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应该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就是有点文学梦罢了……”

    友人絮叨叨：“我还是觉得他的要求让人不舒服——什么灾变啊末日啊……遣词造句也神叨叨的。”

    “离开母语环境久了是这样的。”她能够理解。

    她下定决心，在聊天框里打下回复：“我写。”

    ——

    死寂，万物沉沦的死寂。

    粘稠股涌的半固态物质翕动着，像一种没有气体往来的呼吸。

    这里没有任何声息。

    ——

    做好了决定之后，她详细地向对方询问：“除了剧情大纲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过了很久，“乱码”都没有回复。

    一开始，她还经常切入聊天框，查看是否有新的回复。可“乱码”就像突然反悔了一样，许久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直到五天后的一个清晨，方起床的她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才看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乱码”说：“您自由发挥，就可以。”

    她开始正式着手去写这篇小说。

    某种意义上来说，“乱码”可能是一个很好说话的甲方，他的要求十分具体，囊括了剧情、人物、核心主题，免去了她的各种具体构思。

    美中不足的是，“乱码”回复消息的间隔很长，而且她更擅长写浪漫凄艳的同人文，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故事，笔触生涩得要命。

    她有一个特点，并不习惯用现代电子设备进行创作，她喜欢使用传统的纸笔写完整个故事，然后再进行录入。

    “甲方原谅我，甲方原谅我……”

    黑色针管笔的笔尖在纸上滑动，她在多次斟酌修改后，终于敲定——“还是用刚才那版吧！”

    ——

    “呲啦——”

    如果这片空间拥有可供声波远播的空气介质，周遭传递的可能就是这种刺耳的声音。

    “呲啦——”

    无形的笔尖划开半固态物质的表层，使之痛苦地翻涌着。

    穿捅，滚覆，刺伤，无声哀嚎。

    看不见尽头的皱褶与肉绒毛战栗着，像在经历什么重大的异变，或者说……进化。

    ——

    在她将文档发过去的两天之后，“乱码”的回复姗姗来迟：“非常好。使我感谢您。”

    “不客气！记得确认收货呐！”她点开交易软件，却诧异地发现，对方的头像却从初始默认版变成了代表注销账号的灰白。

    她急忙再次切回聊天软件，果不其然，“乱码”全平台销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