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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三章

    林雨给他一脚,将他踢下身去,拿起了话筒:“喂?”

    “林大小姐!你还知道接电话呀!”

    “啊,那个——”林雨心虚得说不出话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确实忘了跟孙小红和林云他们联络。有一半也是因为抱愧,毕竟是利用他们的名义跟林天洋撒的谎。

    “你知不知道上个礼拜你老板到了我这儿?我事后越想越不对劲儿,给你打电话你又一百个不接,急死我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没事的,小红,你别急,啊?”

    那边似乎林云说了什么,就听孙小红大声呵斥:“洗你的尿布去!有没有事你说了就算?!”放低一点点又对林雨说,“你可不许瞒我,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姓赵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啦。”阿哲的手在林雨的光腿上弹琴,痒得林雨直瞪他,可是看看他手背和肘弯上的青紫又一阵心酸。“是--是他得了病。”终于下了决心把苦水一倾而出,林雨心里说不出的轻松。这些日子里,连哭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真是要压抑坏了。

    孙小红的反应一如预料,先是大骂林雨不够朋友,有事居然瞒着她;然后是大包大揽:“小CASE!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哪有治不好的道理?放心好了!”

    林雨苦笑:“真要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孙小红是性情豪放,可不是傻的:“我当然知道你不容易,我只是想你信心足一些嘛!对待疾病这种东西,你不怕它它就怕你,心理作用还是很重要的。”

    林雨叹口气:“这一点我倒不担心。”要找比阿哲的心理更不在乎疾病的人恐怕很难呢。

    “是不是钱有问题?”

    想想跟孙小红遮遮掩掩似乎毫无必要:“是。”

    “需要的数目是多少?”听了林雨说的数孙小红嗯了一声,“我们也没这么多,就三十万,你先拿去,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凑吧。”

    林雨瞪大了眼睛:“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孙小红叹口气:“你记得我那个业余拉保险的同事吗?小小一出世她就拽着我给他上了几十份保险,结果赔得她都不好意思再去那家保险公司做了,现在换了一家在做。小囡的保险我们还是跟她买的,当然这次是不会在期满前赔付了。”

    “那么多啊!”林雨还在惊叹。

    “也不是。里面还有八万是你老爸的,不过我想借给你用他绝对没意见的。”

    “可是——”

    孙小红像是会读心术:“没事,他们老两口从上次回去以后一直分居。”

    “这样啊---”林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落得晚景凄凉,当然是段淑娜活该,可是同样孤单的林老师又做错了什么呢?

    孙小红在那边干笑一声:“你也知道的,我嫌那个老太婆嫌得要死。可她毕竟是林云的妈呀,所以我还是跟林云说,平时记得打电话问候,该给的生活费还是要给,你爸明年就退休了,到时候让他们都到广州来住,不住一起也行,反正离得近点,方便照顾。”

    林雨的眼睛有些湿润:“小红,你真是个好人。”

    孙小红哈哈一笑:“别介,我才不要做什么好人,坏人命更长,我还想多活几十年抱外孙呢!好了,不多说了,林云总搞不定小囡,不知为什么又在哭,我得看看去。”

    林雨正要说再见,孙小红又说:“坏人明天就把钱给你汇去,注意查收哦!”咔嚓挂了电话。

    林雨楞了楞神,突然笑逐颜开:“阿哲,你有救了!”转身抱住他又亲又笑,好半天见他没反应停下来问,“怎么?你不开心?”

    阿哲手撑着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等金龙鱼的电话。”

    “什么啊?”林雨觉得莫名其妙。

    “所有跟我们有关系的人都轮番上过场了,就差老金了。”

    林雨扑到他身上:“你怪物啊你,听没听见我的话:你-有-救-了!”

    阿哲抬眼看着她,幽幽地说:“手术不一定成功的。”

    林雨扇他一个小嘴巴:“乌鸦嘴!坏的不灵好的灵!”手在他身上抚过,“怎么没有啦?”

    阿哲嗤地一笑:“你当你老公是铁做的?天底下有哪个男人经得起这么折腾的?”

    “不嘛,我就要!”林雨趴在他身上撒娇,情绪还没从孙小红带来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乖,咱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去。”阿哲拍拍她的脸,“饿了吧?”

    不提倒罢,阿哲一说,林雨才想起自己二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饥饿像只怪兽张开大嘴狠咬着胃壁,现在的她觉得给她一头牛也吃得下去。

    坐在楼下的小食店里,老板娘端上他们要的两碗尖椒牛肉面,林雨呼噜噜地边吃边说:“比你做的差远了。”

    阿哲平静地回答:“等我练熟了,再做给你吃。”

    林雨用力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大声说:“好啊,我等着吃哦!”

    她端详着对面这个消瘦而依然俊朗一如初见的男人,想到他是愿意为自己做饭的,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阿哲似乎知道她在看着自己,伸手捉住了林雨的手:“老婆,我们以后开家民宿吧。”

    “啊?”林雨惊得说不出话来.哪儿冒出这么个念头?

    阿哲淡淡地说:“你在浴室的时候,我放了那张 VCD,那个地方,号称最美乡村,导游说那里生活节奏慢,物产丰富,很适合休闲居住。”他的手指变得冰冷,“我不知道命运会不会放过我,但是我真的很向往那样的生活。”

    林雨紧抓着他的手指,希望能通过指尖传递给他温暖。

    “老婆,我想多陪你些时间。”

    “我知道。”林雨压制住哭泣的冲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到哪儿。”

    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听说那里的餐饮业很发达,我们的民宿可以兼做餐饮,凭你的手艺,生意肯定不错。”

    “听你说话,好像我一定会好似的。”阿哲自嘲地笑着,想收回手。

    林雨固执地抓住他不放:“你当然会好,答应我,我们会拥有一个美好未来的,对不对?”

    这一夜的缠绵似永无穷尽。阿哲像个馋嘴的孩子吃个没完,让林雨的感觉美妙到极点。

    云巅之际,林雨问阿哲:“我爸把补办的户口本寄过来了,我们明天去领结婚证吧。”

    阿哲停顿了两秒钟,郑重回答:“好。”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天亮了,林雨在阿哲怀中沉沉睡去,梦中她见到了许久未曾梦到的生身之父曾允文。

    慈父的眼神中充满不舍,林雨突然明白了:“爸,你要走了吗?以后不再来我的梦里了吗?”

    曾允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梦中的他渐渐面目模糊,消失在空气中。虚无飘渺处,似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等着他。那是林雨的生母吗?他们是否将在来世里再续前缘?

    在梦的尽头,林雨哭着说道:“我会幸福的、会的!”

    一个星期后,阿哲的手术时间到了。

    当手术室的门缓缓合上,将他们隔开时,林雨心中默念的,也是那句话: “我们会幸福的。”

    是啊,红尘中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无奈,平凡的我们,都需要一个幸福的结局。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那句在电影里听过一百遍的话真的从齐主任口中吐出时,整个世界一片死灰色。

    幻觉中,林雨依在阿哲怀抱,喃喃低语:“告诉我你要去哪里?让我跟着你。”

    那具盖着白布的颀长身躯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但黄娟不让她掀开白布,说手术破坏了阿哲的外貌,阿哲肯定不愿意用这样的形象面对恋人。

    从黑夜守到天明,就这样沉默地守护着,林雨没有流一滴泪,连老婆子都急得恨不得替她哭:“林姑娘,你不能这样憋着,会憋出毛病来的。”

    “我没事。”林雨低声说,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在这个世界上她总是无法留住属于她的那份爱情。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何不能让阿哲像别人一样背叛她,却要留下她活在这尘世中承受心碎的苦痛?

    一个月后的晚饭时分,林雨从外面回到小酒馆,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

    她将其中一包东西交给老婆子:“大姐,这是金大哥要的作料,我都买来了。”

    老婆子接过包,却不忙去厨房,神神秘秘地说:“刚才有个小伙儿找你哪,林姑娘。”

    两个引座员小玲和小丽听了直咯咯笑:

    “林姐,听说你不在他就走啦,真可惜!”

    “是啊,长得好帅的!”

    林雨淡淡一笑,遇见阿哲之后,世上其他男子在她眼里全无特征。

    “好啊,他要是有事会再来的,到时我给你们介绍啊,你们姐俩可别为了他打架!”说着一径往走廊里头走。

    阿哲的小单间里,一切陈设一如往常,阿哲的那件卡其色外套还搭在扶手椅的椅背上,仿佛他只是暂时离开、马上就会回来。

    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林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抚摸着那个小小的青花瓷罐,谁能想象那个高大的身躯竟是已成罐中的一捧灰?最近的泪反而少了,只是心中酸楚,却流不出泪来。

    一阵恶心,林雨冲出房间,跑到斜对面的洗手间,吐了好几口酸水。

    撩水洗干净下巴,对着镜子看看那张苍白的脸,眼睛下方似乎有些色素沉着,大概要长斑了。

    从洗手间出来,却正看见一个人在她门前犹豫着想敲门的样子。

    “汪志飞?你怎么在这里?”

    林雨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把汪志飞吓了一跳,呆了一下才说:“我来找你啊,小雨。”他的手里居然还捧着一束鲜花。

    “找我?有事吗?”

    汪志飞有些尴尬:“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丈夫去世了,来--表示一下--”

    林雨这才观察到那束鲜花的主要构成是白菊。

    “谢谢。”她接过花。汪志飞却不像要走的样子。“要不你在这儿吃晚饭吧。不过我们的饭很晚的,要等忙完了这拨客人才能开始。”

    “没关系。我是说我吃过了。”汪志飞语无伦次地说,“我能跟你谈谈吗?”

    “谈什么?”林雨说着开门进了房间,也没招呼,汪志飞自己跟了进来。

    “将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汪志飞打量着房间布置,“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吧?”

    “如果我愿意,有什么不可以。”林雨冷冷地回答。

    沉默了半晌,汪志飞忧郁地说:“小雨,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是真心想帮你。”

    林雨哼了一声:“怎么帮?”

    “小雨,”汪志飞似得到了鼓励,走近一步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可是林雨没想到的!她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林雨了,而汪志飞,撇开他的性格不谈,一个年轻的名校教授,未婚金童子,正是婚姻市场上最受欢迎的那一类,竟然愿意和她重新开始!

    仔细看着汪志飞的眼睛,看见那里面的恳切,林雨有些被感动了:“谢谢你。不管怎样,谢谢你的好意。”

    汪志飞再走近一步,快挨着靠在桌沿的林雨了:“我知道,现在说这个还不是时候,但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等多些日子。”

    “不不,”林雨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应该去找个配得上你的姑娘。”

    汪志飞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我也找过很多次了,可是阴错阳差的,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人家,好容易互相看上了,相处下来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我想是命中注定,除了你我跟别人找不到感觉。"

    林雨正要回答他的话,又一阵恶心涌上来,她一把拨开汪志飞,冲向了洗手间。

    再次从洗手间出来,林雨已是头晕目眩、全身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无力地对汪志飞说声抱歉,瘫坐在扶手椅上。

    汪志飞看着她,目光复杂:“小雨,你是不是怀孕了?”

    林雨放下遮在眼上的手掌:“你怎么知道?”

    汪志飞不敢提十年前的事,想了想说:“我猜的。小雨,这样你就更有必要尽快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孩子需要有个父亲。”

    这个汪志飞,虽然有时他软弱到让人发指,但不可否认,总体来说他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谢谢你,志飞,但我们是不可能的。”

    “再考虑一下我的话吧,我是为你好啊。”汪志飞想抓住林雨的手,却被她轻巧地滑开,从桌上拿过一样东西给他看:“我今晚就要走了。”

    汪志飞看着那张火车票,吃惊得瞪大了眼,“你要回江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雨温柔地看着那张车票:“不回来了,我要去实现一个梦想。”

    夕阳正缓缓下落到温柔绵延的山脉后面,天边辉映着七彩的霞光,金色的余晖在树影间跳跃着,美得象一个梦。

    青石板路上,倘佯着一对对情侣和游人,偶尔有神气活现的大鹅经过,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引来阵阵带着笑意的惊叫。

    一个纤细的女子独自站在暖暖的夕阳中,望着那些从田间低低掠过的白鹭,眼里满是温暖的笑意:“阿哲,我们到了,这里真的很美、很宁静。

    轻柔的风围绕着她旋转,轻轻摇曳着她的裙摆,温柔一如她逝去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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