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对我?”宁息兮绝望的看着萧衡东
萧衡东避开她痛苦绝望的视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娶你不过是利用你家在江东的权势,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对你有感情吧”
宁息兮痛的几乎说不出话“那...那我们的..孩子呢,也是你做的手脚吗?”
“你说啊!你说啊,是你吗?”宁息兮抓着萧衡东的衣袖不放手
萧衡东面上露出难见的痛苦表情,用力甩开宁息兮的手,朝门外走去。
门外大雪纷飞,有些许雪花随风吹进屋内,宁息兮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口中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
宁息兮从床上惊起,恐怖冰冷的感觉裹挟着她,她用了很长时间才镇定下来,这个梦太过真实不像假的。
在外打扫的丫鬟听到我的惊叫后闻讯赶来,问我怎么了。
应该是上辈子宁息兮的记忆片段,我抚了抚胸口感叹道,难怪宁息兮死后迟迟不肯过忘川去投胎,这经历也太悲惨了,光是记忆里的一个片段就如此让人窒息。
我看了看旁边空出的床位,问那个小丫头“王爷何时走的?”
“回王妃,王爷今早卯时就起身了,叫我们不要吵到您睡觉,晚些时候再喊你。”
明明是温暖的举动,我却只感到冰冷,一想到那个可怕的记忆我就止不住的害怕,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我挠了挠头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轻笑“回夫人,奴婢叫小秋”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秋说“王妃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您还是快点起身吧,府中的姬妾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啊?那你怎么不早点喊.....算了也不是你的错,快去帮我准备梳妆。”
等宁息兮梳洗好后就去正厅见这些上辈子害她不浅的女人们。
她今日穿的依旧是一件朱红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精致的凤钗上面缀着流苏,走路时摇曳生姿。
当她坐在正厅时,底下姬妾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宁息兮用眼睛扫视了一圈她们的样貌,该说不说,这离王还真是有艳福,府里的三位妾室的样貌个顶个的好绝非池中之物。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看她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善,确实,宁息兮家虽然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商,但这京城中到底更看重权利地位,对商贾之家多少是有点嫌弃的。
宁息也明白她能嫁到离王府已经是很难的事了,更别提让她做王妃了,宁息兮都好奇她爹是给了萧衡东多少好处才换来的离王妃的名分。
所以他也能理解这些妾室为什么会对她不友善,官宦家的女儿嘛,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傲气的。
可她不是宁息兮,也绝不会受这些气。
宁息兮淡淡的问了句“都来齐了吗”
底下无人应答,小秋到我耳边告诉我除了侧妃都来齐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侧妃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循着脑海里的记忆,这侧妃是当今正得宠的御史大夫贺炎家的二女儿贺浅,从小便爱慕离王萧衡东,只因不是嫡女只能嫁来做个侧妃。
宁息兮通过昨晚春桃的事情也明白了这贺浅还是有些本事的,自己日后得多提防着。
若是自己昨晚没有主动去把萧衡东拉回墨玉轩,今天估计就要被底下这些女人生吞活剥了。
我用慵懒的声音说着“昨夜本王妃太过劳累,你们应该懂的,所以今日起的有些迟了,还请各位妹妹担待。”我仔细的观察她们的表情,果然都很好气,除了一位穿紫衣的美人。
穿着紫色衣衫的美人恭敬的回道“王妃客气了,我们这些妾室本来就是来伺候您的,何来担待一说呢。”
我看了看她,心想这倒是有一个聪明人,起码没有像其他两个蠢得明目张胆的把怨气摆到脸上。
我赞赏的点了点头对着她们说“日后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这每日的请安就取消了吧,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的话就散了吧,本王妃乏了”说完我就撂下她们走了,空余吃惊的她们。
我知道和她们装好人是不会有作用的,不如留下一个不好惹的印象,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房间里,小秋佩服的看着我“王妃你也太厉害了吧,底下的那几位夫人都被你镇住了哎。”
我笑了笑“都是小场面罢了,对了,王爷可说今日何时回来”
“回王妃,王爷走时并未提,但按照往常的习惯是会回来用晚膳的”
宁息兮转了转眼珠,不一会就笑了,今晚是个好机会。
萧衡东从皇宫里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月光照在庭院里,静谧而又美好。
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回府的路,可萧衡东今天似乎有些小小的期待。
皇帝今天召他入宫是问他可有后悔娶宁息兮这样一个商人家里的女儿,
“东儿,让你娶宁家的女儿属实是委屈你了,你先同她相处一段时间,若是实在不合,日后你休了她,父王再给你赐婚。”
是啊,皇帝当初让萧衡东娶宁息兮不过是当时国库亏空,而宁家靠着经商富甲整个京城,碰巧宁家的嫡女又十分迷恋离王萧衡东,所以宁息兮能嫁到离王府也并不奇怪了,不过是权钱交易罢了。
后悔吗?
没有后悔,甚至有些暗喜。
除了萧衡东谁也不知道那个让他记了许多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淡淡的欢喜。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他一个人站在湖边的亭子里沉思,由于是午休的时间,所以四遭并没什么人。
萧衡东正想着要不要去西凉平定叛乱,自他十四岁在祁山一战成名被破例封为离王,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他就极少参与战争,
所以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人质疑他的能力,年少就封为王爷在大周少之又少,更有甚者开始怀疑萧衡东祁山那一战只是碰巧捡了个便宜。
而今西凉战乱,朝廷招募将领去平定战乱。
可西凉环境恶劣,整日黄沙吹拂,人极易在漫天黄沙中迷失方向,而西凉蛮夷凶狠狡黠,极难对付,
民间甚至有俗语“一去西凉,生死天定”。所以几乎没人愿意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都想多活几年。
夏日,天气燥热,蝉鸣不断,就在萧衡东出神时,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萧衡东环顾四周发现围墙上冒着一个小脑袋,是一个小女孩十五六岁的模样,女孩五官清秀显然是个美人胚子但还没张开,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
萧衡东眉头微皱“哪家的小姑娘,快下来危险!”
宁息兮不顾眼前漂亮哥哥说的话,一个劲的想往院子里翻。
可她毕竟身量太小,一个手滑眼见就要摔倒在庭院里。
宁息兮紧闭双眼,可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感觉有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
是萧衡东接住了从墙头上掉下来的宁息兮,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夏日特有的光晕打在还带着稚气的宁息兮的脸上,萧衡东看着怀抱里的小姑娘,忽而有些恍惚,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震动了一下。
但是当时的他并不懂这中陌生的情感是什么,只当自己是心情郁结。
萧衡东移走眼神,不客气的把宁息兮摔在地下。
宁息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在了地下,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宁息兮娇憨的说道“漂亮哥哥你干嘛啊,人家都要被你摔死了”
扑哧—
萧衡东没想到宁息兮会这样说,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萧衡东笑后,宁息兮拍了拍衣裙上的土高兴的说“漂亮哥哥笑起来可真好看”
萧衡东听后脸竟微微红了,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碰到如此大胆的女子,也没听过如此露骨的夸奖。
他只能佯装生气“你这小姑娘胆子好大,连离王府的墙头也敢爬”
宁息兮却不以为意“不是除了你也没人看到吗,只要你不说离王殿下怎么会知道呢”
宁息兮边说边往萧衡东靠近,身上挂着的铃铛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响
“对了,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是离王府的侍卫吗”
萧衡东撇过头故意不看她“是又怎么样,与你有关吗”
“这怎么没关呢,这样咱们相逢即是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这下一下把萧衡东说懵了,交朋友和他?
因为从小母亲不得宠又英年早逝,他在皇宫中很不受待见,连宫人都对他冷眼相待,若不是有舅舅的宠爱,他怕是在皇宫中活不下去了。舅舅不仅在皇宫中照顾他的生活,也教他武术兵法,确保他不会受欺负。
也正是舅舅在他十四岁那年碰巧带他去祁山游玩,碰到了叛军,他拼尽了全力杀出重围帮助剿灭了叛军,也是祁山那一战让他一战成名,皇帝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英勇的孩子,于是特封他为离王,赐下府邸许他出宫自住。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人走进过他,更别说做朋友了,当他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听到交朋友的字眼,他是有些不相信的。
宁息兮看他发呆“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哈哈”
“对了,好朋友,你见过离王殿下吗,听说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容貌冠绝整个大周,是真的吗,我跟你说我今天翻墙就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的。”
萧衡东正欲开口,想说自己就是离王,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仆人在喊“哪家的小丫头竟敢闯进离王府!”
宁息兮听到之后转脸就跑,跑的时候铃铛一响一响的,当她重新爬上墙头时,回头对着萧衡东一笑“好朋友,事发突然,咱们下次再见吧”
说完就跳下墙头不见了,独留萧衡东一人愣神。
当仆人赶到萧衡东身边时,他脸上的红霞还没有褪去。
仆人关心他“王爷,您是不是受到惊吓了,脸都吓红了,那女贼指定跑不远,属下马上叫人去捉她。”
萧衡东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下“不必,不必了,本王无妨”说着便往别处走去了。
仆人也很奇怪,他家王爷今天是怎么了,说真的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脸红。
在后来的时间里,萧衡东似是有意般在午休时走到与宁息兮相遇的庭院里,只是再没遇见她。
萧衡东摇了摇头,终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会有人想要和他做朋友呢,或许他会一直孤独下去吧。
最终萧衡东决定去西凉参战,他不忍心大周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另外他除了舅舅外也实在没什么牵挂的人和事。
当皇帝和满朝文武听到萧衡东愿意带兵去西凉参战时,都大吃了一惊。
他们都明白打西凉难如登天,基本上朝廷每次派兵都是无功而返而且在此期间会牺牲很多士兵将领。而萧衡东却主动站出来,这无疑让平常挖苦他无功受禄的人暂时闭上了嘴。
皇帝也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孩子亏欠太多,于是给他大办三天践行宴。
出征那天,他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列最前头,街上的百姓都争相挤着看他,也有不少女眷偷偷的看萧衡东,毕竟他也被冠以京城第一美男的美誉。
人群中还挤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宁息兮被人群淹没,她也是来看萧衡东的,当她知道萧衡东主动请缨去西凉参战时,宁息兮被萧衡东的这种英勇精神所折服,她打心底觉得嫁人就应该嫁萧衡东这样的人,长得又好,又有担当。
当她看到马上的萧衡东时,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她那天翻墙见到的漂亮哥哥就是萧衡东。
看着即将走出城门的萧衡东,宁息兮拼命跑向他,大喊着“等等,漂亮哥哥!”
萧衡东骑在马上,只觉得耳后好像有个小姑娘的声音,他回头看到了在人群中穿梭的宁息兮。
他拉着缰绳把马儿的速度减慢,不一会宁息兮已经跑到了他旁边,只是他们中间还隔着许多的人。
人潮如织,宁息兮用她最大的声音喊着“漂亮哥哥,注意安全,一定要回来啊!”
宁息兮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然后一把抛向萧衡东“漂亮哥哥接着!”
那是一串铃铛,一直挂在宁息兮身上,这是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爹爹替她去寺庙里求的,是用来保平安的。
萧衡东接住了铃铛,认出了是她身上佩戴的那个,把它放入自己胸口处。
他想再看看宁息兮,只是她已经被人潮淹没。
他拉紧缰绳离开了京城,带领着队伍向大漠深处行去。
........
他们的相识始于此,一段让他记了很长时间的回忆。
年少的心动始于那个夏日,随着时间愈发清晰美好,足够他记上许多年。
萧衡东向墨玉轩走去,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月下的他少了平时的严肃冷漠,多了几分柔和,俊美的容貌显得更加突出。
宁息兮准备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想着要讨好萧衡东,让他可以陪自己回趟娘家。
女子出嫁三天后要回宁,也就是回娘家,虽然她家是商贾之家,但也是很看重这些基本礼仪,而且她想回家把宁息兮的贴身丫鬟小荷带回来。
在宁息兮的记忆里,小荷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照顾她,她们好的就像小姐妹一般,而且小荷会一些外家功夫,平常宁息兮就靠着小荷才不会被她的小娘林氏过分的欺负。
对宁息兮来说小荷是她在这世上是很重要的人,也是宁息兮的心结之一。
只是林氏嫉妒她能嫁给萧衡东,而且他家的二公子正巧看上了小荷想要纳小荷为妾,所以在宁息兮出嫁临走时硬生生给留下来了。
上一世的宁息兮就没能成功把小荷带回来,成了宁息兮的遗憾,所以这一世她得帮宁息兮了结这个遗憾,她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从而成功投胎。
小荷会一些武功,林氏和他儿子目前应该对小荷做不了什么,但是夜长梦多,还是她回宁时正好把小荷接回王府里。
不过做这些的前提是要萧衡东和她一起回去,还得帮她撑住这个场子,不然她那个糊涂的爹又会听信林氏和他儿子的鬼话。
可是萧衡东这个人这么冷漠,谱这么大,上一世就让宁息兮自己一个人回的娘家,她可得好好求求萧衡东。
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所以她特地去问以前照顾萧衡东的下人萧衡东爱吃些什么,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萧衡东爱吃的菜。
当宁息兮看到门外站着的萧衡东时,笑容堆在脸上“王爷来了呀,快坐下我做了好些菜。”
萧衡东坐下来看到桌子上的蟹粉狮子头、糖醋虾仁、水晶豆腐....
都是他平日爱吃的菜,他知道宁息兮这是想讨好他。
他轻扯嘴角“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宁息兮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哈哈,王爷可真是冰雪聪明,我就是想问王爷后日可有空啊?”
“后日,本王的好友约本王喝酒”萧衡东夹了一筷子虾仁品尝,入口酸甜口味把握的刚刚好。
“啊....这,这...我”宁息兮有些开不了口,他觉得萧衡东不太可能抛下自己的好朋友而选择陪她回那个无聊的娘家。
萧衡东注意到她的尴尬“怎么了,有事就提,不用藏着掖着”
好吧,她现下也只能厚着脸皮说“我想王爷后日能陪我回趟娘家!”
宁息兮说完后不敢看萧衡东,听到一声轻嗯。
“嗯,是该陪你回娘家了”萧衡东淡淡的说着。
宁息兮没想到萧衡东会如此轻易的同意“那,那王爷你的朋友怎么办啊”
“推掉改日再聚”
这下宁息兮傻眼了,难道在萧衡东心里自己比他的朋友还重要吗,不自主的问了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三章
刚说出口宁息兮就后悔了,天啊,她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她觉得萧衡东都不会回答她。
“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萧衡东以一种很认真的口吻说着。
宁息兮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萧衡东,这,这怎么和上一世的剧情不太一样啊,不是说萧衡东很厌恶宁息兮吗,现在的温柔是怎么回事啊,谁能来告诉她下面该怎么办啊!
还好萧衡东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不然宁息兮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衡东用完饭后温和的对宁息兮说“今夜我就不去你房里了,有公务要处理。”
宁息兮听到后松了口气笑道“好的,王爷您忙吧,对的,公务比较重要。”
萧衡东看到一脸笑容的宁息兮,不由的眉头一皱“本王不去你房里,你很高兴?”
“啊?”宁息兮没懂萧衡东说的是什么意思,眼睛里充满疑问。
“哼!”萧衡东突然起身一甩衣袖,有些气冲冲的走了。
宁息兮都快无语了,这男的也太难伺候了吧,一会温柔,一会生气,阴晴不定的,真搞不懂他。
宁息兮没想太多,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今天忙了一下午,她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
萧衡东在书房里忙完已经是半夜了,他一想到宁息兮在听到他今晚不去墨玉轩后笑的那么高兴,就气不过。于是他最终还是去了墨玉轩,看着床上宁息兮熟睡的样子突然就想笑了,坏情绪忽然就不见了。
他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宁息兮的五官,第一次他觉得光是看着一个人就很幸福了。
今天晚饭时宁息兮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其实他还没有说完,有许多话想告诉她。
回忆突然拉到他在西凉与队伍失去联系的那天。
西凉地势复杂,风沙终日吹着,好像要把世间所有罪恶都吹尽,狂风之下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萧衡东就那样一个人带着绝望独自走了很久,炙热的太阳似乎就在头顶,光线强烈,刺得他快睁不开眼睛。
他已经断水断粮很久了,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还能与队伍取得联系吗。
我会死吗?
突然他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不是杞人忧天,他已经走了几乎三天三夜了,再这样走下去,他会先脱水而死,然后...
萧衡东费力的抬眼望着天上盘旋的秃鹫,它不断发出鸣叫,似乎在和他叫嚣,提前宣判他的死亡。
只要他一死,天上的秃鹫就会来吃掉他的骨肉,他在世间将仅剩一具枯骨淹没在这遍地黄沙中。
或许这也是一种归宿吧,他死了,这世间除了舅舅,也不会有人会记挂他。
是啊,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萧衡东感觉他的眼睛好累,不想睁开了,就这样吧,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慢慢闭上了眼睛。
意识已经很模糊了,身体逐渐放松,他知道自己快解脱了。
叮铃铃——
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他用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睛。
热烈的阳光下,一串铃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是的,一串铃铛,是那个可爱的姑娘在他临行前抛给他的,他一直把它放在胸口的衣襟处......
他忽然很想再见见那个姑娘,要是再看她笑一次就好了。
耳边再次响起她在人群中费力喊出来的话语“保重,一定要回来啊”,人潮如织,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如今在这命悬一线的大漠,他又一次想到了她,身体里好像注入了某种力量。
他想再试试,再往前走走看。
于是他把铃铛从沙土中拾起,别在自己的腰带处,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铃铛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步一响,是他对生的希望。
就这样,萧衡东又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快麻木了。
终于他看到了一抹暗红,是他们队伍的旗帜!他哭了,流下了不知何种情绪的泪水。
当他从新出现在队伍面前时,队伍里的每个人都震惊极了,没人知道萧衡东一路上经历了多少磨难,但每一个人都打心底里佩服他。
而只有萧衡东自己知道是那串铃铛,那个可爱的姑娘救了他。
他想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段记忆,还有那个姑娘。
黄沙又被吹起,同样被吹起的还有少年的感激与欢喜。
萧衡东望着宁息兮的睡颜,轻声说着“你可能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爱你,因为你曾在无意中给了我生的希望,而我想要永远的把你留在身边,长长久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