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凌华摸摸小玲的头,“这回多谢你。”

    小玲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我也没做什么啦。”

    “等下你出去,不用抓药了。”

    小玲疑惑道:“为啥?”

    “我记错了,药还有几幅,等吃完了再说。”

    小玲傻乎乎点头,告别凌华和香荷后回厨房去了。

    香荷担忧地看着凌华,“姑娘,药明明已经没了。你可是担心阿德会为难小玲。”

    凌华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药的事我想想办法。小玲半大个孩子,小心点总没坏处。”

    香荷明白道理,只是忧心凌华的身体,眉头微蹙。

    凌华牵起她的手,“别担心了,我肯定能想到办法。咱们抱衣裳回去吧,我饿了。”

    ***

    阿德气冲冲回了卧房,扑到床上低声啜泣。她虽是奴婢,但自被指派到殿下身边,一直和阿容共同打理别院事宜,如何算不得半个主子……且殿下身边并无女眷,有朝一日……可恨那凌华,说话如此刁钻刻薄,那些小丫鬟看自己的眼神……

    阿德越想越气,哭得愈发大声。

    门外响起敲门声,杨大娘的声音传了进来,“阿德姑娘?阿德姑娘?”

    阿德用帕子擦干泪,扬声道:“进来。”

    杨大娘“哎”了声,推门进来,她知道阿德有多“讲究”,也不坐到床上,只立在一旁温声道:“哎哟哟,德姑娘这是咋的了,眼睛肿了,小脸儿也皴了。”

    阿德恨声道:“还不是因为新来的那个!”

    杨大娘眼珠子一转,“你就是好性子,且不说殿下恼了她,就是殿下看重她,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压低嗓子,“殿下最重规矩,你这样……”

    阿德听得连连点头,愁容渐消。

    片刻后,杨大娘从屋内出来,走远后回头啐了口。她瞧不上阿德的“假小姐”作派,更看不惯凌华“目中无人”的模样,且让这两个斗去,自己就在一旁看戏!

    若是老娘年轻个二十岁,哪有你们两个小蹄子什么事!杨大娘美滋滋想着,颠颠儿回了厨房。

    ***

    吃罢午饭,香荷端来最后一碗汤药,凌华一饮而尽。

    “走,去外面转转。”

    明恪的别院虽只是一座五进的宅子,但占地很广,且前后院格局并不分明,随处可见草木繁盛的小花园。

    凌华一路走一路逛,时不时从名贵花木中揪出一两株“杂草”。她也是照本宣科,并无十足把握辨认清楚,只得跟神农尝百草似的尝尝根茎枝叶。

    “嗯…这个像板蓝根……这个是土牛膝…吧……”

    香荷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姑娘,这些能吃吗?”

    “能吃啊,怎么不能吃?我是‘专业’的,你放心。”凌华拍掉手上的泥,“差不多够了,咱们回去吧。”

    香荷忙应下来,二人相携回了后院。

    香荷把草药洗净,凌华用煮茶的小火炉熬药。熬了两个时辰,凌华喝了一碗浓浓的自制感冒药后去睡了。

    迷迷糊糊间,凌华被香荷唤醒,一起身就觉不好,伸手一摸额头,好家伙,起低烧了。

    香荷担忧道:“姑娘,病情又反复了。”

    凌华“嘶”了声,“我这半吊子水平确实不行。”她抬眼看了看外面黑沉的天,接着道:“明天再想办法抓药,今晚先将就对付过去。”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香荷把小玲送来的饭菜端来,服侍凌华用过后,又是一番洗漱。收拾妥当后,香荷将被褥铺在脚踏上,姑娘不好,她是一定要守夜的。

    凌华拗不过她,脑子还昏沉着,说不了两句就接着睡过去。

    香荷睡在脚踏上,耳旁是凌华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也阖上了双目。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留的蜡烛“噼啵”一下,院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群人推开屋门涌入室内。

    ***

    戌时。

    于茂立在正德门前,吹着微凉的夜风,觉得事情不大对。

    前几日凌小姐突发高热,他做主请了大夫入府诊治,将消息传到三皇子府却没收到回音。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于茂今早亲自去了皇子府,熟料刚好撞见要出府入宫的殿下,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稀里糊涂跟着来到宫外。

    从晨间等到晚上,这么干熬着不是办法。

    他敲了敲马车壁,问道:“川公公,殿下什么时候出宫?”

    小川子本来打着盹,被吵醒后望了眼天色,回道:“于统领莫急,时辰差不多,殿下就快出来了。”

    “我不急。就是别院的凌小姐不好,得秉明殿下知晓。”

    小川子打了个哈欠,“凌小姐?殿下从乡野带回来那位?前些日子报上来说生了病,不是请了大夫?还没好?”

    “川公公知道这事?殿下那里……”

    “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殿下过问。”小川子不耐烦打断道,“前几日的事我也听说了,此女竟敢顶撞殿下,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不过就是一乡野村妇,殿下将她安置在别院,想来也不如何宠爱。咱家便没将这事禀与殿下。”

    于茂咽了咽口水,川公公好像误会了什么。他真诚地建议道:“我觉得殿下最好知道此事。”

    小川子困意上涌,闭眼嘟囔道:“好了好了,等殿下出来,咱家就说……”

    ……

    天启帝自卒中以来,性情大变,亲近之人也就徐贵妃和明恪还能得他几分好脸。这两日天启帝不知怎的又和徐贵妃起了口角,徐氏避帝不见,明恪不得已日日入宫侍疾。

    明恪将天启帝哄睡,踏出殿门,杨大监早已等候多时。

    “殿下,娘娘和太子殿下还在坤羽宫要见您。”

    “嗯。”明恪点头,抬步往前走去。

    杨大监是天启帝随侍心腹,按理是离不得帝王身侧的,此刻却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只明恪心中思绪繁乱,一时也未觉出不妥。

    二人行出一段距离,杨大监适时开口道:“多亏了殿下照顾,陛下龙体日益康泰了。”

    明恪正想着今夜去一趟别院,冷不丁被搭话,随口道:“这是做儿臣的本分。”

    “殿下孝心可表天地,是极难得的。”杨大监仿若闲聊,却话头一转,“只陛下烦扰,不为身病,实乃心病。陛下膝下唯有三子,太子殿下与您皆为娘娘所出,一母同胞自然同心同德;如今二殿下败局已定,徐娘娘再无所依,如此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明恪停下脚步,杨大监也驻了足,侧身微弓着脊背。宫灯里昏黄的光打在他脸上,一阵夜风袭来,光影明暗交错,杨大监的表情一如往常谦卑平淡。

    明恪冷然道:“父皇的意思?”

    杨大监不说话,只把身子弓得更低。

    明恪心中涌上一股悲凉。原来天启帝这几日的反常皆是为了徐氏,他甚至不敢当面嘱托。如此这般,到底是信任,还是不敢面对。父皇对徐氏情深义重,皇兄母后算什么?大吴朝的百年基业又算什么?

    “如果我做不到呢?”

    “唉……”杨大监长叹一口气,“殿下,您就算不考虑陛下的感受,也请顾念一下大公主吧。”

    明恪一怔,他险些忘了明珠。

    大公主明珠是徐贵妃独女,自幼玉雪可爱,与徐贵妃嚣张跋扈的性子截然不同。不仅太子和明恪将她视若掌上明珠,就连陈皇后都对其疼爱有加。只可惜许是徐贵妃孽业太深,竟报应在了她女儿身上,明珠长大后,慢慢显露出与常人不同之处……

    “大公主身有挂碍,本就多有不便。老奴说句斗胆的话,陛下如今已是有心无力,若徐娘娘再有不测,大公主日后该如何自处?”

    明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道:“劳烦大监转告父皇,徐氏若想安度余生,不可再兴风作浪。”

    杨大监跪地俯首道:“老奴叩谢殿下周全!”

    明恪摆手道:“起来吧。”

    杨大监将明恪送至坤羽宫,便告退返程。

    明恪顺着他的背影望向夜色中巍峨的极清殿,狰狞的檐角插入天际,同样宏伟的坤羽宫相对而立。这一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如同他们所居宫殿一般,往后余生,永无交集。

    明恪整理好思绪,随宫人踏入内殿。

    陈皇后和太子已等候多时。

    天启帝病重,太子忙于监国,已有几日未见弟弟,此时上前道:“阿弟怎么瘦了?”

    “这才几天,哪里看得出胖瘦。”陈皇后嘴上抱怨,可等明恪上前来仔细打量,也不免担心,“好像是憔悴了些,你父皇又折腾了?”

    太子倒了杯茶递给明恪。明恪接过后摇头道:“贴身伺候的事还是宫人们做,我不过和父皇说说话。母后今日进饭可香?”

    “好好好,有你们兄弟二人在,母后一切都好。”

    苏嬷嬷在一旁道:“殿下日日关切,娘娘饮食上确实多用了些。”

    陈皇后嗔怪地看了眼苏嬷嬷。

    太子拍拍明恪的肩,说道:“阿弟也不问问我。”

    “阿兄处理政务可还顺畅?杜沉在军中素有威名,这回镇压叛乱居功至伟,接手京城防务是应有之义。张太傅年迈,已近荣养,杨大学士若是任阁首,户部的事倒没精力再支应。阿兄不妨考虑考虑杨维,他于此道颇通。”

    太子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杨维到底年轻,还需历练。倒是阿弟你,得帮阿兄做件事。”

    明恪正要应下,却被陈皇后打断。

    “端儿,恪儿才经生死大劫,有什么事放放再说。”

    太子拱手道:“母后说的是。”

    陈皇后拉住明恪的手,问道:“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子,是你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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