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待在泞镇的最后一天,曲幽却觉得出奇的平静。
艳阳天,海岸线,少年人……
曲幽穿了她第一天到泞镇时晚上穿的那条白色棉麻白裙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蓦地房门被敲响。
女孩的心脏揪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季白昼头上的黑色发剂被洗掉,露出了原本的一头蓝发。
“有什么事情吗?”
曲幽镇定下来,素净的小脸毫无波澜。
季白昼被她气得一笑,“嗯,打算把你送去市场卖了。”
曲幽沉默一瞬,随后抬头望着他眼里透着些似笑非笑:“你摔倒脑子了吗?”
少年没反驳:“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曲幽从一旁的矮柜上拿过房卡从季白昼身边越过去,头也不回的下楼。
季白昼看了她一眼,默默跟上。
一路上曲幽看了季白昼很多次,平常以他的性格早该出言挑逗她了,今天却异常安静。
曲幽转过头背对着季白昼,漂亮的眸子也抬也不抬的,目光有些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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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到一栋废楼附近就停下了。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阳光和心跳无处遁行。
曲幽跟着季白昼上到废楼的顶楼的平层,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稍作“点缀”的废墟城堡。
说它是城堡太过夸张,不过是一面面水泥石墙,上面有各类的涂鸦。
她看不懂那些涂鸦的含义,却知道这些必然是有特殊意义存在的。
这地方一看就像童年几个小伙伴发现的秘密基地,应该是有人常来,角落放着几把木椅和一把梯子。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脚边传出,曲幽低头一看,是季白昼把几罐喷漆滚到了她脚边。
少年站在一边,语气懒散:“喜欢什么颜色?”
曲幽挑了挑,红黄蓝绿紫黑白,她捡起标蓝的罐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你带我来画画?”
季白昼一边看她把长发束起一边从地上拿起两瓶罐子,“带你来泄泄气。”
曲幽站在一旁,看着季白昼用黑白两色在画什么。
她慢慢猜出来,“你画的是钢琴?”
少年笑了声,在钢琴旁又画了只卡通的兔子。
“曲幽,我画的好吗?”
女孩知道他又在说自己,拿着蓝色的喷漆走到季白昼身边,在那只卡通兔子下画了几条波浪线。
季白昼蓦地一滞,指着波浪线问:“什么东西?”
“海浪……”
少年愣了下,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笑出声。
小天才是个画痴。
曲幽被季白昼嘲的耳尖通红,脸颊也隐隐烧起来。
季白昼直起腰,那股肆意的劲又上来,他拍了下曲幽的头顶,声音苏哑:
“笨蛋,兔子怕水,你不知道吗?”
曲幽看着他给那只兔子的长耳朵和脸颊喷上粉红。
她站在他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它不怕,它很喜欢。”
曲幽是第一天知道,季白昼画画挺不错的。
墙上的涂鸦,有篮球有山丘,有机车有彩虹。
她很少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的明显,仅仅是在他面前,高兴或不高兴,一看便知。
也可能她小时候会像在季白昼面前表现出情绪,不过后来日子太长,没人去看她的表情或好或坏,渐渐的她唯一表现情绪的方式就是弹钢琴。
高兴就弹欢快的,不高兴就弹压抑的,直到累了,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日落西山,曲幽身上的裙子被橙光照成橘色,她才注意到,裙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蓝色的漆。
曲幽小时候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体验过动画片里朋友们一起在外面玩到傍晚然后回家吃晚饭的经历。
她安安静静收拾好东西,抬头看见季白昼在他们画的《钢琴与兔子》下写了一行字。
小兔子皆得所愿——JBZ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把心事藏了些,“我们回去吧。”
曲幽提着袋子走得很急,那句隐在角落的话她没看见。
“我会带着奖牌找到抱着鲜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