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很有眼力劲儿地退出室外。
徐周云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眼里的波涛汹涌,视线落到别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齐泽西嘴唇嗫嚅,缓缓张口,“你来了?”
徐周云这才把视线放到对面人身上,不咸不淡,“不是你让我来的?”
齐泽西点点头,没有外人在,他的眼神更加放肆,或许是今天的演出让他肾上腺素飙升,血液沸腾,人也变得更大胆,“是我想你来。”又顿了顿,语气被打回原形,“听到,我唱歌了吗?”
低声细语,小心温柔,不然徐周云怎么仿佛听到的是,“喜欢我唱给你的歌吗?”
“挺好的,很不错。”
徐周云迎着他直白的眼神,好似要沉溺在里面。
她不太自然地接着说道:“这么看着我干嘛?”
“太想你了,想多看看。”好像早知道她有此一问似的,没有半刻停顿。
然后又换成落水小狗的可怜模样,“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徐周云故意折磨他,微微歪头,眼睛藏着不易察觉的戏谑,“还没。”
齐泽西轻易上当,可怜巴巴地上前,“那我要怎么做,姐姐才会消气?”
“别用刚才的眼神看我。”徐周云抬起胳膊,放在对面人的肩膀上,手心轻轻摩挲齐泽西微硬的发根,半是提要求半是安慰道。
“那样?这样吗?”齐泽西边说边快速转化神色,下三白都露了出来,侵略意味,不言而喻。
徐周云却用另一只手盖上他的眼睛,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要立刻溺毙,“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徐周云又重复一遍。
齐泽西问言愣一瞬,乖顺地点点头。
徐周云仗着他眼睛看不见,也学着他刚才放肆的目光,一遍遍描摹他的脸庞,然后停在对方微微颤抖的嘴唇上,随后轻轻碰了碰。
齐泽西在她靠近,气息扑过来那一刻,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脑子里炸开了。
触碰到的眼皮在微微抖动,徐周云感觉到手心微痒,然后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收回去。
却让人提前发觉意图,手腕被人捉住,环绕在那人的脖颈处。然后齐泽西顺势俯下身来,吻住徐周云的唇瓣,细细舔舐。
齐泽西抵着心上人的额头,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又欺身含住双唇,在间隙中也不忘乞求,“姐姐,能原谅我吗?”
徐周云始终没回答,不说话,不拒绝,只顾享受其中,妥妥一副渣女不想负责的面貌。
齐泽西陪着徐周云在酒店吃了顿早餐,队友被他赶到餐厅去了,两个人独处吃饭让他既忐忑又紧张,他还没忘记前几天两人在饭桌上不欢而散的情形。
这次他学聪明了,吃饭时候只顾夹菜,喂饭,其他话一概不说,当一个陪餐的哑巴。这边齐泽西一个劲儿地做流水线夹菜动作,那边的盘子里已经垒成了一座小山,而他自己面前还是空荡荡的浑然不觉。徐周云打断他的搬运工作,在下一次筷子夹着一小块烧卖伸过来的时候,徐周云把盘子往后撤了撤,用手示意他够了,对方才不情不愿把烧卖放回原位。
“你怎么不吃?”
“不太饿。”
“那也吃点儿。”
“等你吃完再吃。”
“快点儿!”徐周云催促他。
齐泽西才低头快速夹起刚才的那个烧卖,放进嘴里,胡乱咀嚼几下,吞下肚。
徐周云拿起他面前的一只碗,盛了半碗粥,又盯着他喝下去,这顿饭才算吃完。
“你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发行?”徐周云装作不经意问道。
“估计得下个月,接上后面演唱会的时间。”齐泽西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发光,“不过你的生日我已经空出来时间了。”
“没事,工作忙的话不用特意调整时间,迟一两天也没关系。”
“那怎么能行,生日礼物当天送才有诚意。”
“那两首歌不是——”
“之前是想把那两首歌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但我改变主意了,要送你其他的,那两首歌就当作我们和好的礼物吧。”小狗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什么和好?我什么时候跟你和好了?”徐周云表示震惊,不愧是实力派,这两句话说得滴水不漏,真的一样。
“姐姐~你都亲我了,还不算和好吗?”
徐周云仿佛看到小狗的尾巴一下子从天上垂到地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惨兮兮哭诉。
“啊,是我亲的你吗?”徐周云明知故问。
“是啊!你刚才先碰的我的——”说着对着自己嘴唇比划了一下。
“那不应该道歉的人先主动吗?”徐周云不动声色,准备给小狗挖陷阱。
齐泽西思索两秒,觉得是这么个理儿,重重点点头,随后闭上眼,嘟起嘴巴,把头伸到徐周云面前,还不放心地用手指了指。
徐周云见他傻气的模样暗自好笑,看着近在咫尺嘟起来果冻一样的嘴唇,终究还是忍住心头冲动,笑着抬手把眼前这个扰人心智的家伙挥到一边,无奈地说:“和好。”
落地上海不到五个小时,徐周云又坐飞机返程回京,因为跟秦桓宇之前的那部有关底层打工人的公益电影提前定档,即将上映,公司要她回去处理宣传事宜。
齐泽西因为档期没有同她一起返程,早上6点坐车送她去机场,商务车在内环高架上蜿蜒前行,他看着窗外从云层中露出头的初阳,可爱可喜,不禁握紧身边人的手,满心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等待。
二人一路无话,只双手紧牵,昭示着连日来风波不断的两人终已和好。
苏荷戴着耳机坐在副驾驶座,从后视镜看到斜靠在齐泽西肩膀上补眠的徐周云,慈爱心绪满满,放下心来,在微微颠簸中陷入好梦。
回京之后,没有半刻停歇,徐周云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电影宣传期。
《慧心》国内外同步上映,影片热度一路高涨,上映不到两天,秦桓宇和徐周云凭借精湛演技入围了BTM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短片奖,越来越多的影评人也对影片极度赞赏,一时风头无两。
有几部文艺片导演也有意向二人伸出橄榄枝,期盼能与二人再次合作。
齐泽西知道了徐周云主演的电影入围国际电影节的消息,先欢欢喜喜私底下给人送了祝贺,又暗戳戳地跟随《山河定安》的主创们发微博恭喜,一整个粉丝心态,内心祈祷徐周云主演电影得奖,荣耀加身。
魏牧飞拎着外卖推门进来,看见酒店电视竟然破天荒地开着,定睛一看,又不觉奇怪,上面正放着徐周云、秦桓宇主演的那部影片介绍,主持人热情饱满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电视开着,看电视的人却不在。
他津津有味地跟着看了一段影评推荐,只是耳朵被大音量震得有些发疼,从身下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遥控器,刚把声音降下来,卧室就冲出来一名裸着上身的男子,嘴里大喊,“别关我电视!”
魏牧飞看着头发上滴着水,腰上松松垮垮围了一圈浴巾就急哄哄跑出来的人,不禁调侃,“呦呵,美男出浴啊!”
刚出浴的美男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没有理会魏牧飞,神情淡定,转身回到卧室卫生间。
等齐泽西穿好睡衣出来,魏牧飞面前的米饭已经下了一半。
“哇哦,哥,竟然大晚上吃主食,佩服哦!”
魏牧飞边吞咽边说:“为了这个试听会,哥们儿都断一个多星期了,今天终于可以放肆一回。”还不忘感慨一声,“大米饭!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说完又继续埋头进食。
齐泽西注意到电视上已经换了节目,抓起遥控器干净利索地关掉,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人吃饭。
突然没了电视的动静,魏牧飞抬起头,“干嘛关了呀,换个别的看也好啊。”
“不了,有点吵。”
魏牧飞一时无话,把饭菜往旁边推了推,“你也吃点儿。”
“不饿,你自己吃吧。”
吃饭的人吃了八分饱,自觉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人,关心道:“小西,你跟徐老师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关心关心我弟弟的感情状况,不行吗?”
“行,当然行,哥。”
“大晚上吃这么多还是有负罪感,我喊着景明去楼下健身房出出汗,你去不去?”
齐泽西停顿一会儿,看了眼手机又关掉,站起身说:“去。”
到了酒店健身房,三个人刷了卡,一进门就看到前台正对门口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秦桓宇和徐周云双双入围BTM电影节的新闻,景明耐不住性子,激动地推搡了下正盯着屏幕的人,魏牧飞扯了扯嘴角,生怕引人注目,拎着景明闪身进去了。
三人各自运动完,齐泽西又洗了一遍澡,魏牧飞在更衣室换着衣服,看见齐泽西又滴着水出来,不禁好笑,“美男又出浴了。”
齐泽西打开衣橱,拿出来毛巾,依旧没理他。
景明听见队长笑得开心,凑上前来,“什么叫美男出鱼?”
魏牧飞拍了拍他的脑袋,“外国佬还得再多学几年。”
景明气极,决心今晚不要和队长再说一句话,于是转移目标,巴巴儿地跑到齐泽西面前,“泽哥,你最好了,你跟我说什么叫出鱼?”
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样子。
“出鱼就是水里出来一条鱼。”齐泽西套上T恤,耐心跟他解释。
“那为什么是美男出鱼?”
“听说过美人鱼吗?跟那个差不多。”
“哦,我知道了,美男出鱼就是水里出来了一条美男鱼!”
—扑哧—
魏牧飞在旁边笑得发抖。
景明看了看队长又看了看同样笑得发抖的齐泽西,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气得跳脚,“好啊!你们又骗我!不跟你们玩了!”
小屁孩儿放下狠话,气呼呼跑到另一边换衣服,离两个坏人八丈远。
三个人回去,景明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下定决心今晚决不会跟两个骗子再说一句话。
齐泽西和魏牧飞相视看了一眼,眼中互有埋怨:你说你招他干嘛,还不是得哄。
二人跨步追上去,一手揽着一边,低声下气跟人道歉。
哪知这回景明有骨气得很,说是不理他们就是不理。
魏牧飞拿出杀手锏,“明天中午给你点你最爱吃的宫保鸡丁!”
景明微微心动,却仍是不理人。
齐泽西笑着哄道:“那景明大帅哥自己说,你想要什么?只要哥哥们有,绝对答应你!”
景明看着两位哥哥真心赔礼的情态,觉得机不可失,忍不住试探,“真的?”
“那还能有假,你大胆开口!”魏牧飞宠孩子没下限。
“那,我想要周云姐姐跟我吃一顿饭。”景明神采奕奕的望着齐泽西。
嘿,真不客气。
“孩子话说到这份上,小西你看着呢?”
魏牧飞给齐泽西使了个眼色,齐泽西才不紧不慢,点头答应。
景明高兴了,不悦一扫而空,还不忘跟魏牧飞交代,“明天中午的宫保鸡丁也得吃!”
“吃吃吃。”魏牧飞无奈笑着。
景明高兴了,步子迈得更大,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魏牧飞看着远远落在后面的齐泽西,原地等了一会儿,“你今天状态不太对。”
齐泽西摇头否认。
“要是景明跟徐老师吃饭那事儿,你要是不好开口,就算了。景明小孩儿脾气,今天的事明天就忘了,小朋友单纯,回头跟他解释解释,他不会放心上。”
“不是,跟那个没关系,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准备演出,太累了。”
“累了你就好好休息,别把自己弄的太紧绷。”
“嗯,知道。”齐泽西嘴上答应。
二人慢走散步,路边不知道种的什么树,叶子被风一吹,簌簌作响。
“你说,如果我要是再不进步的话,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齐泽西看着路灯下摇摇晃晃的斑驳树影,不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什么?哥怎么可能对你失望?而且咱们俩半斤八两,我有什么好对你失望的。”魏牧飞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作安慰。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齐泽西又怕对方多想,补充一句,“向粉丝问的。”
凌晨魏牧飞起来喝水,迷迷糊糊感觉到旁边床上有微弱的亮光隐约蛰伏,想要看清楚又突然扑灭了,只当自己眼花看错了,没当回事,接着把整个人歪在枕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刚刚眯着,电话又响,黑夜中说话声音格外大声,只听那头焦急又烦闷,“哥,你跟我说说美男出鱼到底什么意思?”
魏牧飞无语挂断电话,觉得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