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许多有钱的人都会进这儿来听曲儿。
“啊呀!黄德娘莫要去换,这法子使不得呀!”扮演柳姨娘的老旦正劝说着,江疏韵饰演的黄德娘。
婀娜的身姿,伴随着清脆的嗓音,江疏韵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舞台正中央。
她手上窜紧帕子,抹着脸上的泪水,带着凄惨的哭腔道:“奴家以命献于王上,又何使不得,柳姨娘呐,莫要劝我!”
眼见着黄德娘即将奔赴于沙场,柳姨娘拉住她的手腕,却遭到黄德娘无情地甩开,柳姨娘终是无奈地叹着气,“老生再难劝你了……”
后台内,戏服散落一地,杂乱不堪。
“呦,这不是咱们这儿最有名的黄德娘吗?”
不远处两名女子走到江疏影身边,其中一位细眉丹凤眼,话语中带着嘲讽,掩面笑道:“今个儿抽了哪根筋,把这好好的戏服糟蹋了呀,莫不是心上人跟哪个小杂子跑了?”
“那可不是嘛!像郑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娶角儿呢?指不定……”另一位年龄尚幼的女子跟着嬉笑。
前面出言嘲讽的人叫兆南涔,至于她身边的少女名为李淑念。
兆南涔在这芙蓉楼也是小有名气,至于李淑念只是她的小跟班而已,平日两人都以嘲笑江疏韵为乐。
至于黄德娘这昵称,是《南城》里面的主角罢,江疏韵演得太像,又时常陷入戏中,索性大伙儿都这么叫她。
半个月内都未见郑玉书来找自己,江疏韵整日以泪洗面,也只有上台曲儿才不会感到悲伤,本来今天在台上她都是想好好询问兆南涔是滴回事,在下场前险些被她给绊倒。
若不是被清娘所搀扶住,恐怕要在大伙面前出糗了。
原本正还在气头上的江疏韵,立即打断她俩的对话,低声谩骂道:“狗杂碎,说别人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长得人模狗样!”
她踱步走到两人面前,犀利的眼神扫在她们身上,“在造谣,小心我叫玉郎断你性命!”
这话一说,李淑念急了眼,故意提高了音量,挤着嗓子说道:“呦,还玉郎呐?也不知道以后还认不认识你这见不得人的种!”
在芙蓉楼谁人不知,江疏韵心上人正是郑家大少爷,郑玉书隔三差五都要来这儿找她,两人成天泡在一起,好生令人羡慕嫉妒。
可惜郑玉书好久没来这芙蓉楼了,这里的人猜测呀,郑玉书怕是抛弃她,和别家小姐在一块儿了。
毕竟,有钱人家的少爷又怎么可能会迎娶角儿呢?
他们从来不缺钱,更不缺女人,口中所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呢?
江疏影心中的怒火直窜脑门,她吸了口凉气,不想在与她们争来斗去,免得被其他人给看着,在背后说自己沉不住气。
“请你们出去,我接下来还有场戏呢!”
李淑念嘴上依依不饶人,“我偏不,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这儿的招牌吗?名声大了胆子肥了,想赶我们走我们就得走?!”
在芙蓉楼里,她可是出了名的毒舌,骂人一针见血,不带脏字。
“李淑念,你不要太过分,我好歹也是头牌,”江疏韵冷笑讽刺道,“而你只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对我评头论足?”
是了,尽管江疏韵平日里不对外人发怒,也不会说如此犀利的话语,可现如今她能走到这地步,并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有人真的想与她刚那便来。
“你!”李淑念脸色一乍青一乍紫。
她挥舞着手臂,眼看着马上要落在江疏韵的脸上,庞大的身躯挡在江疏影面前,郑玉书右手死握着李淑念即将落下来的巴掌。
“郑、郑……”李淑念本想着吓唬江疏韵,再怎么气也不至于真要落在她脸上,可万万没想到,这时郑玉书赶来撞见了这一幕。
当场,她吓得浑身打着哆嗦,心猛烈地跳动着,恐惧与不安随之涌入心头。
好在兆南涔反应够快,拉住李淑念的手,向郑玉书低头赔礼道歉,“大少爷,实在是抱歉,还恳请原谅淑念的不懂事,是我没有管好她,回去我定会教训她的!”
话音落下,她又朝身边惊慌失措的李淑念给了个眼神,李淑念立即打着颤,哆哆嗦嗦地下头,“对、对不起,我只是在气头上,才犯了错事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江疏韵念在多年相处的份上,挥了挥手示意郑玉书不再追责李淑念的过错,又替她们求情着,“玉郎,我没事,你就放过她罢。”
郑玉书松开李淑念的手,兆南涔拽着她的胳膊,灰溜溜地走了。
“你没事吧?”郑玉书紧紧地握住江疏韵纤长的玉指,着急地打量着江疏韵。
刚演出结束后,江疏韵还未能来得及卸掉厚重的粉底,盘的头发也没有卸掉,她面露悲伤地抽回手,推开郑玉书,将头撇向别处,“你还好意思来,你要是晚点来,我都要被其他人纠缠住了。”
郑玉书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芙蓉楼的人传他只是和江疏韵玩玩而已,还有的传的更加离谱,这些猜测被传得沸沸腾腾的,传进江疏韵耳中都可烦死她了。
除此,还有人想将她赎回去,可遭到了她的拒绝,而且她不仅是芙蓉楼的招牌,还本就自带名气,想尝试靠近她的人多着去了。
郑玉书一脸歉意,再次拉着江疏韵纤细的手腕,将她揽入自己怀中,“韵儿,是我不好,这些是我被父亲禁足了,这次才抓住时机,偷溜出去来见你的。”
原本想打情骂俏的江疏韵,听到郑玉书的解释后,神情立即严肃起来,她不解地问道:“你父亲为何要如此?莫非你背着我做坏事不成?”
“我为人正直,自然不可能做伤天害理的事,”郑玉书义正言辞地解释道,“韵儿…我并非想隐瞒你,可这件事我定然会自行解决,等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江疏韵觉得郑玉书此番话,就像打哑谜般,她微微皱了皱,“玉郎,你是不是有事情隐瞒我?要不然今天这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