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此刻,这是1992年初。
刚从警察厅回来,我沿着皇后大道走,年节刚过,街上还是繁华,弥漫着硝烟。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我的思考,我跟着行人避躲,但是……
“你叫钟意?跟我走吧。”尖锐的冰冷,是刀,在我的腰窝处。
“好。”
被戴上眼罩,拷住双手,我上了车。
车绕了好多圈,这让我不能凭着感觉记忆方向。
是沈安……是他招来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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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叫钟意啊,好名字,长得也靓,算是贵客了。”
“嗯,我是钟意,大佬找我有咩事啊。”
“钟小姐爽快,今天请你来喝茶只有一个问题,港区的货在哪里?”
“港区什么货啊?大佬,我真不知道啊。”
“阿舟,上糖。”
我看着小袋里白色的粉末,心沉了下来。
“砰砰砰——”枪响三声,还没间断。
陈朽的大门在此刻被踢开,门外进来的是个俊俏后生。
是沈安。
他脸上还是那种死了亲妈的平淡表情,但是,比平时多了点阴沉。
救星来了。
“小齐来啦,哎呦,刚请到你女朋友来喝茶哦,没想到你就来了,真是太巧了啊。”
“不巧,周伯,请喝茶就这样,连个凳子都不给我爱人坐。我很不爽啊。”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的疏忽了。”
“齐哥,我手疼。”又嗲又娇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
“宝贝儿,你齐哥现在就来帮你看看。 ”
“周伯,我宝贝儿手怎么还被铐住了啊,我家宝贝儿没那么娇气,喝茶还不用人喂。”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眉心微皱。
后来他们也没说什么。
车上
“怎么想?”
“我跟你混。”
而今真正见识到了黑暗社会的风起云涌,痛苦的明白,当我置身于其中,再不能视之如无物,与其把性命交给1992年的香港,不如让沈安成为我的靠山。
“喔。”他眼睛带笑看着我,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说话。
“想明白了?”
“嗯。”
他把车开到尖沙咀的富人区,把门钥匙抛给我。
“钟意,这就是你的家了。”
“家吗?”
我走进去,观察屋内的陈设摆件。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感,好像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但是……不可能,我从来都不会属于这里,我属于2017,我属于新社会,我属于大陆。
“愣什么神啊,不满意?”
“没,这房子很贵吧。”
“看对谁讲了,对于齐哥来讲,这房子一般吧。”
“嗯。”
“别总嗯嗯嗯的,学学香港话,虽然也是粤语,但总有部分不一样的,也就是你命好,刚好我会讲大陆话,放外面三天饿死你。”
“饿不死,我会讲英文。”我无情的怼了回去。
“别太放肆啊,你知不知道我怎么起的家啊。”
“不知道,可能你长得好看吧。”
我随口敷衍。
“行,我还有事,你先住着吧,明天会来个阿姨,2楼有钱,看着花,没了告诉阿姨就好。”
“嗯”
“你……”话还没出口,他转身就走了。
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客厅墙上贴着的彩色相片……或许,我为他而来。
1992年的香港,我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