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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堂对人眼

    “这什么年代了,还寒酸吧啦的用算盘?”贺庭轩下了楼俯在柜台边,搁了茶盏心不在焉地帮余斯民打算盘记账,“你嫌那计算器寒掺还是贵了?”

    “这你不懂,为了还原我这宝贝茶馆的质感,我可下了不少功夫。”余斯民微眯着眼睛理上月的开销,“你就说吧,配上这玩意儿——”他指了指乌漆嘛黑的算盘珠子,“就说有没有咱小时候那会老北京茶馆的味儿吧?”

    “嗯嗯。”贺庭轩随口敷衍着,转了转茶杯,装得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嘴儿:“哎老余,隔壁那位——就弹琵琶的那个……”问得刻意了,贺庭轩不好意思直接打听人家,就秃噜着嘴转了个弯儿,“面生,以前没见过啊,你朋友?太年轻了点吧?”

    余斯民搓了搓拇指,没抬眼,悠哉哉打趣,尾音堪堪往上跑:“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贺大教授清高傲气三十年,终于拉下脸主动打听人了?”

    “少揶揄人。”贺庭轩打了他一下。

    “害,你这,人家是淳恒医院的外科大夫,叫沈矝砚,人可牛逼了,不光手术做得好,还会弹琵琶唱戏,这文化人怎么说的——哦,既能操刀救人,又能拨弦弄曲。啧啧,还是个年轻脸帅的,迷得小姑娘看一眼能脸红两天……”

    余斯民一面翻他的账本,一面嘴里絮絮叨叨,没什么重点,听得贺庭轩脑袋疼。

    “你俩朋友?你什么时候交这种正经朋友了?”贺庭轩把茶杯搁在柜台边,撑着脑袋往楼上瞟。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交正经朋友了?”

    “成成,你朋友都是跨国总裁。”

    “少贫。”余斯民晃晃脑袋,“人家沈医生平时忙,没什么休息时间,手术多的很,就是周末有精神出门都费到我这小破茶馆里了,来多了自然就熟了……况且别人还是老陈邻居。”

    “你这人,一会儿宝贝茶馆,一会儿又嫌弃人家破了烂了,渣男。”贺庭轩啧啧称奇道,心里头突然又疑起来——老陈邻居?老陈住在他旁边,跟他就邻居,那沈矝砚……

    “怎么说话呢,我是凸显人家沈医生清正廉明好职工,不像我们哥俩似的游手好闲的很。”余斯民划好账正在洗毛笔,听教授犯贱索性甩了人一脸毛笔水,“哎你说我这毛笔就是不听话呢,爱炸水。”

    “去你的!”贺庭轩把水擦干净,顿时什么也想不起了,就索性消停了会儿,把算好的开支单丢给余斯民,端着茶杯倚去圆窗边看后院胡同里漫野的南红玫瑰和爬山虎,心思嗖嗖从隔壁逃窜去窗外撒欢了。

    “余老板。”一盏茶的功夫,门口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刻意放轻了步子,似是怕惊了堂中那望花人,谁知脚下板木却没那么老实,撑不住有人往上站,发出抗议。

    “嘿,沈医生,走啦?”余斯民从账里抬起头。

    “嗯,小澜子悟性好也用不着我教这么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跟你打个招呼我就走了。”沈矝砚笑起来,背着个又大又黑的琴包,随意地扯下指甲往衣包里塞。

    “嘿!我说你这指甲得小几百吧?象牙的!随便就往兜里揣了?”余斯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害,穷讲究,不丢就成。”沈矝砚边说边往前走,扬了扬手招呼余斯民干正事。路过贺庭轩的时候,他侧过头,正对上那人怔然的眼睛。他顿了顿,冲他点头一笑随即悠悠出了门。

    等贺庭轩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小街外。

    “啧。”

    贺庭轩摊成一张饼晾在藤椅上,脸怨妇一般皱起来,莫名惆怅又惋惜。

    “咋,贺教授跑了老婆?”小胡刚从楼上下来,被贺庭轩一脸的怨震了一怔,余斯民笑得呛了口茶来。

    “他能有什么老婆?老光棍,接你妹去!”余斯民敲了把手机屏幕,贺庭轩这才不情不愿拎着车钥匙往街口停车的地儿走。

    贺庭轩小时候失了爹娘,有个妹妹,跟妈妈姓了应,名字他给起的,本来12岁以前一直叫白婷,贺庭轩嫌弃这名儿土,等老妹上初中,他大手一挥,给改成沁岑了。这姑娘今年二十六七了,却还是个大大咧咧的火妹子。

    这姑娘从国外旅游回来,刚下了飞机,懒得掏钱打车,在机场等老哥来接。

    “卧槽大哥你不会才出发吧??老畜生!你这样会失去妹妹的!”应沁岑坐在行李箱上对着电话大叫。

    “应白婷,抽空来接你够味儿了啊,再吼我马上关导航掉头走。”贺庭轩掐了烟在电话里呛呛她。

    “不带你这样的!!”应沁岑本还欲说,奈何亲哥是个说一不二的,便愤愤挂了电话。

    从桐子巷到机场不过十来分钟,只是下午三点实在惹人犯困,这大爷索性优哉游哉把SUV当摇摇车开,一路磨磨蹭蹭,愣是开了半个多钟头才到。

    到了机场,远远见大厅里一根倭瓜,走近了才发现,是应沁岑歪七倒八地瘫在椅子上睡着了。

    贺庭轩溜溜达达跑到老妹后面去,咳了咳,声音不高不响带着点欠炸在应沁岑耳边:“哟,这谁家大姑娘这么漂亮啊?加个微信?”

    “槽!!”应沁岑一溜儿蹦起来,把旁边坐着的老太婆吓了一跳。

    “我说你是不是不吓我会死!”应沁岑提着包跟悠哉哉的贺庭轩吹胡子瞪眼。

    “你自己要睡,我只负责叫醒你,你又没说用哪种方法。”贺庭轩拖着硕大的骚粉色行李箱往机场口走,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去你的!”应沁岑不搭理他,见路上回头率超高,逮着个点就又呛呛,“我说贺教授啊,你的魅力过于庞大了吧?小姑娘一路看你一路变苹果。你这种人以后容易出轨。”

    “你闭嘴。”

    “要是给我未来嫂子知道你这教授正经皮囊里边儿一肚子花花肠子该怎么办?”

    “滚犊子,没嫂子。”

    于是贺庭轩总裁归国似的上了车,戴着他骚包的墨镜,留下几个回头的姑娘和一地的尾气。

    “我们回哪儿啊?海淀区吗?”应沁岑问他。

    贺庭轩咬了根烟,趁着堵车的空档望了会儿窗外,把那截刚点燃的烟掐了丢在烟灰缸里:“我回趟院子,先送你回去。”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打开,入目一块白玉影壁,然后是满院芳华。

    这是两兄妹小时候随父母居住的地方,自从父母出事,房子便过给了贺庭轩,等贺庭轩成年后,才正式划到他名下。

    不过贺庭轩高中一毕业就去了德国,后来工作也不在北京,所以很久没回来了,老陈念他父母的旧,经常都来打扫屋子烧纸钱。

    贺庭轩把她送了回去,自己开车回了院子。

    过了影壁,瞧见屋子外头满院的花,他定定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仰起头眨了眨眼,眼眶憋得发了酸。

    “爸,妈,我回来看看你们。”他出神的站了一会儿,院子里起了风,这才转过身把门款上。

    门一关,外头的嘈杂就和院子无关了。

    贺庭轩翻出花盆底下的钥匙,进了小院。东西还是几年前的布局,但都蒙上了一层阴翳,任凭洒扫庭除都无法剔净。

    他翻出规规矩矩正摆在抽屉柜最深处的一方小檀木,拉开时缓缓起了一层灰雾,借着阳光,一小块无瑕的南红单坠子放在最中央,青布衬得这钻尖儿的料子越发清透欲滴。

    这是贺庭轩十六岁时收到的,他的父亲是个刻石雕玉的师傅,这坠子是他亲自出差选的料,再亲手画图动刀雕的。

    这南红本来该是成年礼那天送出手的,写了封信,压在坠子下,一起搁在床头。

    等那块坠子和信被贺庭轩发现的时候,送信和雕玉的人已经找不着了。

    贺庭轩盯着那块南红坠子叹了口气。那坠子染了天上的蓝,却仍温温和和,不着半点冷。

    坠子被拢进手心,连同褐红的盒子和发黄的信一起,被贺庭轩攥进心里,发出温热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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