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步行攀爬,在扒到第二根粗树枝时,三人终于到达了他们的房子。
高耸的山峰中论谁,不……除过知道的人,其他人谁能看出山中还藏着一处山洞?别说风筱知了,就连李观棋脸色都不太美妙,他们虽知这群女鬼穷得揭不开锅,待客之道会有缺,但也没鬼告诉他们穷得甚至连锅都没有啊!
领路的女子见如此疲惫不堪的房屋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察觉自己失礼,她连忙迈着麻溜的步子跑下了山。
好一个待客之道,和灵琼派有得一拼。
风筱知在暗处寂然着瞥了李观棋一样,他面色极差,不知是不是自己累到出现了幻觉,他竟在李观棋面色上看到了彩虹!
咳咳。
风筱知干咳几声匆忙转回头生怕自己的笑声被听见。
坑坑洼洼的泥地,两人每走一步路就要绊一次摔的满身湿泥,可路已到这,也没了返回的必要,于是两人在断断续续绊了八九十次后,终于见到了那位何方神圣。
“女军师!你方才不往训练场去了吗?”
风筱知明面上干笑几声表现的极为惊讶背地里却已经快被气得暴跳如雷了,搞半天给客人弄这么差的环境是为了会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定着内心暴乱,其做法实在气人但转念一想,一届前不久才诞生的女鬼魂手上又能有多少资金呢?或许山洞已是她们最好的条件。
“这地方未免太破了些,倒比不如吾房内的茅厕环境好。”女军师嫌弃地摆起右手不断在自己眼前扇着,十分不待见山洞内的潮湿气息。
……
扎心了老铁。
李观棋仿佛被山洞的肃杀之气冰冻住了全身,简简单单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他却怎么摆弄肌肉也无法展露,这也太侮辱人了!
给客人的房间甚至比不上别人一个茅厕!这成何体统!不纯纯把体统按在地上踩吗!
“军师话万不可这样说,客人怎敢与您相比呢?”风筱知眉头拧在一起,他分明是讨好的语气脸上却不见一丝尊重。
这看了谁能忍啊,女军师也是个直率的抄起一块手掌大的石头就朝风筱知狠砸去,这一击活像是将一座大山砸来。
见对方不自量力的行为,别说风筱知这位神了,李观棋这来自异世界的人看了都止不住发笑。
风筱知伫立在原地,一步也没动,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右手才刚抬到与肩齐平,猛虎般的石头便立马扑了过来,风筱知想也没想地右手发力牢牢地将石头抓在手心。
“本公……千金,是来与你们商量部落接下来的安排的,休要给脸色看。”女军师双手交错放在胸前,她头微抬着仿若一只骄傲的蓝孔雀,高贵的模样无一不在透露她的高上。
部什么!?
部落??
这是咱们的形容词吗你就敢用。
李观棋扶额叹息,骰赌里怎会有如此笨拙的玩家,他眼底的黯淡之色已然通过无声的气息传进几人的气氛。
“知道你是玩家了,计划直接说吧。”
女军师似是早猜到如此,面上仿佛被这话按了开关顿时笑容清朗,藏不住的喜气溢到了话语上。
“我要谋反!” 女军师喊的超大声,就
差把自己是卧底的事情直接贴两人眼里。
“好,知道了,闭嘴吧。”李观棋随意扭了扭手腕招呼风筱知过来,在一旁发呆深思的风筱知被他这动作惊醒,两人不知哪来的默契让风筱知下一个动作便是用灵力绑了女军师。
“派你来的是反抗军那儿的玩家?”李观棋优雅地用衣料擦拭着右手,他微弯唇角,双眸澄澈如明镜倒映出他心底的模样——灼热的火焰灼烧眼瞳的黑暗,熊熊烈火略无终尽之意,它烧着黑色的夜,越烧越烈。
察觉自己情绪不对立刻垂下眸掩盖自己,他的眉眼蹙的愈发紧了。
“不是!”
“那儿的玩家名字叫什么?”
“傅声。”
女军师回答的干脆像是已经自暴自弃决心打算叛军到另一处军营里谋生,反观这一回答中唯一受惊的只有风筱知。
“他不是哥的……”风筱知话说一半,李观棋却仿佛听完了他的整句话,他无奈抬手堵住了风筱知不受控制的嘴巴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风筱知顿时收住嘴不再吭声。
“告诉傅声,我谢过他的好意了,我们马上就会重逢。”
说罢,废柴李观棋骤然从宽袖中甩出一张纸牌,未等风筱知看清纸牌上的内容,李观棋手腕灵活一转,那纸牌顶端骤然燃起一道火焰,弹指间,纸牌已只剩灰尘,纷纷落落,随风而去。
风筱知猛的转头朝那女军师方才的位置投去目光,同样的,也只剩一层落灰,他怔愣着望着这一切,心底不自然涌上一层寒意,他倒吸一口冷气,体内愈发寒冷。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强了呢?
风筱知意味不明地转头朝李观棋瞥去一眼,此番一眼蕴意,耐人寻味。
“风筱知,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李观棋话中有话,听得风筱知晕头转向,这人是消耗灵力过多把脑子给耗瓦特了吧,他前不久不是刚告诉过自己他的名字吗?
“李观棋,你几个时辰前刚给我介绍过。”
“几个时辰?”
两人间的气氛一度陷入僵局,风筱知面部愈发僵硬,他强撑着脸皮努力挤出一个笑,李观棋却并不吃他这一套,抬起右手用右手的大拇指不断摩挲着自己的下唇瓣,挑衅的眼神上下扫过他的周身。
无声的暴风雨悄然袭击两人,是李观棋这个始作俑者率先发声打破僵局。
“傅声都还记得,你,风筱知怎么能不记得了呢?风筱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风筱知蹙眉挤眼,四面八方的恐惧不断划过他的皮肉,一道道血痕在心中划破,受到刺激的心脏在此时跳得格外快,连带着大脑运转也快了许多。
先是假扮城中唯一一家酒馆引起他与萧慕雨的注意,后又故意道出灵琼派引诱两人前往灵琼派。
再者,假扮迎接客人的弟子逼迫两人将他接出灵琼派。
后又故意问起风筱知他们该去哪里,风筱知自然会想到他曾扮演的酒馆掌柜形象在两人面前曾提起过魔君,所以他当时故意开玩笑说去皇帝那拉他问罪,李观棋也没阻止反倒提醒他皇上不是魔君,他这一说两人便不得不踏上前往都城的路程。
可偏偏一到都城,第二天两人便被这以“报恩李观棋的施舍”为由的军队救了,更巧的是,一到这部落两人的消息可谓是疾速被填充,李观棋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直捣乱,如果他是第一次知晓这件事情,李观棋的反应不可能这么镇定。
更不可能像方才得知敌方玩家名字后一样淡定!
多么明显啊,李观棋早就得知了这些事情,况且还是控制这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是他一直在操控自己朝他设计的方向走去!
他引导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堵尽自己的后路,让自己无路可退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切。
想到这,风筱知不禁自嘲的嗤笑一声,愚钝的自己,在此时才知晓这一切,如果自己没想到这一切的话就真的陷入了李观棋给的方向,自己到时再怎么挣扎也是鱼在泥地。
“你玩我。”
“是啊,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李观棋戏谑一笑,风筱知抬眸对上他的双眼渴望从中看到些什么,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依稀能感受到,面前这人所要的答案并不是自己的答案,反倒更像是他自己心中隐匿之处的一份释怀……
“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到头来倒打一耙我?”风筱知将宽袖里的两条胳膊互搭在胸脯前,他将重心放到右腿上,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游戏内的终极BOSS。
风筱知松懈了全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垂头冷笑一声,他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全身神经仿若被冰冻过,杀得人倒吸冷气。
山洞外寒风杀过,夕阳只留潮红嘲笑世界,他站在广垠背景的中央,背后,是风吹落花之寒,身前,是无法窥探的深渊。
他伫立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却怎么也掉不下去,李观棋则站在悬崖中一块凹凸的土地上,他抬头望着他,双眼无神。
“李观棋,你在怀疑我。”
风筱知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疯狂的嘲笑着,他好像在嘲笑李观棋的不相信,又好像在嘲笑自己,谁也无法读懂他的隐喻,除过他自己。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队友的?”
李观棋垂眸默声不语,他的沉默盖灭了风筱知心中的怒火,风筱知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时整个人仿若换了灵魂,变回了之前时而聪明时而呆傻的“局外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观棋骤然摇头想要晃走脑内的血块,每当他做错什么事的时候,他总像个疯子一样拿刀挑着对方的神经痴狂的想要割断。
他诚心诚意地道歉,风筱知虽然气可是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想到他对自己还有用他不能放弃这颗棋子,风筱知便自顾自地将这口气咽在心底,反复折磨自身灵魂。
“风筱知,这仗不能打,我和其他玩家都会反对,还有,傅声,不是我杀的……希望你能一直记住,即使你忘却了。”
李观棋脑中现在十分混乱,可他口中的话没有停,他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一切,期盼释怀一些什么。
“你现在不能与我树敌,萧神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傅声,我想我们暂且可以为此维持一段友好的合作关系。”
“傅声是谁?”
风筱知并没有回应他的后半段话,算是默认了这一个不公平交易。
“被我亲手杀死的爱人。”
夜黑的深沉,星光达到了空前的璀璨,风也冷的冻人,苍穹一方失去了声音,是风盖住了言语的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