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回到班里时,江辞初顶着宋时满困惑的目光,将手中的润喉糖和梨全部放到宋时满桌子上。

    “你桌子不够你放的?”

    宋时满的声音还完全没恢复,听起来没什么力气,自然也就没什么威慑力。

    “这个梨你带回家晚上煮冰糖雪梨,对嗓子好。润喉糖最近可以一直含着,反正又没坏处。”

    江辞初没管宋时满的问题,认认真真地解释东西的用途。

    “我不要。”

    “同桌的一点心意,不用太感动。”江辞初又恢复了以往不正经的样子。

    “我不要。”宋时满又重复了一遍,可惜对江辞初并没起任何作用。

    “难道是想要我亲手做的吗?我也想,可是我宿舍没锅耶,怎么办?”

    江辞初像是没听见宋时满的拒绝一样,依旧含着笑答非所问。

    宋时满之前从未遇见过江辞初这样的人,他甚至感觉,就算现在把这些东西扔回江辞初桌子上,江辞初都能锲而不舍地找理由送回来。

    于是宋时满默默收了,怕江辞初再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下午的放学铃打响,班级像突然活过来一样,学生三两成群的交谈,走出昏暗的班级,推推攘攘的奔向食堂。

    江辞初扭头看了眼专心写题的宋时满,顿了几秒,也没多问,安静地转身随着人群离去。

    等到江辞初回来时,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没回来,仅剩的几个人也是在小声聊天。

    夕阳的余晖下,整个班里显得空荡荡的,宋时满坐姿端正,脊背挺直的身影被夕阳投射在地面上,长长的影子透着无尽的荒凉。

    直到有人慢慢走近,地面上出现了另一道孤寂的影子,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至此之后,再也无法分开。

    “来,同桌,别写了,看看有没有你能吃的?没有我再去买。”

    江辞初先是轻叩了下宋时满的桌子,然后才把手中的一个袋子放在宋时满的桌子上。袋子里是四种不同的粥。

    “你下午嗓子伤成那样,估计吃东西也挺疼,今天晚上就喝点粥凑合一下吧。”

    江辞初边解释边将袋子中的粥拿出来,摆在宋时满的桌子上。

    宋时满这次没拒绝,随便拿了一杯,喝之前语气平和的说了一句。

    “这些也加入之前的欠钱里面吧,我晚上一起转给你。”

    说完抬头沉默地注视着江辞初,一动不动,颇有种江辞初不答应就不吃的感觉。

    “放心,我肯定会加的。”江辞初笑着看着宋时满停顿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说完,宋时满才开始缓慢的喝粥。

    宋时满喝粥的时候不说话,也不干别的事情,只是神情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粥,用勺子搅几下,再舀出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等到温热时往嘴里面送。

    整个过程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感觉却截然不同。

    像是遥不可及、不染凡尘的谪仙被拉下凡间,在人间烟火的环绕中,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可以触碰的凡人。

    可能,也不是凡人。

    江辞初默不作声地偷偷看了一会儿,在被宋时满发现前就慌忙收回了视线,故作镇定地在桌子里摸了一下,装作找东西的样子,最终拿出一个本子。

    本子看起来挺旧了,原本棕色的外壳有些发黑,还有不少划痕,前面的几张纸都已经泛黄,整个本子都是皱巴巴的。

    江辞初看着手中的本子愣了几秒,表情变得严肃,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翻到最新的一面,拿着笔在上面认真写着什么。

    (九月二号

    早:3--- -午:4 -----晚:0

    额外:48---------- 总计:55 )

    写完后,江辞初又盯着本子的外壳发了会儿呆,不知觉间有些焦躁,连带着右手中的笔都转得飞快。

    其实江辞初以前是没有记账的习惯的,虽然以前家里也穷,但爷爷总是笑呵呵对着他说。

    “初初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爷爷给你买。爷爷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的。”

    “我们初初要好好学习,将来爷爷可是要陪着初初去大城市上学的。”

    可是谁能想到,爷爷没有因两人一直担心的身体原因离开,反而是被人酒驾撞倒提前离世。那人肇事逃逸,等江辞初在黑夜中找到爷爷时,爷爷就已经不行了。

    江辞初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乡镇的小路上没有监控,且乡镇中的警察大多无所作为,即使江辞初报案,多次去警局要求追查凶手,最终还是像石沉大海一样,了无音讯。

    最开始警局里面的人还会装模作样的安慰几句,保证一定彻查凶手,还他爷爷一个公道。可后面去的次数多了,就逐渐不耐烦起来,到现在一去就会被以妨碍公务的名义轰出来。

    那么久了,江辞初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

    之后江辞初在床底下找到了爷爷的存折,试出来的密码是050512,他的生日。

    当试出来的那一刻,江辞初那么多天强压下去的情绪疯狂暴涨,再也无法控制。江辞初抱着手中的存折,坐在银行门口,不顾众人探究的目光,哭得泣不成声,消瘦的脊背伴随着眼泪,止不住的抖动。

    存折中的钱只能勉强够江辞初支撑初中和高中的学费,所以江辞初只能靠打一些违法的零工生活。

    刚开始时因为未满十六岁,大多数店家都不敢收,只有一些人会以极低的一小时五元的价格专门收他这种人。

    但他别无选择,他答应了爷爷,会带着他去大城市看看的。

    也是从那时候,江辞初才开始养成记账的习惯。

    有活的时候就死命的干,没活的时候就死命的学。乡镇学校的师资力量本来就不怎么好,江辞初想要考得更高,就只能靠自己刷大量的题。

    所以江辞初将大部分钱都用来买各种资料,经常是一天饿两顿,唯一的一顿还是馒头配水。

    几乎是将自己的命全都赌在里面了。

    所幸,他赌赢了。

    他考上市一中最好的班。

    今年暑假他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他满十六了。

    他在一家书店找到了一份稳定良好的工作。老板是一名年轻女生,知道了他的情况后,允许他每周天和寒暑假来上班,时薪和正式工一样每小时二十。

    江辞初回忆过后,就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承载了白天人们太多的希冀,晚霞每天总是独一无二的绚烂,带着金辉的余温,照在人们的身上脸上,总能给人一种美好似乎唾手可得的错觉。

    走廊里的学生嬉戏打闹,有着独属于学生的无限朝气,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更显意气风发,明媚肆意。

    而教室里即使有着灯光的笼罩,却依旧显得昏暗。浮光霭霭间,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沉闷充斥着每一处空间,让人无法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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