官兵,可长街上出现了官兵的身影与惨叫声
“爹……娘……”路江河小声说道
路老爷与路夫人身边下人一个个被杀,路老爷正要被官兵围住时路江河手拿长剑从巷子中出来,一瞬间官兵倒在了地上
“江河惜情!你们快走,官兵已经追过来了”
“爹,孩儿不走,我带您们离开”路江河将路夫人与路老爷护在身后
官兵追了过来,瞬间将路江河他们围住
“既然你们这么舍不得分开,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相见!”
“给我上”
官兵越来越多,路江河他们被逼到角落中
“江河,我和你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没有爹娘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路老爷将身边的官兵解决后把路江河与时惜情推了出去
路江河的红色发带散落了下来,掉在血泊中,脸上被划破的伤口渗出鲜血,大火包围住了路夫人与路老爷,他眼睁睁看着路老爷与路夫人被长剑刺穿了身体
“还想跑?”为首的官兵拿起弓箭瞄准时惜情射了出去,路江河挡在时惜情身前,弓箭射穿了他的肩膀
“路江河!”
随后时惜情借黑夜扶着路江河消失在巷子中,回首望去,路江河怎么也想不到一次宴席会带来杀身之祸,血海深仇的树根,从此在路江河心里种下
此时,谢寒之骑着马来到了时府中,身后跟着一大批官兵还有随从,谢寒之下马走向府院里
“小侯爷,时将军已被压入牢中,时夫人自戕在时府中,路府上下因誓死不从已被满门抄斩,时小姐与路少爷逃……逃走了……”随从跟在了身后
“你们几个废物,这都办不好!”谢寒之将随从踹倒在地上
“小的错了……”随从起身跪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
“将府中稀奇的玩意儿给我送到谢府后房中”谢寒之擦了擦身上蹭到的鲜血
“遵命小侯爷”
谢寒之走进长亭中,来到时夫人身边,随后,他 看到时夫人身旁的手帕,虽不精细,但上边的几个字缝的很清楚
“解相思……”谢寒之摸了摸手帕
“来人”
“小侯爷,有什么事情吩咐吗”下人弯着腰,殷切的问着
“这块手帕是谁的”谢寒之将手帕放在下人眼前
“这……府中人太多,应该是某位下人逃跑时掉的”
“下去吧”谢寒之转过身去
“遵命小侯爷”下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谢寒之的母亲与其父亲相遇在青楼中,谢侯爷答应谢寒之的母亲娶她为正妻,谢寒之的母亲选择信任谢侯爷放弃自由的机会嫁入谢府中,堂堂青楼女子,怎么配得上谢府侯爵的官位,大婚之日,谢侯爷另娶其他府中的小姐为正妻,大婚之日,谢寒之的母亲只能从后门进入府中,至今,谢夫人明面上为夫人,也只是个妾,并居住在偏僻的后房中,在府中母子经常被欺负,连下人也不把他们母子两个当回事
“谢夫人,是大夫人让小的这么做的,您要怪,就怪大夫人吧”下人手中颠着银子,轻蔑着说
“可是……”
“夫人,人一生下就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人是凤凰,有的人是什么……”
“野鸡~”其他人附和道
“哎!对啦~”下人们笑道,根本不把谢寒之和谢夫人放在眼里
谢侯爷来到了后房中,一声不吭,轻闭上双眼
“侯爷……小的……”下人们跪下颤抖道
“下去吧”谢侯爷挥挥手随后便离开了谢寒之不知父亲为何这样做,只好紧抱着谢夫人
“母亲,为何他们要抢走我们的银子”
“寒之,只有我们自己变强大了他人才不会欺负我们,懂吗?”谢寒之的母亲笑着摸摸谢寒之的头
“母亲,孩儿懂了,寒之一定会变得强大然后保护好母亲”
十年前,谢侯府于郊外射猎,大夫人的孩子谢裴假借与谢寒之在河边游玩将谢寒之锁在无人的空屋中,月光下,谢寒之的泪痣显得尤为清冷与忧伤
“你就是一个小妾的孩子,我娘说你娘是青楼里的女子,青楼的人根本不配生活在侯府中,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自己在这里反思吧”随后谢裴将谢寒之锁在屋中
郊外荒凉,谢寒之望着窗外,因为寒冬,谢寒之口中不停冒出寒气,身体不停的颤抖
“有人吗?有人在吗”阿箬向窗内探出头
“你是谁,为何被锁在这无人的空屋中”
“我也不知…”谢寒之从屋中走向窗边
“你别怕,我救你出来”随后阿箬从郊外找到了一块石头
“你离窗户远一些”
阿箬将石头砸向窗户,碎玻璃划伤了谢寒之的手掌
“我扶你走出来”
阿箬将狐裘披在谢寒之身上,并从腰间拿出一块手帕,仔细看,却像是孩童玩乐般缝制的
“你的手受伤了”
随后将手帕敷在谢寒之的手掌上
“这块手帕是我亲手缝制的,虽简陋,但望你不要嫌弃”
“我还有一块手帕,这只手帕名为解相思,而你手中的为赏寒梅”
“你说,如果我变得足够强大,他人还会欺负我吗”
“我要是你,我会变得足够强大,然后让他人无法伤害我分毫,武功不只是学给自己的,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我知道了”
“不过?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谢寒之低头摸着手帕说
“我叫阿箬,这是我爹娘为我起的小名,除了爹娘和哥哥他人都不知”
“你呢,你有名字吗”“我…我叫……”
“阿箬,我们要启程回家了”远处传来呼喊声
“知道了娘~我要走了,你也赶快回家吧”阿箬起身挥挥手
“我还会见到你吗?”谢寒之站起身
“会,我走啦”
十年内,谢寒之就再也没有见过阿箸,而他开始勤于学习武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阿箬,十年了,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我会找到你的,阿箬……”谢寒之心想,随后握紧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