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挥手告别了不堪的过去,想回到生我养我的那里。”艾登的日记在最后一页这么写着。
“他醒了!”男人惊呼。
“他醒了!”女人和小孩也惊呼起来。
艾登睁开眼,看到的画面有些模糊,是米娅的房间才有的好看的天花板,和周围围满的人。他想坐起来,但是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
“受这般的伤啊。”几个人在房间门口讨论着。
“他没事吧?”几个刚进房间的人赶忙问到。
“嘿!老先生,听得见吗?”站在床边的几个人对艾登挥了挥手。
艾登轻轻点了点头,嘴里小声地说着谢谢,谢谢。
“也不知道一把年纪跑那里面干什么。”人们还在继续他们的议论。
一位猎人经过普西亚的时候,那位小男孩就说森林里面有很多狼,而且有一位老人进去了好久都没出来。猎人随即拎着枪打着灯就进入森林,第二天清晨,猎人拖着小船顺着河边走了出来,船上是奄奄一息的艾登,和几匹狼的尸体。
“没事吧,来喝点水。”一个年轻的男人将艾登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已经来照顾艾登三天了,艾登终于醒了,他长舒一口气。旁边是他的儿子,可爱的小男孩也尽力地帮忙扶着艾登。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艾登伸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脸。
“我叫艾登?普雷顿,我爸爸叫杰克?普雷顿。”小男孩没有抬头,只是将脸上的手重新放回床上。
“原来是你啊。”艾登笑了笑,借住杰克递来的水,点了点了说了声谢谢。
“为什么会用艾登给他取名?”
“我叔叔就叫艾登,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听说他在我爸爸还小的时候就离开普西亚了。”杰克这么说到。
“他也叫艾登!”麦考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大声喊到。
杰克回头看向艾登,确实和自己的爸爸有几分相似。“您不会就是,啊,天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杰克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传说中的叔叔。
“谢谢你们照顾我了,谢谢谢谢,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了,我这把年纪也干不了什么了,谢谢你们救我这么一个无用之人。”艾登双手合十,坐在床上深深鞠了一躬。
过了一段时间,艾登渐渐地痊愈了,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那天,艾登到驿站叫了一个马车。
“去哪?”马车师傅回头问。
“多带点吃的,我要去轿子山。”艾登拎着手提箱上了车。
“得嘞!”车夫把车停在自己门口,下车去取了一袋东西,扔在马车上的箱子里。
马文那件事结束后,艾登也没有继续呆在费帮了,而是在费城开了一家面包店,后面也和马文说的一样,费城慢慢变成一个法治的城市,费帮也没有坚持多久,没过多久就被改为了贸易商,再也没有黑恶势力这一说了。
马车在山路摇摇晃晃,车夫一边挥鞭一边唱起了歌,歌声悠扬,在山谷不断回响。那时也是这样的,艾登和米娅躺在草地上,哦吼吼地唱起孩童时的歌谣;那时也是这样的,马文骑在马上,用一片树叶吹响牛仔的歌谣。艾登靠在马车座位上,回顾自己这一生,惶惶,又惶惶。
黑夜时,他们在一平坦处生火扎营,马夫从车上箱子里取出一把吉他又开始唱起歌来:“我的爱人你不要离开,我们许了一生的承诺,我的爱人你留下来,我们还有尚未熄灭的爱。我会让你知道,无论怎样我对你都充满爱。我的爱人你走了吗,我还在这等着你呢……”一曲作罢,马夫就吹起口哨,余音袅袅。
艾登看着燃烧的火焰出神,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便开口问到这是哪里的歌谣。马夫告诉他是在普西亚流传的,据说是一名疯癫的吟游诗人留下的。说到这里马文就想到了那个人,一天天东倒西歪,就是一个流浪汉,却自诩什么吟游诗人。他一直在回忆里搜索对那疯子的记忆,直到想到那个暴雨夜,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轿子山那里就只有一户人家,大大的农场里面,种了有庄稼,也养了有几头牛。艾登下了马车,将帽子摘下。房子门前,坐着一个老头,看上去比艾登还要老。
“好久不见,马文。”艾登笑了笑。
那个老头站了起来,也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夏尔利。”
“boss说,让我带他向你问个好。也是我从费城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的,他其实什么都知道。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夏尔利递出一封信。
马文,不,那从来不是他的名字,我们应该叫他凯恩斯。他打开了信件,先是笑了笑,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用手擦拭脸上的泪水。
“怎么样呢?这些年。”马文收起信件问到。
“挺好的,只是人老了,还是想往清净的地方跑。你呢,你不会怪我把你扔马背上吧。”艾登把手搭在凯恩斯肩上。
“硌得我肚子疼,不过说真的,那会儿在水牢真的挺绝望的。谢谢你夏尔利。”凯恩斯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见面第一天我就给你说我叫艾登不叫夏尔利,你咋这么不长记性!”艾登突然很严肃,随即放声笑起来。几十年前的一句青涩的回答,谁又能记这么久呢?
“菲奥娜几年前就走了,生病。一直被掳来掳去的,本来身体就差。罗斯去城里了,跟着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是个医生,在费城挺有排面,那意气风发,不过还是比不了当年的咱俩,两条枪下多少亡魂啊你说是吧。”两个老头就这么坐在门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着夕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时间回到我们刚见面那天,你还会跟我去费帮吗?”
“当然,不会犹豫一下的。”
辞别了凯恩斯,艾登又回到了普西亚,他从包里翻出一个木头人偶,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马夫那首歌,他知道,是时候了。
年迈的艾登看着的舞塔慢慢走到旁边。
年轻艾登一步一回头地逃离舞塔。
年迈的艾登取下舞塔上的一块石头,拿出里面的钥匙。
年轻的艾登取下舞塔上的一块石头,把钥匙放了进去。
年迈的艾登轻轻地打开了舞塔的门,腐败的气息传来。
年轻的艾登双手颤抖着锁上了舞塔的门,大雨夹杂着泥土的味道袭来。
年迈的艾登一手搭上了舞塔旋转的楼梯,楼梯上是血液的痕迹。
年轻的艾登一手扶墙,三步并两步冲下舞塔。
血痕从楼梯底部一直延续。
沉重的呼吸在舞塔里回旋。
年迈的艾登爬到了塔顶。
年轻的艾登也冲到了塔底。
他将爱人搂在自己的怀里,可那只是森森白骨,早已没了反应。
他将爱人搂在自己的怀里,可爱人躺在血泊里,已经没了反应。
艾登攀爬的速度,比重伤的米娅更快。
但艾登却追不上舞完一曲然后坠落的米娅。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那晚,一曲作罢,艾登靠在石墙上,石墙之外就是塔底,为了安全起见,他让依偎在身边的米娅换到更靠内部的栏杆处靠着。意外就是这么发生的,栏杆突然断裂,米娅重心不稳坠下楼去。等艾登冲到塔底,米娅已然奄奄一息。恐惧,自责瞬间笼罩在艾登头上,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沉重,然后选择了逃离。
但米娅,没有完全死去,只是看着爱人就这么离去。她尽力地呼唤着艾登,但是舞塔的大门在下一秒就关闭了。
敲门声响起,是那个吟游诗人,疯疯癫癫地,想要打开房门,但是却不知道钥匙在哪里。米娅一点点朝塔顶爬去,扶着墙把那个人偶挂在了铜镜前,想要以约定唤回自己的爱人。鲸油烧完了,米娅就把自己的衣物拿去烧,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自己的爱人。“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愿意等你……”
艾登抱着森森白骨,抬头瞥见石墙上,有一个以血写下的字:“等”
在那以后,普西亚的人们发现那个老头又不见了,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只是沉寂了多年的舞塔,突然又在夜里闪烁出舞动的身影,于是舞塔的传说在普西亚一直传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