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学院被一片金红色笼罩,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学生会会长江苼快步穿过长廊,红发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深蓝色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寻找任何违反校规的行为。
"走廊禁止奔跑!"他伸手拦住两个追逐打闹的初一学生,声音冷得像冰,"下次再让我看到,直接扣分。"
两个学生立刻僵在原地,低头认错后小心翼翼地走开了。江苼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学生会徽章,继续他的巡视。作为的学生会会长,他以铁面无私著称,没有人见过他微笑,更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转过美术楼拐角时,一阵轻微的铅笔摩擦纸张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瑞德皱眉,这个时间所有学生都应该在教室上课或者图书馆自习。他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在美术楼后的小花园里,一个白发女孩正坐在长椅上,全神贯注地在素描本上涂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淡蓝色的眼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煦阳,"江苼的声音让女孩猛地抬头,"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发现你在非指定区域作画了。"
煦阳合上素描本的速度快得可疑,但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会长!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阳光特别好,能画出更生动的光影效果。"
"校规明确规定,上课时间必须在指定场所活动。"江苼伸出手,"素描本给我,放学后到学生会办公室领取。"
煦阳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拜托嘛,就这一次?我保证下不为例!"她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姿势。
瑞德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规则就是规则。素描本,现在。"
煦阳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递出素描本。就在交接的瞬间,本子从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翻开了几页。
瑞德弯腰去捡,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些素描,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纸上全是他。
有他在学生会办公室批改文件的侧影,眉头微蹙;有他在图书馆整理书架的背影,红发在阳光下闪耀;甚至还有他在校园樱花树下短暂小憩的模样,表情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放松。
最新的一页上,是他昨天傍晚独自在空教室里揉太阳穴的样子,疲惫和压力从每一笔线条中流露出来——那是没有任何人见过的江苼。
"你...跟踪我?"江苼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煦阳的脸颊泛起红晕:"不、不是跟踪!我只是...碰巧看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总是看起来很累,但又从不表现出来。那种矛盾...很吸引人。"
江苼慢慢翻看着素描本,每一幅画中的他都与镜子里认识的自己不同。画中的他有情感,有温度,甚至...有脆弱。这些是他从未允许任何人看到的一面。
"你画了多久?"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从...上学期末开始?"煦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江苼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最后一幅画看了很久,那是他站在教学楼顶楼望着远方的一幕,画中的他看起来孤独而沉重。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问道。
煦阳咬了咬下唇:"因为你...很特别。表面上一丝不苟,实际上却会偷偷喂校园里的流浪猫;对违反校规毫不留情,但看到新生迷路时会亲自带他们去教室。"她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但我的画看到了。"
一阵风吹过,几片红叶飘落在他们之间。江苼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轻轻颤动,像是长久以来紧闭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这些画...很好。"他最终说道,将素描本合上却没有立即归还,"但违反校规还是要受罚。"
煦阳的肩膀垮了下来:"又要打扫美术室吗?"
"不,"瑞德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接近微笑的表情,"你要参加下个月的校园艺术展,展出这些作品。"
煦阳瞪大了眼睛:"什么?但这些是...私人的..."
"作为惩罚,"瑞德继续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每天放学后到图书馆报到,我会监督你完成参展作品。六点整,别迟到。"
他将素描本还给她,转身离开时,红发在阳光下像火焰般跳动。煦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
"遵命,会长大人。"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那天晚上,瑞德在学生会办公室工作到很晚。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那是他趁煦阳不注意时从素描本边缘撕下的一小片草图,上面是他疲惫时揉太阳穴的侧脸。
他看了很久,然后将它小心地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第二天放学后,煦阳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她抱着画具,白发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光。
江苼已经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等候,面前摊开着学生会的工作文件。看到她走来,他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一小时完成作业,然后你可以画画。"他低声说,"我会检查你的数学作业。"
煦阳笑着坐下:"遵命,严格的会长先生。"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形成了固定的模式:每天放学后在图书馆见面,江苼监督煦阳完成课业,然后允许她绘画。渐渐地,江苼开始带一些学生会的工作来做,而煦阳则会在完成画作后,偷偷观察他工作的样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严格?"一天,煦阳忍不住问道,手中的铅笔轻轻敲击着素描本。
江苼没有立即回答,他继续批改着手中的文件,直到完成最后一页才抬起头:"秩序是必要的。没有规则,一切都会陷入混乱。"
"但规则之外还有人情啊,"煦阳指着窗外,"你看那些树叶,它们落下时也没有按照什么规则,但不是很美吗?"
江苼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金红色的枫叶在风中翩翩起舞,确实美得令人屏息。
"我父亲是军人,"他突然说,声音很轻,"在我家,一切都有严格的规矩。吃饭的时间,说话的方式,甚至思考的角度。"他停顿了一下,"来到这里后,我发现大多数人都不遵守规则,这让我...不舒服。"
煦阳静静地听着,铅笔在纸上轻轻移动,勾勒出他说这些话时微微放松的轮廓。
"但你的画..."瑞德看向她逐渐成型的素描,"它们让我看到,有时候打破规则也能创造美。"
煦阳惊讶地抬头,发现江苼正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度。
"我想我喜欢画你,"她脱口而出,然后立刻为自己的直白红了脸,"因为...你比你自己以为的要柔软得多。"
江苼没有反驳。窗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就像他们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契合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