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阿努比斯再次见到赛特的时候,他的处境并不太好。

    赛特抱着新生的月亮,轻哼着婉转的曲调,他的脖子上还有手腕上的锁链也更加的短,几乎将他困于柔软的床榻之上。

    “你怎么来了?”赛特抬眼问道。

    而是立在一旁的人类侍女对于赛特的自说自话,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出声打断。

    作为能够在图阿特和现世穿梭的神明,阿努比斯并不想惊动这里的神和人类,自然也就不会让这些人类看到他的存在。

    “埃及之王的长子诞生,我也遵从父亲的命令,来这里道贺。”阿努比斯说道。

    “那你应该对伊西斯还有荷鲁斯去道贺。”赛特阴阳怪气地说道,“伊西斯还是你的姑姑,曾经你那么的尊敬她,而她也是如此的疼爱你。”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阿努比斯说道,“虽然我没有记忆,但也知道伊西斯对我这个私生子所抱有的怨恨。”

    “什么?”赛特突然愣住,看向阿努比斯。

    “曾经的你从不会这样想,伊西斯对你做了什么吗?”赛特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因为我的出生,母亲如今遭受伊西斯如此折辱。你怎么会觉我和她之间会有好感呢?她对我们的恨你真的不明白吗?”阿努比斯平静地说道,“这些放在人类之中也不过是最庸俗的故事罢了。”

    “不对,那时候她明明那么痛爱你,为了你的诅咒那么……”赛特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那时阿努比斯对他们太有用处了,现在他已经成了阶下囚,阿努比斯对伊西斯也失去了价值,自然就不必再掩饰自己心中的厌恶了。

    “是吗?”赛特突然笑出了声。

    “奥西里斯现在应该很开心吧。”赛特抬头直直看向阿努比斯,说道:“是他让你来见我的吗?”

    阿努比斯只能点头承认,他会偷偷来到这里见赛特也是因为奥西里斯的命令,但是这同样是他的意愿,听到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他同样很担心赛特。

    埃及之王的长子,本该是尊贵强大的神之子却没有灵智。

    这件事对荷鲁斯的打击可想而知。

    他一直担心这会牵连到赛特,而现在眼前的景象则似乎应验了他所担心的。

    “赛特,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阿努比斯鼓起勇气说道。

    自从上次见到赛特之后,他原本荒芜的心中有了期待。

    他希望再次见到他时,不是在华丽但压抑的神庙之中。

    然而现实总是与他的期待相反。

    “和你离开,你又会带我去哪里呢?你能放弃奥西里斯吗?”赛特伸手抓住阿努比斯的面具垂下的丝织物说道。

    “我不可能放弃他。”阿努比斯摇头道。

    “哈哈,还是这样的答案。”赛特放开了阿努比斯,自嘲地说道:“我为什么还要问你这些?”

    “赛特......”阿努比斯还想说什么,然而意识却似乎陷入了黑色的泥泞之中,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赛特,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如同恶梦一样的声音让赛特浑身一颤。

    “奥西里斯,你真是可笑。”赛特突然笑道,“你知道,我最想做的什么吗?”

    奥西里斯皱眉没有回答,而赛特却自顾自说了下去,他也不需要奥西里斯的回答。

    “那就是彻底的杀死你。”赛特看着奥西里斯阴沉的脸色,痴痴地笑了起来。

    此时沙子凝聚成的长枪从后面直直刺向奥西里斯的心脏,沙子在接触到奥西里斯的身体时溃散。

    赛特收敛了笑容,眼神锐利,其中是毫不掩饰的仇恨。

    “奥西里斯,你以为我还会继续被你欺骗吗?”

    “赛特,除了阿努比斯的事情,我不曾对你有任何的欺骗。”奥西里斯说道。

    “奥西里斯,这样才更让我恶心。”赛特回答。

    “你总是认为是我抢走了你的家庭,可如果不是我对你的爱与纵容,你不会拥有你所向往的这一切。”奥西里斯则是耐心得说道,似乎赛特的愤怒永远都不能影响他。

    “你以为奈芙蒂斯为什么会接受你的爱?在审判之中,她在天平之上的话语你听得很清楚吧。”奥西里斯看着沉默的赛特继续说道,“她心悦于我,而我却让她接受你的爱,只因为你想要的家庭。”

    “我一直在为你聚集那么破碎的人类的灵魂。你无需再为那些人类的灵魂赎罪,忍受这些。”奥西里斯劝说道。

    “哈哈,奥西里斯,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赛特像是听到了一个大大的笑话,抱着怀中的月亮笑得浑身颤抖。

    “真是可笑,明明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妄想支配我,却要说为了实现我的向往。”赛特的话终于让奥西里斯眼中的温柔转为冰冷。

    “你曾说过,爱不过是幻象。”赛特说道,“你明白真正的爱吗?”

    “赛特,真正的爱?那不过是你的幻觉。奈芙蒂斯和阿努比斯,那不过是我给你美梦,你现在还沉迷其中吗?”奥西里斯叹息道。

    “奥西里斯,对你来说,那是只是你为我制作的陷阱。”赛特笑道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是真的,这些痕迹就是爱。”

    “赛特,你那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奥西里斯怜悯地看向赛特说道:“虚假不可能带来真实,你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奥西里斯,你是来带我走吗?”赛特又转移话题道。

    “是的,原本这应该是我交给阿努比斯的任务。”奥西里斯说道。

    “怎么?杀死我这样的事情你还要交给他来做?”赛特咬牙切齿道。

    他总是低估奥西里斯的残酷。

    “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存在形式的开始。图阿特很美,也很广阔,我可以给你与我平等的权柄。”奥西里斯说道,“对阿努比斯来说,这并非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你们还可以在一起。”

    “够了,还要欺骗我倒几时。”赛特喝道,“奥西里斯,你和伊西斯真是天生一对。利用我们的时候便是蜜语甜言,对我们的痛苦却视而不见。”

    “赛特,和我离开吧,我会向你证明,只有我才是爱你的。”奥西里斯没有理会赛特的质问,伸手抓向赛特的咽喉。

    手却在中途僵住,绿色从皮肤上褪去露出苍白的本色来,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阿努比斯在关键时刻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赛特,我以后不会再靠近你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阿努比斯压抑自己心中的痛苦道。

    赛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然而阿努比斯却吓得连连后退,而后消失在寝宫之中。

    这是他对赛特唯一能够做到的保护。

    回到图阿特,他会受到那个暴君最严厉的惩罚。

    然而在永远无法见到赛特的悲伤之下,对奥西里斯的恐惧竟也显得不再那么强烈。

    “不……”赛特看着阿努比斯化作黑雾离开。

    锁链摩擦着他的手腕,那些人类慌忙上前按着他,不让他行动,层层叠叠的人影阻碍他的视线,直到伤口见骨,眼前的黑雾再无一丝痕迹,赛特才终于停下了挣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只要存在,就会有无尽的痛苦,活下去就要面临无数的失去。

    荷鲁斯回到寝宫之后,就看到赛特手腕和脖子上被锁链磨出的严重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他吗?”荷鲁斯对侍女发火道。

    “大人息怒,他突然发起狂来,力气实在太大了,我们也按不住他。”一排侍女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全身颤抖。

    荷鲁斯也明白半神的力量对人类来说也是难以制住的,摆了摆手让这些人类退下。

    最后他还是从伊西斯那里顺走了一些伤药,重新为赛特上药包扎。

    赛特只是怀抱着他的孩子重复地哼着曲子,对荷鲁斯所做的一切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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