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姜怡觉得自己要不打断一下,这气氛会越来越诡异,“你刚刚说这是驱魃,什么意思?”
竹音向扶筝轻挑秀眉,又羞涩地看向姜怡。扶筝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姜怡在旁边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在对什么暗号,一时又有些不快。
“我知道你们定是外乡人。”竹音随意坐在姜怡她们斜对面的小推车上,笑盈盈道,“也罢,那我来说说吧。这月下村从两年前就开始闹了旱灾。幸好大家平日里都有些存粮,况且我们也与外人来往密切,有时会找他们买些粮食回来,这才挺了下来。”
“可今年又闹旱灾,大家便也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村里有个富豪就去找了一个外地的巫女,让她算算有没有办法能让老天下雨,救救他们的庄稼。结果那巫女一算,便道是魃女来了此地,这才使这里连年闹旱灾。”
“相传魃女所到之处天不降雨,草木枯竭,赤地千里。月下村却属实不像是有魃女到来。”扶筝不解道。
姜怡关于妖魔鬼怪之事所知不多,便静静地听着。
竹音回答:“是的,我估计月下村仍能维持如今的面貌主要还是靠灵气护养。导致失去神力的魃女对此地的影响被大大削弱了。”
扶筝听完,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便拉着姜怡告辞了。
姜怡被扶筝那双粗糙的手牵着,感觉到她掌心里传来的温暖,忍不住握紧了些。
远处的那位老者还在不停地念叨着:“神啊,请向北去吧!”
晚上,客栈。
姜怡有些困了,扶筝便让她先睡,自己又出去转悠了一圈。
姜怡睡得迷迷糊糊时,翻了个身,突然摸到一个肉乎乎的东西,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扶筝正坐在她床上捧着一本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掌拍在自己腿上又瞬间收走。
“干嘛呢?看样子是吓着了?”扶筝语气柔和地问。
“嗯……”姜怡似乎有点不高兴,面对温柔的扶筝又发不起火,便道,“你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扶筝扬起嘴角:“你不愿和我一起睡?”
“不是!我只是问问。”姜怡说,“不是定了两间房吗?”
“另一间我退掉啦。”扶筝解释道,“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两间房还是没必要。主要是吃的上面花太多钱了,现在手头有点紧……”
姜怡:……所以她们是吃了多少,吃得连住旅店的钱都舍不得花了?
“那行吧。”一路上一直花的都是扶筝的钱,姜怡也不好说什么。
姜怡默默叹了口气,那场火烧得突然,父母又看她年纪尚轻,平日里也不会给自己零钱用,导致现在一切都要靠扶筝出钱的局面。
也不知道照扶筝那吃法,余下的钱还能撑几天。姜怡翻了个身,背对着扶筝。
扶筝看了眼姜怡,把书放在床头柜上,也躺下睡了。
“别踢被子,小心着凉了。”扶筝把被子轻轻盖在姜怡身上,低声道。
姜怡闻到扶筝身上的花香味,在黑暗中眨开眼睛,蜷缩成一团,只占了床的小小一部分。
“怎么不睡过来些?”扶筝柔声问道。姜怡没有回答,扶筝也就慢慢自己睡着了。
朦胧的月光从木窗照了进来,洒落在扶筝无暇的脸上。
“阿筝。”
寂静的夜中传来那熟悉的呢喃,像一滴雨水砸进平静的湖中,泛起重重涟漪。
姜怡侧过身,看见睡梦中的扶筝微微皱起眉头,想抬起手替她抚平,但手还是停在了半空。
姜怡抿了一下嘴,翻身正对着天花板闭上眼。
“阿筝。”声音又一次在扶筝脑子里响起。
扶筝感觉自己随着那声音,也一下子沉进湖中,没入黑暗。湖水如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滚动,翻涌。
“唔……”
她拼命想要挣扎出水面,却被浪潮一次次打回水里,冰冷的水涌入她的口鼻,让她连呼喊的能力都在此刻丧失。
在扶筝觉得自己已在死亡的边缘之时,微弱的晨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进水里,湖水被神秘的力量所束缚,慢慢平缓下来。
“阿筝。”
这一声荡漾在湖水中,既缥缈却又是载着那么沉重的悲哀。
“谁!”扶筝又回到黑暗的陆地上,喘了几口气后立马大声质问,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连声带都在颤抖。
一个身着水墨竹纹衣裳的女子缓步向黑暗中的扶筝走去:“不记得我了。”对方自嘲地轻笑一声。
微弱的金色光辉笼罩在女子身上,轻薄宽大的衣袖随风鼓动,及腰的黑发像无数闪光的丝带在风中飘舞,却不显凌乱。
随着对方一点点靠近,扶筝终于看清了那张俊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