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赶我走吗”姜怡小声地问，她努力绷着脸，但扶筝已经看出姜怡在害怕了。她害怕扶筝也要离开她，她害怕又成孤独的一个人。

    “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扶筝耐下心解释，“姜怡，我想去很远的地方，我得离开这……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要去的是哪里。我漂泊惯了，之前多谢你父母照顾，便得以在月中山住了几年。但姜怡，你是在这儿长大的孩子。我不知道离开故土……你能不能接受。你懂我的意思吧？”

    姜怡安静地听着，最后点了点头。扶筝看着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一时感慨万千，猛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文英相见的时候。

    文英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呢……

    那时候的扶筝已经在四海八荒飘荡许久，渐渐也觉得日子越发无聊，于是想回到月中山故地重游一番，看能不能再撞见故人，叙叙旧也挺好。

    但等真正到了那，结果还是让扶筝大失所望，月中山失去神的管辖与庇佑之后已变得十分荒凉，到处都是横生的野草，再没了往昔青林翠竹，白鹿相逐，还有一些小妖怪偷偷摸摸在山上采灵草的生机勃勃之景。

    月中山慢慢变得人烟稀少，鸟兽罕见，不过山下的村子却是歌舞升平，一片神鸦社鼓，好不热闹。

    扶筝打算下山吃一碗云吞，踏出前脚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啊！”她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有个吃痛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什么东西？”扶筝往地上一看，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女孩趴在地上，捂着被踢到的脑袋，皱着眉头，十分不满地看着扶筝。

    扶筝看着那张脸，心里暗暗吓了一跳，恍惚还以为是那人的女儿，说不出哪里像，五官都稍有不同，可拼在一块却是那么像。

    “你是谁？”扶筝忍不住问。

    小女孩仰视着扶筝，一时间非常不爽，“蹭”的站起来，嘟着嘴不高兴地说:“你还没和我道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扶筝愣了一下，想想确实是这样，便微微欠身，看着小女孩说:“嗯，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这么一来，小女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故作老成地摆摆手:“行吧行吧，这次就原谅你吧。”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行吗？”扶筝看着这小孩，忍不住嘴角悄悄上扬。

    “你先说你又是谁，为什么来这？”小女孩一点不上当。

    扶筝还在斟酌编比较好，小女孩就已经先开口:“我猜你一定是刚来的人吧，算啦算啦，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你是我在这座山上见到的除我以外的第一个人，要是有缘再见，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小女孩不顾还在原地的扶筝，向前跑下山，跑了一半回过头向扶筝摇摇手:“我回家吃饭啦，下次见！”

    看着小女孩突然很兴奋的样子，筝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也挥挥手，与小女孩告别。

    “除她自己以外第一次在山上见到的人吗……”扶筝低语着。

    “可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同你一起走吧。”姜怡突然开口，打断了扶筝的追忆。

    “如今我父母都离去了，我在这也无依无靠，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一起带上吧，我保证不给你惹祸。”

    扶筝听了最后一句，深感怀疑:“你保证？”

    姜怡思索片刻，修正道:“我尽量。”

    扶筝无奈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铜币抛给姜怡:“给我买个桂花糕去。”

    姜怡:“……还吃？”

    除店小二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黑衣客人已经无声观察了扶筝她们许久，最后唤来小二，郑重其事地说:“给我来和那一桌一样的菜。”

    小二问:“那碗炸酱面您也来两碗吗？”

    黑衣客人“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小二退下后，黑衣客人继续隐匿在最边缘的小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