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
无不清的从黑暗里翻涌出的泡沫,
堆叠成入云的高塔。
只见一个血红色的人形东西被高搭托举着;
那血红抽搐着,
身侧又溢出更多的血色液体,
而祂身下的泡沫却如婴儿吮吸母乳般将液体吞没殆尽。
血色的液体加快了流速,人形东西也状似更加激烈地挣扎。
泡沫仿佛感知到一般,更加用力地吸食着。
高塔越发向上耸立,似乎要撞上天穹——
天空是什么颜色?
许云章也不确定。
但它永远不会是
——紫色,一望无垠的、吞噬一切的紫色。“咚、咚、咚、咚”
仿佛从地底传来。
泡沫应声而裂。
“而这四声,就像是我在苦难之门上,急促地敲了四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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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章猛地从床上挣起;
耳内传来阵阵嗡鸣,眼前不住地发黑,天地仿佛牵手跳起了圆舞。
鼻尖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激得许云章瞳孔缩了缩,这才惊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眼镜,我的眼镜呢?”
许云章下意识摸向枕边,却一无所获。
“在这里。”
冰凉的眼镜伴随着一句轻柔的话,塞入她的手中。
“噢,谢谢你。”
许云章慌忙戴上眼镜。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灰白,灰白的墙皮,灰白的床单,灰白的护士服。
“原来我真进医院了吗?”许云章小声嘀咕,“还以为是梦来着。”
“许女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护士问到。
许云章看向身旁的护士,她的脸被口罩遮掩,只露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正紧张地盯着许云章。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
许云章一边疑惑一边如实答到:“当然,除了头有些晕其它都很好。”
“对了,我怎么进医院了?”自己明明记得,之前在办公室里偷偷剪游戏视频来着。
护士看去松了一口气。
“你当时低血糖犯了,你同事把你送来了。”护士缓缓地翻着手上的病例单,但许云章明显感觉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刺刺的,让人心烦。
许云章见状翻身从病床上下来,惊得护士连连后退。
“许女士,你要干什么!”护士惊唤道。
许云章觉得有些奇怪:“当然是退院手续,就一低血糖,我知道我的症状可能有些严重,但这没什么,我从小就这样,吃点糖睡半天就好了,”许云章顿了顿,才试探着开口:“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许云章想起之前自己犯病时,周围人的反应,不禁暗自叹气。
可谁知道护士依旧挡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许云章有些恼火地盯着那护士,却发现护士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本难懂的书,而且是长着尖牙,会张牙舞爪咬人的那种。
护士有些害怕地后退几步,许云章被她看得生出几分心虚。
她缓了下语气:“你这是…”
“小许!”突然一个身影开门冲了来,拍了拍许云章的肩膀,力气大得硬生生将她拍回床上。
许云常疼痛吃地缩了缩身,躲着那人无情的摧花夺命掌,“你是...”
“我是王牧一啊!噢!对了,你还不认识我!”年轻人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微笑地说:“我是人事部的,当时给你们办公室送资料,发现你们办公室就你一人的趴在座位上,我想让你帮忙发一下,发现你没怎么喊都喊不醒,我一探你呼吸,发现你轻得吓人,就立马把你送医院来了。”
许云章默默听着,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小王。但我只是..”
只听“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一位同样灰白的身影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刚才的护士。银白的镜框镀上一层冰冷,一双淡漠的眸子掩映在镜片后。
“许云章女士,”他不紧不慢地翻着手中的病例单,“从CT上看你的小脑上长了一颗良性肿瘤,它压迫着你的脑干,如果它良性转恶性,你极大可能很会当场死亡。”
医生抬手扶了扶滑在鼻梁间的眼镜,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云章,开口说道:“院方的见意是留院观察,尽早将肿瘤切除,不知您是否同意?”
医生伸手将病理单和住院申请递了过来,又从胸前抽出一支笔放在许云章手上。
许云章木纳地签完了名字,在看见医生带着护士走出房后,面对王牧一关切地的目光,才时闷闷地憋出一句,
“我脑子真的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