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乡间的夜晚是宁静的,村子里静悄悄的,已经是后半夜了,爱看电视的夜猫子也要睡下了。

    有一辆警车载着好些人进了村子里,最后在一间青色的砖瓦房前停下了。周围有几间盖好的平房小楼,砌着彩色的瓷片,在夜晚依然反射出五彩的流光。

    青色砖瓦房静静的坐在那,他是十几年的房子,看着男主人从十几岁暴富盖了他,又贪得无厌走私文物。偷卖电缆进了监狱,出来后他洗心革面挣钱娶媳妇,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以为他会这样平静的过好他的下半生,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群警察拿着防卫工具进到砖瓦房门前,很容易就进去了。

    “小心点,听说这男的打起架来不要命,喝酒了更没有神智。”一个年长的警察提醒同伴。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踹门直接进去呢?”

    “听说这家里还有他老婆孩子呢,他们是无辜的。”

    好吧。

    警察很顺利的找到了嫌疑人王铁山。此时嫌疑人酒醉还未醒,直接被铐走了。

    他们吵吵嚷嚷时,一个小女孩从旁边的铁杆木板大床上醒来,一脸迷迷瞪瞪的看着屋里的人,“妈,我要尿尿。”

    日头晒在头顶上,青砖瓦房往前两排的平房小院里坐着近十口人。他们脸色凝重,一脸愤怒又无奈的神色。

    一个瘦弱矮小的几乎病态的妇女走进院子,她满脸菜色,仿佛极度的营养不良,手掌粗糙,浑身衣服洗的发白,像常年劳作的农家妇女一般。

    “我问了,是□□妇女罪,被抓走了。”

    “随红,你问清楚了吗?是这样吗?”一位胖胖敦实的妇女问道。

    “二姐我问的村支书,又问了派出所,就是这,不会假。”病弱的随红一脸憔悴,昨晚也是被折腾的不轻,疲态尽显,

    “那两个孩子咋办呢?还都这么小,家里的地、开销、他俩上学,这可都咋办呢?”二姐二红顿时悲从中来,想着妹妹以后的苦日子,就像风吹树叶,永远吹不完,更觉得难受了。

    四妹命怎么这么苦,自从嫁了这么个男人,再吃不完的苦了,以前的好生活都没了。

    男人入了狱,可家里的两个孩子却是依然要成长。他们像地里的麦子一样,要施肥长高,要吃饭要喝水,要穿衣,要上学要照顾。而这些自男人走后一下子全落在了女人随红身上,他不得不求助自己的父母。

    自己男人没有父母,从小跟着姥姥和大舅二舅长大,现在姥姥大舅去世了,只剩二舅一个老光棍。光棍没有后代,也不知道为后代攒钱干活,只知道享受。只是家里添了两个孩子后,他也乐得天天为孩子做吃做喝。

    一家人的开销总是不小的,随红只盼着两年多后男人回来能还掉这两年欠的债。

    自己的几个哥哥在村头公路旁办了厂,做钢材铁板的。自己男人的舅舅去干点小活,背点钢板装卸车什么的帮补家用。自己就把厂里的铁末吸了卖了换些钱,同样是贴补家用。

    随红的大姐二姐每次回来都要帮小妹吸些铁末卖。他们想要帮帮小妹。

    随红的女儿放了学就老去姥姥家吃饭,因为知道家里没饭,所以自然就去了姥姥家。女儿很懂事,每次都在学校考第一,知道自己爸爸进去了,家里没有钱,应该懂事,帮妈妈多干些活。所以她再也没有要过零花钱。

    她没有买过零食,只有一次代表学校去镇里参加比赛,她发现自己穿的外套里有一毛钱,于是很开心的拿着它去买了辣条,辣条可真好吃呀。

    自己的衣服都是表姐家的,四舅四妗做了生意,家里有钱,两个表姐有很多漂亮衣服,他们可怜柳柳家穷,于是给柳柳一些衣服,这一毛钱一定就是表姐留下来的。

    姥姥经常给柳柳做饭,可是她看不得柳柳饭吃不干净,经常因为这事吵她。

    苹果糊啃的不干净,吵。

    饭碗里剩了一点汤汁,吵。

    蒜苔没吃干净,粘碗上了,吵。

    每天数落柳柳不珍惜粮食。柳柳满腹委屈,我已经吃得很干净了,苹果核啃成那样,还要怎么啃呢?总不能给籽儿啃出来吧。

    成年后有一天姥姥收拾被子,那时候姥姥80多了,老爷爷去世了,她跟柳柳说,我小时候没吃的,到处都是饥荒。我们吃树皮,后来树皮都没得吃了,只能吃土,所以有时候看你们不珍惜粮食,才会那么生气。

    漫山遍野的洪水从花园口泗漫开来。

    黄河奔啸着,从未有一刻停息过。无论河岸上人多人寡,人穷人富,大自然对他们似乎是公平的。

    黄河给这片中原大地带来了生机,带来了粮食,也带来了灾难。1942年的一天,安徽凤阳县附近的一对农家夫妻,准备带着女儿儿子逃荒,村子里的人都出去了,自打元朝起,这凤阳县就是逃荒出了名的。

    逃荒要饭可能还有点出路。往哪儿逃呢?河南地多,去那试试看吧,村里人一起结成了队,大伙儿一起有照应,可走着走着,到了河南长葛,夫妻俩觉着这样不行。

    女儿小时候裹了小脚,虽然后来放了,还是有些不便,这逃荒路上,他们见了各种场面,有卖女儿的,有女娃被欺负的,有易子而食的。女儿这样带在身边,怕是根本走不到安全的地儿就没了。

    李大娘跟老汉商量,要不给女儿找户人家吧,她也快大了,再长几岁就能生儿育女了,好歹在这儿能有口吃的,有屋子住,不比跟着我们跑来跑去的强。

    李老汉也有这个意思,但没好提出来,自己没本事,一家老小跟着自己吃不了几顿干的,都快饿死了。还是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有点好生活吧。

    坡杨的一户姓杨的人家,没有女儿,想要个女儿,李老汉的女儿就这样给了他们做养女,改名杨妞。

    杨妞十一二岁了,乡间虚岁也13了,干农活做饭样样都拿手。杨家夫妇觉得家里多个人干活,管顿饭,对这个养女也像一家人。

    杨家老汉杨十一,邻居杨一汉是他本家兄弟。杨一汉家人长得高,家里有个女儿,叫杨花,比杨妞大十来岁,嫁到了附近一个村儿,大墙王。她回娘家来时,杨妞与她一起玩,觉得她脾气火爆,但人不坏。

    坡杨村,快走到大墙王村时,会见几户人家。他们都姓路,这里本来是个大村,聚集着好些人家。听说百年前还是什么将军的后代,但现在它凋零敝落。因为整个村子的人都在1942年出去逃荒了。

    路水兰的爸妈就是其中一对。

    路氏族人一路肩挑手扛,历经万种艰辛,在陕西蒲城落下根来。为了生计,他们卖了自己的一个女儿,换了两亩地种,一家人算是开始在陕西扎下根来。

    过了些年,新中国成立了,好些人思念故土又回了河南。

    路水兰跟着去了,那是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有着童年的回忆和乡情。碰上抗美援朝,他报了名,去参军,一个班里都是河南当地老乡。

    他与一个壮士汉子同班。两人一起扛过枪,一起当兵,一起上战场。那汉子是大墙王村的,叫王水金,是杨妞养母家那个邻居女儿杨花的大儿子。王水金说他家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家里吃不饱,就来当兵了。路水兰有本事,又识字,长的又高又帅,王水金说,等咱俩啥时候活着回去了,我介绍我妹子给你当媳妇。

    他们都觉得自己当时会死在异乡的战场上。

    朝鲜的夜很冷,但是靠着这些愿望,他们成功的回了家。

    路水兰和王水金靠着以后能吃饱饭、还能回家给父母养老的念头,支撑下了一场场战役,后来战争结束了,我们赢了,他们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幻想着以后美好的日子,路水兰娶了王水金的妹妹,在河南安下了家。

    吃饱饭了,不用再逃荒了,路水兰娶了王水金的妹妹,在河南安下了家,他部队转业又识字,被安置到了镇政府当文员。他们生了好几个子女。孩子虽然多,可大家有奔头,一起挣工分一起干活,孩子也长大了,还上了学。

    路水兰识字,当了镇政府的文员,王水金有一把子力气,不识字,当了大队的治保主任,还是镇上的民兵队队长。每天忙着抓特务。日子好过了,可杨花仿佛中了邪。

    不知是丈夫的死刺激了她,还是多年的苦难折磨了她,她天天去女儿女婿家骂,骂的女儿女婿不敢在家待。

    见她就躲。

    王水金从战场上下来,也仿佛中了邪。每次教训人,仿佛要把人往死里打。

    有次一个老婆子想为饿坏了的孙儿偷些粮食,被他吊起来,当着全村人的面,拿鞭子往死里抽,越抽越狠。

    那时候人都吃不饱,没有人知道战争应激综合症,更没有什么医疗条件。

    路水兰和老婆想在大墙王安家,他们分了宅基地,拉了土,准备建房子。

新书推荐: 白云无尽时 亲爱的一场梦 世子他非要手刃我前夫 总是梦见室友哥哥怎么办 再遇白昼[娱乐圈] 和总裁互换身体后 赤玫瘾 专属依靠 九年时差 错嫁王爷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