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咱们打了她们,她们会不会报复我们?”目送姜桃主仆二人出了门,落英就有些惴惴不安。别看她平时叫嚣得厉害,真与姜桃她们撕破了脸,她还是担心小姐这边势单力薄会遭人欺负。
“那是必然的,但我们不主动招惹,她们也会蹬鼻子上脸。”姜茗将落英的脸转回来,语重心长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操心不可知的未来,不如先帮我办好眼下这件事。”
“陈柯,”姜茗将陈柯叫至眼前,将一枚玉佩和一封信分别交予陈柯和落英手中,“你与落英秘密去一趟季氏钱庄,向门童出示这玉佩,他们自会带你们去见掌柜,记住,将这封信交予掌柜的,一定要叮嘱他务必送到我外祖父手中。”
“可是小姐……”落英担心地拉住姜茗的手,让小姐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二小姐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她不放心。
“是,小姐。”陈柯收好东西,就催促着落英出门了,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
“快去快回,我没事。”等他们二人远去,姜茗才转身回屋。
“你就这么放心那个陈柯?”李铭好奇地在她身边转悠,“对了,你还没说呢,怎么你就成他的恩人了?你们闺阁女子不是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谁说的?”姜茗进了屋,关上门,没有旁人也不再掩饰,迅速坐到桌子旁倒了杯花茶一饮而尽,“你做生意难道就没见过闺阁小姐?”
“那不一样,听那陈柯的意思,来你家前他生活并不如意,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李铭叉着腰站在一边,一副不听到全部故事不罢休的架势。
“就小时候,有天出门遇到一群人在揍一个人,我凑了个热闹,知道那群人是仗势欺人就让人把他救下了,顺便给了他一点钱……”
“真的假的?你小时候也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么就敢救他?他可比你大吧,那欺负他的人——”
姜茗有些嫌弃地撇嘴道:“我是年纪小,但我带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再说了,当时是在江南,还没人敢在苏家人头上动土。”
“姜大小姐厉害呢~”李铭促狭道,对她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姜茗听出李铭的揶揄之意,没再理会,而是认真看着窗外的春光明媚的院色,不知道江南,现在的风景又是何等迷人?
“娘,她姜茗今日这般辱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听雨苑内,姜桃捂着脸扑在沈姨娘怀里,泪眼朦胧。
沈琴琴看着女儿脸上的红痕,同样怒火中烧,但她尚有一丝理智,并未冲动行事,而是让青燕与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哦?”沈琴琴知晓了事情全貌后,反而不若先前那么生气,而是饶有兴味地问,“你确定那侍卫说的是‘所以学了本事想留在姜茗身边’?”
“奴婢确定。”
“那这事情就有意思了。”沈琴琴低头,看着因为不满仍有怒容的姜桃,勾指刮了下姜桃的鼻子,“你呀,让你平时遇事多想想,你就是不听,这姜茗和那侍卫明显以前就认识,你都想不到?”
“那知道她们认识又能怎么办?这侍卫更不可能被我买通了!有那个落英时常在她身边就够烦了,现在还多了一个!”
沈琴琴无奈叹了口气,罢了,先解决问题,教育女儿的事以后可以慢慢来。
“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许做多余的事情,今晚过后,姜茗不在了都没有人会担心她的。”
“真的?!”姜桃听了最后一句,眼睛都亮了,“那娘,我要做什么?”
午饭后,落英正准备侍候姜茗午睡,就听得门外的丫鬟通报:“小姐,二小姐来了。”
“又来找揍?”李铭吐槽。
“谁知道呢?”姜茗接了一句,才开口,“请她们进来吧。”
房门打开,姜桃温婉端庄地缓步走了进来,刚进门就行了个礼,柔声开口道:“叨扰姐姐午睡,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去琳琅阁那边验收婚服耽搁不得,所以妹妹只能来请姐姐了。”
姜桃的表现仿佛上午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对劲。”姜茗心想,以姜桃的脾性,短短半天断不会这么平静。但她面上不显,反而挂着温柔的笑意回道:“不碍事,查验婚服要紧,那就劳烦妹妹与我们一同前去了。”
“姐姐客气了。”
待姜茗稍一收拾,就与姜桃一起出了门。
“奇怪,青燕怎么没在她身边?”姜茗心中疑惑,却不能表露,毕竟她现在可是眼盲之人,但这一点不同以往的差异却让她直觉不对,难以忽略。
姜桃走在姜茗的右侧,离着半步远。略一思忖,姜茗的拐杖就“不小心”杵滑了,失衡摔向了姜桃,后者避无可避,两人相叠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姐!”落英的惊叫声适时响起,她赶忙将姜茗搀扶起身,陈柯捡起拐杖默默伫立在二人身后。
姜桃疼得龇牙咧嘴,却无人关心,只能故意呻|吟得更大声,希望那两人能注意到她这位二小姐也受伤了。
“妹妹!”姜茗侧着耳朵认真倾听,“妹妹你也受伤了吗?”
“姐姐,好疼~”尾音轻柔,好不惹人怜惜。
“青燕!”姜茗心急地喝道,“还不快看看你家小姐伤到哪里了没有?!”
姜桃气得顾不得形象翻了个白眼:“姐姐!青燕现在不在我身边,你能否让落英来扶我一下?”
“落英,快去。”
“可是小姐……”
“你把拐杖给我,我没事。”
陈柯忙将手中的拐杖递给落英,待姜茗握住拐杖稳稳站好,落英才走过去扶起姜桃。
“妹妹,青燕为何没有陪在左右?难道是沈姨娘出了事?要不今日婚服查验再往后推一日,我们先去探望沈姨娘。”问题被姜茗连珠似炮地提出,姜桃都插不上话。
“不是的,沈姨娘身体康健得很,只是考虑到姐姐现今情况特殊,我便让青燕先行一步,去吩咐掌柜的留一间安静的雅间。”
“难为妹妹考虑如此周全,那我们便快些去吧,免得青燕久等了。”
落英将姜桃扶起来就回到了姜茗身边,见状轻声问了一句:“小姐,你这一摔不要紧吗?要不我们明天再去?”
姜茗自然地瞥了一眼,姜桃虽然神色自然,但扶着腰的衣摆已经被攥皱了。
李铭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果然有鬼。”他说。
“无事,左右躲不过,现在至少知道了她们要在琳琅阁搞鬼,小心防范就是了。”
姜茗像是思索了一番,才回应落英:“青燕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大碍,不妨事,就是不知道妹妹是否伤重?需不需要——”
“我没事,姐姐,”怕姜茗后悔,姜桃忙接话,“我们走吧!”说完忍着疼带着笑挪到姜茗身边。
“那走吧。”
寒意尽褪,春风和煦。一辆素雅的马车哒哒停靠在琳琅阁门前,两名妙龄女子先后下了车,形状亲密地进了店里。
“大小姐、二小姐,楼上雅间已备好!”青燕带着掌柜迎上来,不多寒暄,领着一行人上了三楼。
琳琅阁作为京都最受贵族女眷青睐的衣饰店铺,特别开辟了三楼的空间建了三间雅间,专供贵客们在里面量体、换衣、休息。
婚服和一应饰品都已在雅间放置好,走到门口,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妆奁妥善有序的被放满房间。
被落英扶着坐下,姜茗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让掌柜将箱子逐一打开。
“妹妹,眼下我不方便,还得劳累你帮我细细检查一下了。”
“好的,那姐姐吃些茶点,稍微休息一下。”姜桃说完就走向最右手边陈列的一个箱子,开始检查起来。
一直到姜桃检查完坐回来,桌上的茶点姜茗都未曾碰过。
“没有问题。姐姐想要自己再摸摸看吗?”
“我相信你。”姜茗莞尔一笑,"那就有劳丁掌柜差人将婚服搬到我们的车上。"
“姜大小姐客气了,那您二位就在雅间稍等片刻,用些点心,东西搬好了再下去。”见姜茗和姜桃颔首,丁掌柜带着伙计搬着东西跟着落英和青燕出了门。
见门关上,姜桃就迫不及待为姜茗斟上一杯花茶递过去:“听说琳琅阁雅间的花茶和点心都是特制的,姐姐你快尝尝。”
“她没下药。”听到李铭这句话,姜茗才接过茶水,捻了一块点心细细品味,和姜桃两人言笑晏晏地等着东西搬运结束。
虽然李铭鉴定了无毒,但是姜茗还是慎之又慎,各式点心她并没有随心品尝,而是看姜桃吃了哪几种,她才吃的。
不多时,掌柜就和落英、青燕回来请她们下楼了。
姜茗在落英的搀扶下起身,猛地感觉到一阵头晕,但只有一瞬就恢复正常,她便以为是坐了太久的缘故。
直到顺利坐上了马车,姜茗都有些不可思议,她与李铭嘟囔:“直到现在他们居然都没有动手?”
“难道是我们想错了?”李铭也有些不解,但怀疑自己的时间并不长,“应该不会,也可能是准备回去再动手,毕竟琳琅阁外人多,不方便。”
正聊着,突然马车急速跑了起来。外面传来陈柯着急的一声“小姐”,姜茗稳住身子,让落英撩开车帘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
“小姐!方向不对!这是在往城郊走!”
“跳车!”姜茗当机立断,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
原来是这样!终于知道了她们下的套在哪里,有些事情也就豁然开朗。
姜茗立刻改变策略,开始高声呼救:“陈柯!”
话音未落,有人蒙着面从天而降,将主仆两人拽着离开车,足尖一点,就往城外去了。
“小姐!”陈柯还在与车夫缠斗,见状狠厉踹了对方一脚,追姜茗她们去了。
同一时间,姜桃回到姜府,却意外发现自家姐姐不见了踪影。
“听说那姜二小姐在门口都快急哭了,说大小姐许是被一个侍卫蒙了心,俩人私奔了!”
“胡说!明明是那侍卫觊觎姜大小姐的美色,于是趁这个机会将大小姐掳走了!”
“你们呀,知道的都不全乎,”大婶慢条斯理捡着菜,表情得意,“我知道的消息,那侍卫与姜大小姐是旧识,往年那姜家夫人不是都会带大小姐回娘家小住几个月嘛,就那时候认识的,后来你们也知道,姜夫人去世,大小姐也没再去过江南,谁知道那小伙子找来了京都,俩人,啧,这不就久别重逢,私奔了嘛!就是可怜了那陈公子哦……”
不知不觉,庭院的花草都被染上一层金边,再抬眼已经是霞光满天,整个天幕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深。
“混账!婚期将近,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跟太尉交代!”刚回到家就得知姜茗失踪的消息,姜明承怒不可遏,得罪了太尉,他的仕途想要平顺可就难了。
看着摔碎的茶杯,满屋的人没一个敢说话。正在这时,下人急匆匆来报:“老爷!老夫人!陈太尉和陈公子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