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枪响划破长空，紧接着又是一枪。待风吹散硝烟，两个牛仔骑着马显现出来。他们把瞄准的枪挂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在荒原上。

    “刚刚那枪肯定中了。”马文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摸了摸耳朵。

    “你就吹你的吧，这么远打到羊的耳朵，除非你那子弹认路。”夏尔利打的是羊腿，这样羊就跑不远了，好方便他们验证自己刚刚下的赌约。

    马文骑马先赶到，然后下马摁住了这只可怜的小羊，然后夏尔利也走了过来。夏尔利抱住羊头，刚抓住羊耳朵，鲜血就沾上了手掌。

    “不是吧，靠！”

    “10块，赶紧的。”马文翻身坐在羊身上，大笑了起来。

    夏尔利极不情愿，但还是从兜里翻出了10块钱递了过去，马文又笑了，他拍了拍夏尔利的肩膀说到：“老子玩枪的时候你还在捡石头玩呢，好好练吧。”说罢便上马坐着了。

    “走吧，快到点了，干正事去了。”马文把割下来的羊耳朵塞进了马鞍包，回头催促着艾登。

    艾登看了看表，也上了马。而后两位牛仔和两匹骏马驰骋在这遍布他们脚印的大地上。

    十二里外，山谷入口，一组马车队正在入口处停歇。他们的马车上，载满了东北部高原过来的顶级私酒，不管是口感，还是回香，找遍费城的角落怕都是难找到对手。他们正在犹豫，如果走峡谷遭遇埋伏的话，那可能没人能活着走出去，如果绕远路的话，起码还得多走大半个星期，不过他们的口粮可没这么充足。

    领队的一口气抽了四支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骑上了自己的马，朝着峡谷的方向前进了，其他人也没多问，吆喝着马车跟了上去。

    峡谷中段有条路，是两边的半山腰通向山顶的，一座木桥从中间连接着半山腰的小平台上，为伏击做好了铺垫。尘土飞扬过后，夏尔利和马文把马拴在了山顶，连着背上了两把枪，一把栓动步枪，一把快拔步枪，为接下来的伏击做足准备。

    “你俩死哪去了，现在知道来了。”里恩开口骂道。

    夏尔利把吃完的苹果核扔向里恩“妈的，又没错过，人都还没来你急个什么。”里恩向他比了个中指。“赶快吧，天快黑了，一会儿他们趁黑走，我们不好打。”

    夏尔利和马文懒洋洋地走到另一块石头后面，马文将帽子扔在地上，用来垫枪。“就你们这种菜狗会失手，不然boss会喊我们来？想活着回去就闭嘴。”马文说完就趴在了地上。

    这条自北向南的峡谷，深处黑的是最快，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就已经快看不见底下的路了。等再过了十分钟，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此刻，山谷恢复了完全的寂静。

    寂静中，慢慢传来马蹄的声音，顺着山谷崖壁不断回响，传到了费帮人的耳朵里。然后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马车队只有一匹马走在最前面，马脖子上挂着一盏油灯，只能微微照亮前路，而后面的马车队全部盖在布匹上，完全做好了隐藏。那盏灯的微光从一开始摇晃地反射，没过一会儿就已经被费帮的人所看见了。

    头马的马背上似乎有个人，等头马走到了射程的时候，里恩开枪了，直接命中了马背上的那个阴影。但其实那只是个草人，真正领着马前进的人走在了马的侧边，枪响过后他一下掐灭了油灯，然后上马开始飞奔。

    里恩知道，这一枪可能已经导致了这次伏击的失败。

    马文和夏尔利早就知道这种套路，将准备好的□□点燃扔了下去。火焰让马受了大惊吓，开始在狭窄的峡谷里乱窜，马车上的人也跌落下来。地上的火光将他们暴露无遗，此刻费帮的人从峡谷两边站起，只听见一阵枪声，只看见枪口源源不断冒出的火花，然后就是马的嘶叫、人的哀嚎。过了一会儿，连哀嚎都没有了。

    “天杀的亚德庄园！卑鄙！下贱！”只剩一个人，他腿部中了枪，举着火把朝着山谷顶上控诉着这次的袭击。费帮的人也举起了火把，站到悬崖边，让那个人看了个清楚。

    “费帮的？你们为什么？不是要谈合作吗？这些酒可以让你们在费城完全控制住所有的酒馆了，连出口也能垄断多少市场！为什么！？”那人言语里充满着绝望和质疑。

    “不该问的别问。”马文说完就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那人的眉心，也还了山谷一个彻底的寂静。

    星夜下，费帮几人骑着马离开。

    “亚德的酒又贵又难喝，为什么不跟高原人合作？”里恩在马上问马文。

    “你还年轻，你懂不了。”马文才懒得解释。只是骑着马朝着酒馆前进。

    小饮一杯之后马文和夏尔利去到酒馆二楼找了两个房间歇脚，里恩几人则是搂着酒吧里的几个年轻女孩进了房间。

    夏尔利从来不玩这些，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安静的地方喝喝酒，任由那些回忆在脑海里肆虐。马文也从来不屑玩这些，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跑东跑西，毕竟向他这样有能力的人，早已成为了费帮最锋利的矛了。

    “都妥当了？”boss坐在椅子上，拆开一封信。

    “都妥当了，一个活口都没留。”里恩高兴地汇报。

    “没有人看见吧。”boss看着信，信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没有，当时黑灯瞎火的，周边一个人也没有。”里恩觉得都是自己的功劳。

    “把马文和夏尔利叫过来，你去找玛莎拿点钱自己花花。”boss放下信件站了起来。里恩听完吹了声口哨便走了。

    马文夏尔利随后便来了。马文一进来就抱怨到：“boss，让我们歇会儿吧，你知道我和夏尔利在外边跑了多久了吗？没一天踏实觉睡的。”说完就靠在了墙上。

    Boss没说话，扔了袋钱过去，然后把信件放进了抽屉。夏尔利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对面是boss，但是自己在费帮一直以来都是马文在照顾他，没有马文带着，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为boss的心腹。

    “不急的，这次任务你们可以多拖会儿，前几天我们抓到一个马鼠帮的，现在在下面关着呢，他应该是知道马鼠帮的一个据点的，那个据点里有些不少东西，拿下它对我们至关重要，你们俩抽空就去找那个马鼠帮的人问问，问出来了我们就去，我跟你们一起去。”boss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马文，马文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夏尔利也准备跟着出去，却被boss叫住了。

    “你我是最放心的夏尔利，马文他太傲气了，做事难免有纰漏，你要帮我盯着点他。你们这段时间也确实累了，等你们干完这票，你俩就好好休息休息。”boss拍了拍夏尔利的背，眼睛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商船，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吧里，夏尔利走到吧台旁边，马文已经在坐着喝酒了。夏尔利递了支烟，马文抬头要了两杯啤酒接过了烟。

    “听说了吗，联邦政府准备在费城设置直管的警署了。”夏尔利喝了一口啤酒。

    “时代在变了夏尔利，费城迟早要易主的。警察先来了，后面收税的就会来，费帮就要受大影响。当时你来是为了什么？”马文问到。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被你强行拖上这条贼船，你现在问起我来了。”

    “那你后悔吗？”

    这一句发问，让夏尔利有些愣神。半晌过后他摇了摇头。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马文将手撑在桌上。

    “那你为什么选择上了这条贼船？”夏尔利抿了一口酒。

    “于我而言，费帮很有用，特别是无家可归的情况。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还是个流浪汉。之前不是这样的，原本我在南边有一个农场，有妻子有孩子。直到有一天这一切全都离我而去的时候，以后的生活于我而言怎么样其实都无所谓了。”马文看了看门外。

    两个人都是为了躲开回忆的追杀，躲在这国度的角落。

    “一切结束了，你去哪？我在轿子山那边买了一块地，不介意的话，你来看看我。”马文手搭在夏尔利的肩膀上。

    这天，阳光明媚。

    夏尔利，马文等费帮成员骑着马在山谷里奔驰，马文的马背上，那名马鼠帮成员被五花大绑趴在上。

    “你要是有半句假话，脑袋搬家。”马文一只手拿着枪托敲了一下那人的脑袋。

    山顶上，马文等人拉停马匹，掏出望远镜看向下方。几间木屋，周边也有哨塔，上面有持枪者把守。

    “应该没错，奥特兰斯应该就在这里。”马文趴在崖顶旁边，观察着这营地里的一举一动。

    “里恩，你在这里看着这混蛋，其他人跟我来。记住，除了奥特兰斯，其他一个活口都不留！西蒙，夏尔利，等我把那边哨塔上的人干掉，你们就从西南边往里进。肖恩，你带着波奇去南边那棵松树旁，等枪响了，谁往夏尔利那边去你们就打谁。等把这两个屋子打空，夏尔利我来和你们回合往北上，集中火力往里面打，肖恩你们就从东边往北。记住，留好最后那间屋子！出发！”

    里恩刚想说点什么，马文已经带人出发了。

    太阳光极其刺眼，哨塔上的人已经热得两眼昏花。夏尔利等人穿梭在密林之中，让那些马鼠帮的人毫无察觉。

    一声枪响，打破了营地的寂静。西南边哨塔上的人应声倒下，“有敌袭！”营地里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迅速找到掩体，伸出脑袋看向枪声的方向。西蒙和夏尔利也已然落好位，枪口悄悄从树干后面伸出。随着西蒙和夏尔利扣动扳机，这帮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猛烈的火力覆盖过来，西蒙和夏尔利弯下腰迅速切换位置，躲到了一个堆起来的草垛背后。几个马鼠帮的从东边急匆匆地赶去支援，但是不远处的密林里也有两只枪冷冷地对着他们，一顿子弹横飞，倒下了几人后他们又急匆匆地推后蹲在了掩体后。就这样，马鼠帮几十号人被费帮几人打得连连败退。

    枪声不断在营地里响起，里恩这里却是无聊至极，他干脆把眼睛蒙上开始朝着那俘虏扔起了飞镖。第一标钉在树干上，差点就蹭到了俘虏的头皮，俘虏脑门冷汗直冒。第二镖歪了，从俘虏身边飞过。第三镖正好钉在俘虏的肩膀上，确实也精准，刚刚好割断肩膀上的绳子。俘虏哼了一声，里恩开心得只拍手说真准真准说罢准备扔出下一镖。但是一声急促的脚步，踩到了地面的落叶，他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朝着反方向扑倒，左手摘下眼罩，右手已然摸上了腰间的左轮。

    “砰！”一声枪响，那俘虏歪向一边到去，就在里恩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攥着飞镖俯身冲了过来。

    那一枪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打在大腿上。俘虏悻悻地往后爬着，里恩的手枪已经指准了他的眉心，手指也已然扣在了扳机上，里恩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着，一边一步一步逼近这俘虏，千钧一发之际，营地里的枪声停止，传来了马文的喊声：“里恩！可以下来了！”

    “妈的。”里恩朝俘虏吐了下口水，便收起手枪，把俘虏扔上了马背。

    下面营地里已然没有了任何马鼠帮的人，尸体躺的到处都是。“奥特兰斯那狗杂种不在，看看有啥值钱的拿完走了。”马文交代到，然后走到马前给那俘虏来了一大比兜。

    “他妈的奥特兰斯就在这，就这个房间，又不是他妈的天天在，我他妈咋知道他今天不在啊！”那俘虏也正是火气上，开口大骂。

    “诶你妈的。”马文抬手又给这俘虏来了个大比兜。然后回身进了那间屋子。这间屋子他们刚来过了，里面确实没有人，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选择再小心地搜查一遍。很快他注意到柜子下面的地板有些不对劲，将柜子推开之后，才看到原来是一个暗门。地下室里闪着微弱的火光，马文把枪抬起，慢慢地顺着楼梯下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

    “凯恩。是你吗凯恩！”那是一对母女，蜷缩在角落的床上。

    “菲奥娜！是我，我是凯恩！”马文眼泪瞬间涌出，冲过去抱住了那对母女。

    “这是？”马文看向小女孩。

    “罗斯，我们的女儿。”

    “天啊，都长这么大了。”马文的手不断摩挲着女孩的脸。

    马文，原名凯恩斯，自从妻女被不知道哪来的强盗掳走后，便踏上了寻找的路途，却落得在费城流浪的下场，但命运最终还是选择眷顾了他一次。

    “马文，他们都收拾好走了，咱们也会去吧。”

    夏尔利推开门走进来，却刚刚好看到爬出来的一家人。他迅速抬起来枪口对准了母女二人。

    “什么情况，马文。”夏尔利已然准备好了扣动扳机。

    马文心跳猛跳，赶紧挡在了母女俩前面。“听我解释，这就是我说的，我的妻女！也正是我加入费帮的理由！”

    “boss说过，一个活口都不留！你要违反费帮的规矩吗？”夏尔利虽这样说，但也只是咬了咬牙，叹一口气放下了枪。

    “把你的马留给她们吧，它比较乖，你跟我一块回去。”夏尔利看了看一家人，嘴角也流露出一抹微笑。他从来没见过马文这么开心过。

    “谢了兄弟。”马文说完便回身交代妻女：“宝贝，听好了。接下来你们要抓紧离开，去轿子山下面，我在那买了块地，插着牌子，写着我们仨的名字。我早就想过这一天会来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记住，不要走大路，从北边鹰翔涧那边绕。屋子里什么都有，拿钱去镇上买点衣服穿，孩子衣服买小了。我没多久就来找你们。拿着这些钱，过路用。一路小心。”马文亲了一下妻子，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不舍地回头又回头，才被夏尔利拉着离开了。

    “所以，你要走了？”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骑在同一匹马上。

    “嗯。”马文一路上都哼着歌，夏尔利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推开boss的房门，里恩刚刚好从里面出来，嘴角有一抹狡黠的笑。

    “可惜了，奥特兰斯没在，不然也能解我心头之恨。那是很多年前，他邀请我们去他的庄园喝酒，我们本来聊得挺愉快的。后来他趁酒意，把我弟妹糟蹋了。我弟弟当时就要掏枪跟他们火并，被我拉住了，我们在他们的地盘，如果动怒，怕是都回不来。我弟弟一直都耿耿于怀。我手边事情太多了，一直也没为他处理这个事，说回来也是我的错。弟弟后来偷偷把他约了出来，摆了台鸿门宴，结果人家早有准备，等我到那的时候，我弟弟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弟妹知道这个事之后，也随他去了，我们去烧了他的庄园，他倒是忌惮着费帮的实力，带着马鼠帮一直东躲西藏到现在。我不允许任何马鼠帮的人被费帮的人看到后，还能活着回去。”boss一直说着往事，直到手里的雪茄抽完，他一拳砸碎桌上的杯子，鲜血从手掌里流淌出来。

    “干得好小伙子们。以后怕是再难有他的消息了，都是你干的好事马文！”说罢boss站起来掏出枪指着马文，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抬枪对准了他，像极了刚来的那一天。

    “说啊，马文！该死的，boss！一个人怎么样才能对自己的妻女下得去手！”夏尔利一手挡住了boss的枪口。然而马文只是沉默不语。

    Boss下巴指了指，周边的人便押着马文下去了。

    “那是马文，boss，那是他的妻女！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夏尔利双手猛拍桌子，瞪着boss。

    “你也有份，你也在场！交给你了，要么杀了他，要么就别让费帮的人看到你一眼。”boss冷冰冰的语气让夏尔利心如死灰，他也不挣扎，绝望地走了出去。

    5天后，水牢门口。

    “这小子说他有情报，我带着去看看怎么回事，免得再扑空。”夏尔利说到。

    看门的也知道马鼠帮这小子，于是便放行了。

    等到夜色渐渐覆盖这国度，夏尔利带着伤回来了。

    “他妈的有埋伏，上次他就留好了信息，要是人多怕是都回不来了。”马文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旁边玛莎为他细心地为他清理这伤口。

    “马文呢？”玛莎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换来的却只有良久的沉默。

    “等等吧，我……唉，我知道了。”夏尔利躺倒在床上，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马文，我们本来说好了，一个活口都不留，费帮的规矩你还不了解吗？万一事情败露我们怎么交代？更别说他们认识你，我们俩的身边万一败露了怎么办！”夏尔利的吼声响彻在水牢，吓得看门的赶紧过来看。

    “滚开！这里没有你的事！”夏尔利回头呵斥。他也只得慢慢走开了。

    “对不起……”夏尔利在心中默念。随即手起斧落，鲜血冲刷着地板，随即那人便不再抽动。夏尔利推开水牢的后门，将尸体扔进了水里。

    楼上的boss，看到那具尸体随着水流慢慢漂走，关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