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堆山,血液长流,残垣断壁染上新色,血迹斑斑,神如狂风指责此番暴乱,血液与果蔬混合被风拂过,铁锈与恶臭闯进鼻腔,呕吐物涌上喉咙眼,风筱知干呕出几滴泪。
天狗食日,赤乌不复从前,胆怯躲进白云后,苍穹灰暗凄凉,生活支离破碎,流离失所的人们各揣一片碎片四处逃亡。
大致有样的建筑尚且只剩一座酒楼。
风筱知腿一伸舒舒服服地躺在酒楼屋顶,果蔬腐烂的恶臭味迎面袭来,他一激灵顿时跳起了身子。
“我都到这儿了,怎么还有恶臭!”他翻了个白眼,左手手指直直指着底下被堵严的路,萧慕雨不知怀的什么心思悄然凑到他身侧,动作轻而柔地伸出左手整个围住了他的食指。
风筱知:“……”
和萧慕雨恋爱后他真是疯了,萧慕雨无论什么动作他看着怎么都那么色情!
风筱知脸颊绯红十分不自在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等等,从自己知晓入巷后,好像都已经以色眼看萧慕雨了。
啧,萧慕雨上辈子妲己啊!
风筱知无论怎想都没想过是自己个人的问题。
萧慕雨望着他思绪放空的神色多使了几分力气在手上,未等风筱知反应,他拉起对方就朝天边红晕行去。
金銮殿内血纱覆盖,金漆雕龙宝座被鲜血褪去了耀眼的金光,铁锈的气息盖过檀香刺激腔道,空旷幽静的室内与外界样貌别无二样,穿着朝服的尸体横遍金殿,木制的顶梁柱伤痕累累。
木屑纷飞,向景舟默声抓了把头发,大干一场后他的心中始终无法平定,环顾四周黑气四处逃窜,蓝白相间的气流随风飞进金殿冲散了一切。
“等你很久了。”向景舟靠着木柱两腿一伸一缩着,他高束发髻额前碎发几缕,黑衣着身银色的腰带固定衣身,比起气吞山河的皇帝他更像是飞檐走壁的杀手。
风筱知一踏进门入眼的便是此番场景,他微蹙眉头眼神扫过四周,除了血别无二类。
他算是知道萧慕雨为什么要故意拖延那一会儿了。
向景舟眼一瞥捕捉到与萧慕雨同行的风筱知,他略有些震惊地用长剑撑着自己站起身仔细打量着他,风筱知被看得浑身一哆嗦,萧慕雨匆忙出手将他护在身后。
向景舟思想超前看到对方的行为他霎时知晓一切。
“确定是吗?”向景舟刻意与萧慕雨打起了谜语,萧慕雨听后点头默认,向景舟骤然开怀一笑眼中的打量看得风筱知一时怀疑自己进了魔修窝。
“怎不见令弟?”
这两人熟的风筱知都怀疑自己是个一脚插入两人感情的小三,他悄咪咪地后退为自己的视野腾出整个金銮殿室内。
向景舟冷不丁地朝他抛来一个眼神,眼底的不友好就差燃火烧死自己,风筱知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小悠数据出错,错穿成3,4岁小孩,他现在在系统空间换身。”向景舟干脆不再去看风筱知,一人一神的暗斗大战到此结束。
风筱知此时此刻却瞪大了眼,他转头不知所措却下意识拉起萧慕雨的衣袖,平滑的衣服布料此时异常扎手,风筱知反复揉搓了好几来回,衣服也渐渐有了皱纹。
“那都是什么,是邪术吗,你必须要掺和吗,为什么不给我说,我们能摆平吗,你会不会死,我能救你吗,我……”
向景舟听得耳朵要生茧了,他连忙出声打断对方的重重询问以免再问下去他真忍不住拿刀杀死这个聒噪的人,即使……
他抬起眼眸目光落到了始终沉默的萧慕雨身上,他眼睫微垂着盖住了眼底情绪,向景舟最烦这种有情绪不愿外说的人,偏偏这人还成了与自己共同在淤泥里挣扎的鱼。
即使他会与往日队友反目成仇。
算了,真的杀了风筱知才是最愚蠢的决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向景舟可不会将自己推进火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风筱知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拽着皱巴巴的衣服,他似是真的在为萧慕雨着急,整个人左看看向景舟右瞅瞅萧慕雨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嗯。”一句简单到不必张嘴就可以发出的声音在此时有了音色的加持,风筱知内心燃烧的火焰终于被冰水浇灌,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嗓音比往前多了层认真。
“萧慕雨,你会活着吗。”
话一出口金殿内始终与周身环境无法融进去的两人皆停滞了呼吸,心脏的跳动在这一秒变得剧烈。
心脏疯狂热舞,苍穹歌颂它真理般的规则,人生而俱来的矛盾流淌至未知的天际。
“踏马的!射向你的子弹还会顺拐!?”说罢向景舟手里握着的长剑顿时从地板中拔出,风筱知下意识以为他这是要与两人拼生死,他蹙眉抬手甩出红扇在两人周身设了保护罩。
木屑横飞,长剑的利边紧咬木柱的腹部,持剑之人看起来被气得不轻,浑身止不住地微颤,紧抿着的下唇瓣也出了血,鲜血混着汗水拍打在早被血液浸湿的木制地板。
“走。”萧慕雨伸手扯过了身侧随风飘着的衣袖,他一路拉着风筱知来到了方才他们落地的酒楼前,萧慕雨二话没说朝掌柜抛去一个小钱袋子便踏上了登二楼的木梯。
掌柜一听见钱被砸向的声音霎时心疼的张开眼,他眼疾手快,夺过小钱袋子生怕有人看见,他细细抚摸着粗糙的钱袋子。
被银两磕到手不知多少次后他意味不明地笑着,眼球一转他匆忙抛弃手上算盘弯着腰含着头紧跟了上去。
“客官啊,战乱间鄙人开张不易啊。”
又一袋银两碰响的声响,掌柜立马笑嘻嘻地从空中接过,加快了脚底的步伐一句话也不再啰嗦地上楼请两人进了房间。
待两人进入房间,掌柜含笑后退出了房间。
“且慢。”风筱知扬起衣袖,红扇挡住了掌柜的后路。
身处乱世,他格外谨慎,此举动惊得他全身寒毛顿时卓竖,心内暗道不妙,慌忙动手拽出随身携带的符纸。
掌柜一甩符纸,双手刹那合十,他紧闭双眼,血红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他却始终低声嘀咕着什么。
“难怪能在乱世苟活开张。”风筱知伸手从空中夺过符纸仔细端量着,从远处看不清,如今离近了他才看清符纸上的血色,风筱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左右这血非但不粘稠,也只有淡淡的咸腥味,风筱知从其中更是连一丝灵力也闻不到。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无用之符!
萧慕雨出手拿过他手中的符纸,他右手食指骤然燃出火焰点着了符纸,一层灰沫落下,无事发生。
“无用之物,念得聒噪。”
掌柜霎时脸色吓得惨白,大惊失色的面庞显露他的窒息,那符咒分明是灵琼派弟子绘成的,怎能对两位在凡界的魔修不起用!难不成……
掌柜慌忙变动表情一脸崇敬地抬眼朝两人怦怦就是磕了三头。
“两位仙人请饶命!是奴有眼不识泰山。”
风筱知脚下踩着地上的一堆灰尘心中莫名有些同情,他叹息一声蹲下身与掌柜平视。
“掌柜的,你说你到哪儿来得这些,我替你报仇。”王牢集见两人放过自己匆忙站起身朝两人行礼,他热泪盈眶,滴滴坠落的泪水好似宣告他的委屈。
“一些日子前,几位自称是灵琼派弟子的仙人喝了不少酒,算账时他们便绘符予我说是可抵魔力,我没学过书,便…便信了。”他哭得撕心裂肺,说话的嗓音沙哑语调也都偏了音。
“当着你面画的?”风筱知蹙眉不解,按理来讲有师承的人绘符除非画错从不会失误,可依刚才来看,那张符除了没有灵力般无任何差错。
“是…是是。”王牢集心虚地用胳膊肘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双手抱头,生满茧子的手指插进发根,头发炸起风筱知一眼便望到他头皮处渗出的血液。
许久未有动作的萧慕雨骤然从王牢集背后袭击打晕了他,风筱知猛的抬眸对上萧慕雨意味不明的眼神。
确认过眼神,都是要扒衣服的人~
王牢集顿时浑身除了胯根其余□□,两人陆续在他身上发现了多余二十三处淤青,一道仙人怎么可能会给予他这么多张符纸?更何况是会偷摸出来喝酒的弟子,绘如此多张符纸,灵力汇聚一起都够一个仙人闭关上十年。
“胆子和天同大。”萧慕雨罕见地出口骂人,他甩了甩手指似是在嫌弃自己曾触碰过王牢集,风筱知无奈摇头。
“眼界有限,他不知无师承之人绘符损命,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风筱知闭口不提方才在金銮殿内的事情,生怕摧毁两人间和睦的气氛。
他悲哀地叹息几声随后骤然想到方才王牢集话中所提到的“灵琼派”
在此之前风筱知从未听说过此派系,依掌柜愿意与其弟子做交换不难看出此派系比起其余元老派系实力可谓旗鼓相当,或者更甚。
风筱知倒第一次见新生派系发展如此迅速,怎么想都不对劲,其中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看来这灵琼派两人非见不可了。
“新皇归于我们,魔君之后会杀了新皇吗?”风筱知垂头自顾自地思索着,遇到不解的地方他转头瞥了眼身侧萧慕雨。
萧慕雨看透他心底的思绪却始终移开目光拒绝与对方对视,风筱知气得抬手就打了他一拳,萧慕雨活像个尸体,不出手也不吭一声。
“问你呢。”风筱知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地远离了萧慕雨。
“他方才活着。”萧慕雨抚额叹息,他蹲下身拿出粗绳便将王牢集五花大绑起来,王牢集此时异常乖巧,哦对,他被打晕了。
风筱知忽略的一点化作利刃,问题迎刃而解,回答了他是否会遭袭击这个问题,同时另一个问题油然而生,新皇为什么活着,魔修不杀他才最奇怪的啊!
为什么呢?
脑中骤然浮现方行书死前眼中的场景。
天狗完全吞噬太阳本身,太阳的光芒却依旧散发。
新皇为何要杀了所有大臣?
天狼星又跑到了哪里?
……
所有谜团紧凑成一个小世界,万物存在即合理,真理于合理之上展现光芒。
风筱知笑而不语,眼中闪现的光芒溃散而逃,得了呗这天下还有好人吗?
元老派系坐视不管,旧皇昏庸,新皇魔君。
话说到此,新皇若是魔君他们方才进入皇宫时却并未感受到魔修气息,据风筱知所知天下无魔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