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内,偌大的水晶灯下满是盛装出席的参赛选手和忙着拍照的选手家属,选手分为幼儿组、青年组和成年组,新怡三人刚好落座在幼儿组后面的第一排。
新怡右耳上方别着几个一字夹,以防头发散落到小提琴上影响演奏,黑色薄开衫内搭复古法式蝴蝶领白衬衫,黑色短裙下是斯文的丝袜和皮鞋,端庄优雅却又不失少女感,静坐在座位上等待开场。
少女右侧是一道修长的身影,戴着黑色帽子、墨镜、口罩,身穿板正修身的黑风衣也掩盖不住其温润如玉的气质,只是从侧面看,刘海软软地贴在额头,紧闭的眼下是淡淡的淤青,昨日荧幕神采奕奕的脸庞今日是掩盖不住的倦容。
“陈姐,我看长风哥哥好像很累,而且这里人又多,等会儿要是有人认出来了,就该难以离开了,要不我们还是请哥哥回家休息吧。”新怡神色担忧地看向左侧的陈玲说道。
陈玲轻抚着新怡的头,说道:“这长风哥哥呀,为了看今天的演出,硬是协调多方人员,直接通宵把下午的行程都赶完了,咱们就别白费哥哥的一番苦心了哈。等会结束之后,陈姐请他吃饭,就当是感谢他的捧场了,好吗?咱们小新怡就安心比赛吧。”
新怡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又转头看了一眼浅睡的长风。
不一会儿,观众席满是纷杂的声音,其中一把稚嫩却稍微带点尖锐的女声尤为突出:“妈妈,你看后面那排黑色衣服的姐姐,她怎么没有我头上这种闪闪亮亮的发卡,怎么也没有蓬蓬的公主裙,是因为没钱买吗?”只见女童一身蓬松公主裙,胸前别着镀了金边的“王茜圆”字样名牌。
“哎呀,你别说那么大声,你有别人没有的,不是更好看了嘛,给评审好印象加分。不好意思哈,美女。”孩童母亲悻悻地回头看了一眼许新怡。
许新怡回以浅浅的微笑轻摇了两下头以示不必放在心上。
女人看着姣好年轻的面貌,再看看自己生的女儿,心生妒忌,转过身又是嘟囔一句,“现在评审都怎么回事,怎么什么贫困家境的人都晋级,光是看脸了吧,这种人有钱支撑到现在,难道还有钱支撑到出国比赛吗,到时候怕是机票都买不起吧。”
陈玲正忙着打长途电话没听着,但这些窃窃私语却清楚地落到了林长风和当事人的耳中,林长风眼神隐隐锐利,抿了抿唇,不怒自威,思索片刻后侧身在新怡耳边说:“哥哥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新怡对长风突然起来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懵懂地忘了回应,再抬起杏眸时长风已走远。
片刻过后,林长风拿着一袋饮料和一个蓝色丝绒小礼盒回到座位席上。
长风轻碰新怡肩膀,向她递去精致的绒面礼盒:“新怡,打开戴上,算是哥哥补给你晋级省赛的礼物。”
“哥哥,抱歉,这礼物看着就很贵重,我不能收。你能来观看我比赛,我已经收到祝福的心意了,谢谢哥哥。”新怡看着礼盒像看到烫人的芋头一样躲避着,眼神是说不尽的不安。
“你不打开看看,怎么知道很贵重,只是一个发夹,来不及到很好的专柜买了,我刚刚在名创优品挑了好一会儿的,看着还挺好看的,希望发夹戴起来不会廉价。”长风眯着好看的桃花眼,装作不自然的样子轻压了一下鸭舌帽,笑道。
“那就先谢谢哥哥了。”新怡低头接过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安静放置着一个银白色一字发夹,发夹的前端是用碎钻点缀的镂空蝴蝶,铂金材质带给发夹恰到好处的暖银白色。新怡缓缓取下原本的一字夹,将发夹轻轻别在耳朵上方的头发。在灯光下,极富层次感的蝴蝶翅膀为新怡增添了几分精灵般的灵动,与优雅的服装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哥哥,发夹很好看,是很珍贵的一份礼物,谢谢哥哥。”素净淡雅的脸上绽放着清丽不争的笑容,路过的人一时禁不住看呆了。
林长风看着眼前这个百般照顾他人感受的少女,稍有失神,眼神黯淡了片刻又迅速反应过来,笑容谦逊隐忍:“你喜欢就好。”
林长风随后把饮料分了一下,还叮嘱新怡不要喝太多以免因上洗手间错过时间,而后长臂一伸,向前排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递去一瓶橙汁:“小妹妹,哥哥请你喝橙汁,哥哥听说喝橙汁美白噢,妹妹变白之后会更衬这条漂亮的公主裙的。”颇有深意的眼神天衣无缝地搭配着温和明媚的笑容向小女孩看去。
女孩母亲瞄到长风因伸长手臂而露出的名表,眼神瞬间满溢着讨好,语气忽而变得轻声而谄媚:“赶紧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女孩看着眼前漂亮的桃花眼,仿佛下一刻就要嘴角流涎,赶紧接下橙汁。
幼儿组尚未演奏的选手所剩无几,一刻过去,前排的小女孩神色匆忙地向洗手间小跑而去。
小女孩解手完出来松了口气,现在回去比赛还来得及。
洗手区域还有一个嘴刁着棒棒糖,身着一身布满漂亮水钻淡蓝色长裙的青年组选手,正瞧着镜子琢磨自己苗条的身姿,转头看着从厕所匆忙跑出来的身影,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盯得女孩内心发毛,窄小细薄的红唇缓缓吐出:“好看的衣服还是得好看的孩子穿啊,不好看的孩子连衣服也跟着不好看了,肉都挤成什么样了看不出来么?”说罢便留下脸煞白的小女孩扬长而去。
淡蓝色的身影到走廊后似乎在找寻什么,找寻无果后愤愤跺脚离去。
小女孩看着镜中自己突出一圈圈肉的腰间,额上渐渐冒出冷汗,下颌止不住地哆嗦,眼神的光逐渐褪去,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蹲下伏臂痛哭,对主会场那边传来“下一位有请王茜圆选手”的声音充耳不闻。
在隔壁男洗手间墙壁的背后,是一袭黑衣的修长身影,黑色墨镜之下是意味深长的复杂眼神,节骨分明的手指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棒棒糖糖衣。
新怡抽签抽到了第二个演奏,演奏的曲目是肖邦的《第二钢琴演奏曲》。新怡纤细秀美的身影围绕着一圈圈白色光晕,宛若一束流星在浓重的夜幕中温暖地闪烁着。小提琴传出轻盈的旋律,宛若山间的溪流,乐曲中对爱情的诠释随着优美的音符从琴弦中不断溢出,台下几位评委交口称赞,观众们的掌声也在萦回的小提琴余音中逐渐增强。
结果不出所料,以全场最高分的成绩晋级国家级比赛。
“我没说错吧,这孩子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一上台就直接封神。”陈玲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只见长风依旧凝视着舞台,笑而不语,笑意缱绻温柔。
晚饭后,陈玲家玄关处弱光照耀下,新怡头上的发夹在黑暗中更突出地闪耀着,陈玲不禁问道:“新怡,怎么学校拍毕业照那天不带这个发夹,多好看啊。”
“噢,这个啊,这个是长风哥哥刚刚在剧院送我的,说是在名创优品挑的,现在精品店真的越做越好了。”
“名创优品?林长风送的?”
“嗯嗯,好看吧,长风哥哥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明星的人,审美都好在线。”
陈玲看着眼前铂金材质的发夹若有所思,而后抬手抚摸新怡的秀发,慈爱地看着新怡说道:“是呀,我们新怡值得最好的。”
(N多年后)
新怡: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随身携带棒棒糖的习惯,嗯?!(抿嘴叉腰)
长风: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干,她自己靠过来抢的。(一把揽过许新怡的柳腰)我就说了句“我领导让我劝她那刁蛮女儿换件表演服,那件不太合适,棒棒糖也不奏效,你拿去便是。”剩下都是她自己发挥的,她转身看不到我之后我马上就躲起来了。(眼神试图无辜)我后来还特地跟她妈妈嘱咐了,要好好教育她,资本和外表都不应该是小朋友人生的风向标。
新怡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这家伙是自己人,要是冤家,还不得给算计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