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洞穴为中心,向东边走,有着一个城邦,更准确的来说,这只是由一堆巨石和土块堆成的类似于城墙的样子。一开始,我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意识,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祂。
可视物者,是可以用肉眼直接观测的物理性结构物体。虽然拥有物质特征,但祂们并没有与我们相同的能力——意识。祂们连最基本的信息传递都不曾拥有。
祂说过,从最初到现在,祂并没有干扰过什么,祂见证着祂们不断的与最初的祂们,有着天壤之别。并不是高于最初,而是不断下降。而我们,就是祂们要经历的一个阶段,一次文明。
库玛埃柯文明,一个最接近于我们文明的一个文明。祂们拥有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东西”——信息传递。无论是物理上的信息还是化学上的信息,祂们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传递方式。在我们看来,这是一种进化。可对于祂们来说,这是最为绝望的。拥有一定思维的祂们,舍弃了自身的能力,选择了借助这个世界。
如果按照Z.V.R的理论来说,祂们这样无疑是自我削弱,注定灭亡。“你与这个世界一样,正确的说,你就是这个世界。试图摆脱自己,依靠其余不知道的‘物质’,等同于砍断自己双脚,依靠念力进行移动。”
我们都知道一句话“想要拥有一个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要付出等量的代价”。等价交换,正是从可视物者的出现开始。文明的陨落,更迭,消失,等价交换是真正“始作俑者”。可视物者的时代的变迁,正是,祂们用自己的“双脚”换取能移动的“念力”。意识的诞生,思维的发展,促进着祂们依靠性的不断强化,同时也在不断的削弱着自身的整体实力。
库玛埃柯文明里的祂们,类似人形,体型巨大,高有三米左右,背后附着着类似肿瘤般的物质,体积巨大,几乎覆盖其背后;背后的肉球长着几条触手,连通着头部和双臂;们的头部上平下长,没有脖子,脖子被背后肉球的触手支撑着;祂们双臂长至大腿,双手如同之前的怪物的头部一样,在不断的变化;祂们的双脚并没有完全与身体协调,根本无法动弹,祂们的移动方式就是用手臂滑动,但由于触手的限制,祂们的移动速度非常缓慢。
库玛埃柯“人”,并不具备除手部变化外的其他能力。因为能力的削弱导致祂们不得不偏离卡图撒(那侵蚀大地的黑色物体)。
我在观察祂们的行为的时,祂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但祂们没有其他的动作,而是时不时会有一两个“人”过来看一下我,好像在观察我是否还在。我没有接近祂们的打算,十天下来,我离祂们依然保持着70米的距离。
又过了几天,一场暴雨的袭来,使这里发生了洪涝。库玛埃柯文明建立在两山之间的山沟中,洪涝之时,会对其造成严重的冲击。
我在睡梦中听到了山洪的咆哮声,慌忙起身,拿起背包,向高处跑去。当晚还下着大雨,我刚跑到高处,洪水刚好冲刷到我刚才所在的地方。洪水用着极快的速度,直直的冲向库玛埃柯城邦,我在高处,看着洪水将巨石和土块冲开,将库玛埃柯“人”建立的家园冲毁。那天晚上,没有喊叫声,有的,只是山洪的怒吼和闪电的雷鸣声。
第二天,我走到那已经被冲刷得不成样的城邦,这是我第一次走到那里,也是从那天起,我接触到了这个文明。当我走到城邦时,看到了一些库玛埃柯“人”在这里翻动着石块和泥土,祂们或许在寻找着自己的“族人”,或许在研究如何加强自己的防御工事。对于后者的解释,我并不认为祂们有这样的思维。就在我在思考的时候,一个库玛埃柯“人”来到了我身后,当祂的手臂碰到我的背后时,那冰凉的触感吓得我跳了起来,我迅速与祂拉开距离。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一个古怪且未知的生物,祂们没有五官,祂们的面部在不断地在震动,且震动有一定的规律,这应该就是祂们信息传递的方式。
我警惕的看着祂们,经过几日的观察,祂们并没有对我产生敌意,或许祂们知道我并不会对祂们产生威胁,或许祂们认为祂们没有能力对我造成伤害。虽然觉得对方没有敌意,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摆出随时拼死搏斗的架势,对方也将脸对向我,似乎在盯着我,两个物种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过了几秒,那个库玛埃柯“人”率先扭过头,向其他“人”的方向移动。我也放下了架势,但仍然盯着那个库马埃柯“人”的行为。祂没有再次看过来,直直的向自己的“族人”那移动。
我看着祂们那不断振动的面部,时而激烈时而平缓,最终,原本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库玛埃柯“人”转过身,看向我,抬起手臂,似乎在邀请我过去。我紧握手中的小刀,缓缓向祂们走去。祂们虽然看到我手中的刀,但却没有丝毫阻止或者正视我的样子。我也知道,我对祂们基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在祂们面前,我是多么渺小,多么无能为力。
见到我跟上来后,祂们转头就走,是似乎是让我跟上祂们,这次的灾难,使祂们意识到这种地形不适合生存,开始寻找适合生存的地方,祂们习惯了我的存在,便邀请我一同前往。
那个邀请我的库玛埃柯“人”似乎是祂们的领袖,为了好区分,我就叫祂“坎苏尔”。祂在队伍的最前方,带领着全部“人”向前移动。
一开始我以为,祂们最多只是获得了能信息传递的功能,因为如果获得了思考能力,那便不能称之为可视物者,应该进阶成可想物者。可祂们展现出来的行为与我们极其相似,我便从此刻开始怀疑我对这个时代的总结,可能不只是只有祂们一个文明如此,也许这个时代已经是可视物者时代的末尾。
我询问过祂,这个时期的生物是否会死亡,换个说法,这个时期的物体是否会消亡。
“祂们不是不可视物者,祂们是物质,只要是物质,都适合消亡一词。祂们虽然是未知,但本质上都是物质。祂们的消亡只是比起下个时期的可想物者困难而已。”
我跟着祂们,跟着跟着发现祂们的路线是顺着山沟移动——祂们在去寻找祂们的“族人”,祂们知道祂们的族人并没有死亡,现在前去与其会合。
祂们移动的速度很慢,很快,路程还没到十分之一,天色黑了起来。祂们聚在一起,似乎这样,在夜晚中祂们才有安全感。我找到一片空地,找了一些木头,点起了篝火。火光照射到库玛埃柯“人”,祂们将头转过来看着我的方向,之后又将头扭了回去。我不认为祂们不认识火,或许祂们在嘲笑我还用火来照明与取暖,或许祂们只是被光照到,转过头来看看是谁而已。
突然,库玛埃柯族群那边躁动了起来,过了几秒,在最外围的库玛埃柯“人”让开出一条路,只见坎苏尔从“人”群中向我的方向移动,来到我面前。祂递给我一块石板,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石板上刻着一条起伏没有规律的线。
这是祂想传递给我的信息,我拿出笔和纸,将这条线临摹在纸上,试图破解。我猜想过应该与振动频率有关,但我寻找了很多国家的语言,没发现有一个的发音有一点相近;随后,我又试着将我在这几日观察祂们面部的频率结合起来,但依然没有对上。
祂们没有语言能力,这就是我得出结论,祂们面部振动,更趋向于动物之间传递信息。
我将石板还给祂,摇了摇头,试图传递我的想法。祂没多说什么,这是将石板收了起来,重新回到“族人”那。
第二天,我们继续赶路,我仍然跟在队伍末尾,我看着祂们的背影,心中不免的想着
祂说这里有文明,那祂对文明的理解是什么?
怎样才能称为文明?这个问题我之前都会秒答,人们所理解的文明是有利于认识和适应客观世界与符合人类精神追求的总和。但如今的我,不再这样回答,所经历的太多,太过无法理解。对Z.V.R的解释,我们仍然无法做到准确。祂是一切的集合,是一切的总称。
“你们存在于Z.V.R之中,或者说,你们就是Z.V.R的一个部分。部分怎么能真正的去理解、观测整体呢。”
经过七天的行程,我们终于是走出了大山。但库玛埃柯“人”的方向却没有按照水流移动的方向去寻找,却向反方向移动。我不理解,但我无法询问,只能按照祂们的路线行动。
走了很久,我已经不清楚,我已经走了多远的距离了。身心的疲惫使我一度的想要放弃,但一旦我停下来,我就会被祂们抛弃,我要寻找答案,这是我找到的最安全的种族,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咬着牙,继续跟着。
过了大概20多天,祂们总算是停了下来。我站在队伍最末尾,不清楚前方的样子,但我还是庆幸这旅途总算是结束了。
这时,坎苏尔从队伍前面来到了队伍后,示意我跟祂往前面走。我跟了上去,眼前的景象逐渐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惊呆了,前面的景象并非跟其他地方的一样,只有漫天的黄沙,没有丝毫生机,在我眼前的是难得一见的绿色,葱郁的树林,还有被树林围起来的草原。
坎苏尔举起手臂,向前指着。我明白了祂的意思,我向前走去,感受着这难得的舒适,躺在草地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这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舒服和安逸,身心的疲惫感在迅速退去。我做梦了,这是我这上万天以来第一次做梦。准确的说,是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做梦。我梦见了那飞翔的鸟儿,梦见了我身处于风中,站在一片草地上,听见的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我感受着这生的气息。
我醒了,照在我的身上的霞光,是除了火的温度外,另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东西。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库玛埃柯“人”的身影。
祂们走了,只留下移动时的痕迹,我看着那一条条通往回去的痕迹,便明白了一切。祂们早就知道这个地方,祂们认为我不应该与祂们一起,看到火的那一刻,祂们便想将我带到这。
祂们是否有跟我一样的意识,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祂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有着属于自己的交流方式,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他们或许回去了,回到了祂们原本的家园,或许是去寻找祂们的“族人”。
“你打算就在这待下去吗?”
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转头看祂,自顾自地走回我刚才躺着的地方。
“不,我没这个打算。”
“那你打算干什么?”
我仰头看向逐渐落下的太阳,笑了一下。
“你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还问。”
“因为,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太阳逐渐消失。
夜幕降临,我立于这片草地之中,吹着风,在想着什么……
我拿起了背包,向着回去的路走去,在答案还没揭晓之前,我没理由放弃任何机会。
经历了几天的赶路,我终于是回到了,库玛埃柯族之前的所在地。我很好奇,祂们的移动本就不快,是怎么做到我在一路上没发现祂们的身影的。我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而是迅速环顾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库玛埃柯“人”的身影。
祂们可能只是离开了那个地方,并没有原路返回,看到的痕迹只是去时的痕迹而已。
我突然间想笑,笑我的愚蠢,笑我的不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