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搭车,随便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餐厅坐下吃火锅。温浊清确实给人一种很清冷的淡感,就连吃火锅他都是选择清水,谨樱洁看着他现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和晚上乖乖睡觉的模样,不禁出了神,直到温浊清开口:“纸,给我。”
谨樱洁才慢慢回过神来,尴尬地四处大量着:“哦,这家餐厅挺漂亮的啊,四周都很安静。”
……
“哦哦,纸。”谨樱洁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卷皱巴巴的纸给了他。
温浊清慢慢地开始看,其实他挺紧张的,自从失眠后他就一直在记忆衰退,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
和印象中的一样父亲是一个整天喝酒赌博的家暴狂魔,而自己的这个母亲在改嫁后就一直遭受虐待,自己的这个妹妹居然不是同父异母,而是这个女人和其他男人生下后又离婚的孩子,在十五岁那年这个妹妹居然被这个畜生父母强/奸了,不久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但是凭当时他们的家庭条件怎么可能带她去治疗,甚至都不能报警。而自己的这个后妈绝望地知道了一切,但是凭借她柔弱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与强壮的父亲抗衡,最后就把火全都撒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是一个被父亲要求要努力学习的机器人,无论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和支持,考不好被打在这个亲生父亲眼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知道了这荒唐狗血的一切后,温浊清的大脑一片空白,不久后脑袋突然闪过一些和父亲的画面,记忆里他对自己十分严格,他希望温浊清有出息,就连志愿他都要过手,一步一步严格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填写,从不过问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而是考虑做什么赚钱多,他却从不舍得在孩子身上多花一分钱,全都送去赌场了,他其实一直都很小心的生活,但是即使这样不仅得不到父亲的爱,还遭来继母的仇恨。
他缓缓握紧拳头,其实她挺理解自己的继母的。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好不容易改嫁,却嫁给了一个恶魔。如果她不讨厌恶魔之子那才是奇了大怪。
陈年的记忆就这么以碎片的形式一点点拼凑在眼前,不过每次的拼凑都如刀割般划过,当年的生日,温浊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诉自己的父亲自己其实很喜欢做饭,很想成为一名厨师。
但是换来的却是父亲大声质问这种没有出息的工作,我以后怎么见人,你要拿多少钱养自己,继母的冷嘲热讽以及妹妹不断地抱着洋娃娃低喃。
一场生日会,就这么以温浊清的离家出走告终。
等温浊清大学毕业两年后,这位父亲也在老家这么去世了,他也并未等到儿子打来的钱。
说他死得罪有应得,也不足为过。
看完他把纸再次卷起,狠狠地仍进了垃圾桶。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却勾起一个勉强的笑,让人看得起一阵发寒:“谢谢你,不过还不如尘封这段恶心的记忆。”
趁着热气都涌了上来,他赶紧低头胡乱地吃了几口,这样自己的泪水或许也可以和热气一起混淆,他感觉在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出来了,他不仅很少哭,而且外人可以看见他哭的概率几乎为零。他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挺尴尬的。
他假装在拿纸巾擦嘴,实际是想抹去眼角的泪水,他匆匆起身:“我吃饱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再见。”
其实谨樱洁早就发现温浊清发红的眼角,只能说谁叫温浊清太白了呢,只要一点和肤色相矛盾的地方都能十分醒目地看到。
温浊清就这么匆忙地离开餐厅,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坐在了一个长板凳上,他埋头伸进自己的双手里,试图抹去眼角的泪,但是越抹越多,根本擦不完。
此时正是九月初,旁边的老榕树也因为呼啸而来的秋风纷纷落在地面,与下洒的月光铺成一地柔软的地毯。四周偶尔传来拉客人的鸣笛,倒是与这肃杀寂静的景色相衬呢。
秋,一个神奇的季节,可以做到令人一听就心生凄凉之意。他此时突然很佩服古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乐观呢,至少自己没有。
不知不觉过了多久,谨樱洁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