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吃瘪秦九心满意足,笑盈盈推开半开的檀木窗,一瞬便与楼下一双清亮的眸对上。
“嗯?”
“怎么了?”白止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便在那满是积雪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破破烂烂很是狼狈的少年。
“这就是你那妖道给你找的徒弟?”
少年一身淡薄外衣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沾满污垢与泥土,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却任然被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吸引。
“是吧。”老实说她也不是很确定,池渊只是留了封书,大概标了个时间地段,让他来这碰碰运气。
“我去跟小师弟玩玩。”云清月法决一捏硕大的斧头被收了回去,她扶着窗框正准备跳下去时秦九拦住了他。
“你回不周山去。”
“师父,你让我留下吧,关键时候还能给你当个打手。”被关了几十年,外面的花花世界她还没享受过呢,这就回山里多少有点不得劲。
“回去。”秦九蹙眉,没有多说一句话,袖手一挥云清月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送走云清月,秦九正准备下去找小家伙聊聊,意外却出现了。
两个身着华服,身份看上去很是尊贵的男子停在了少年身前,看见这两人秦九难得冷了脸。
白止难得见到秦九动怒,循着眼神看去,一眼就看到两个丑不拉几猥琐至极的男人,可不就是拜山时秦九多看了几眼的人吗。
他当时还以为是那几个人太丑了惹得她多看了几眼,如今看来似乎事出有因啊。
几个男人皆背对着她,秦九看不到他们的面向;倒是能看到其中一个瘦子好几次有意无意去碰少年的手,言语间轻薄猥琐的气息扑面而来。
人间有些达官贵族的兴趣爱好,秦九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今日倒让她亲眼见识了。
“你不帮他吗?”
白止不知何时已经飘出了茶楼,整个人蜷着腿飘在少年与那两个汉子头顶,一脸的幸灾乐祸。
“为何帮他?”
“他不是那妖道给你找的徒弟吗?”
“这不是还没确定吗。”
秦九懒懒的看着,好似无聊的抓过几颗花生米在手上弹着玩。
“而且我也想看看……”
“看什么?”
“看看池渊算计筹划了五十年,死后都不得心安想让我带回去的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到窗沿高的小丫头,喋喋不休的叫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少年小东西,这画面白止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们说话的空隙,楼下那两大汉其中一个瘦猴已经很不耐烦,伸手就要去拽小东西的胳膊,而且一边拽一边还极其不老实的去摸他的脸。
“他在看你。”白止出言提醒。
少年一身破烂的单衣单裤,手上脸上脚上都是冻疮,肥头大耳的两个男人从好言拐骗到谩骂拉拽。
无论怎么弄他都不吭声也不跑,就这么隔着窗沿死死的看着楼上的秦九。
他并没有开口求她,就连眼神中都没有带着一丝哀求,只是单纯看着她什么也不干。
“呵。”
秦九扯了扯嘴角,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不止看她还扯过桌面的鸡腿,在少年面前一边啃一边与他对看。
抽空还不忘提醒白止一句:“他不止看我,也在看你。”
白止闻言,震惊的差点从空中掉下去。“他能看到我?”
他一低头,果然看到那少年视线在他身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然后很快又移开了。
他真的可以看到他!!
“收了他,秦九!现在立刻马上收了他!”
他急的像个担心媳妇跟人跑了的纯情少年。
啪~
刺耳的巴掌声猛的响起,回神就看到楼下那胖子恼怒的连扇了少年好几个巴掌。
那人身形魁梧不是所谓的虚胖,几巴掌的力道硬生生将少年打出了好远,秦九甚至能看到他唇角和耳朵边上慢慢溢出了些微血迹。
打的真狠啊。
“你还看什么啊,快救人啊!”
眼看另一个瘦子嘴巴咋咋乎乎的也要加入抽打的行列,白止急的在原地打转。
秦九看了他一眼,一边感慨他坐不住,一边抄起桌面的酒坛子就砸了下去。
“声儿这么响,一看就是颗好头头。”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秦九笑脸盈盈的冲白止眨了眨眼。
她正准备从楼上跳下的时候,瘦猴一个驴打滚跑到昏厥的少年面前,扛起他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九倒也没想去追,只是淡淡的伸了个懒腰,仿佛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
“看好那小家伙,奔波了几十年才找到的人,可别再给我整丢了。”
“我办事,你放心。”
白止回了他一个媚眼,眨眼间也没了踪迹。
酒坛子直接砸裂了胖子的头,鲜血顺着那一颤一颤的肥肉滴滴落下。
胖子骂骂咧咧的起身,看到动手砸自己的是个小丫头,立马觉得自己行了。
“小姑娘,你家人没告诉过你,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吗?”
“大叔。”
见白止消失,秦九方才收回视线,笑脸盈盈的看着胖子。
“你家人有没告诉过你,长太胖是会被当成猪宰了吗。”
“个子不高胆子倒不小。”
胖子也没因为她的话生气,倒是悠闲的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而后随手一甩一脸淡然的看着她。
“我看你一身道袍,估摸着也是哪个小门小派的修士;我打不过你总有人打得过你,再强的修士到了我王二狗的地头上,他都得横着出去。”
王二狗,真是个简短精悍的名字。
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小巷内平白多出了十几个人。
周边摆摊的看戏的开酒楼茶楼的,全部都识相的关上了大门,数十个手拿凶器的大汉冷冰冰的看着她。
秦九好似看不见他们周身的杀气和血气,笑着颠了颠腰间鼓鼓的荷包。
“要不,咱们找个私密点的地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