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
游听雨点头,“我先去招呼他们一下,过会再跟你聊。”
说罢,她便朝那一撮小老头的方向走去。
“有点意思。”
卜三清远远地看着这爷孙似的互动场景,笑了笑,掏出铜钱又甩了一卦。
看着卦象,他啧啧摇头,“看来,我该走了。”
留下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消散在空中,卜三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他的小师侄都没通知。
毕竟,再不走他的冤家就要找上门来了。
游听雨忙着应付这些专家们,压根不知道卜三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没什么事,麻烦各位了。”
面对小老头小老太七嘴八舌的关心,游听雨只觉脑瓜子嗡嗡的,她感觉她现在可能需要安静的环境……但是像刚才婚房的那种寂静也不行,怪吓人的。
“哎呀,这群没良心的混账玩意,小宗,你快去处理一下。”
一个教授拉着宗晋的胳膊肘,神情激愤,“给他们关起来蹲几天,去里边改造一下思想!”
“……”
好文化人的说话方式,游听雨默然,让她想起了她看过的年代文,不愧是老一辈,思想就是端正!
“好的,我已经招呼过了,教授您先别急,别气着了,身体要紧。”
宗晋非常有耐心地安抚着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小老头,毕竟他的职责是保护这些教授,尽管重点是保护叶恩教授,但其他教授的安危他能看顾的自然是要看顾的。
“小宗你一定要狠狠‘关照’这几个人渣,好好改造他们啊!”
“对啊对啊!”
“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教授们七嘴八舌地义愤填膺着。
“别怕,游小友,小宗他家里在军方有点人脉,把这几个欺负你们的人渣送进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叶恩教授趁其他教授们群情激奋的时候,赶忙安抚游听雨,“我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去吃个饭,不要管这些,小宗会处理好的。”
“……好的,谢谢。”
游听雨看着教授们都这么关心自己的模样,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关心,她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些许尴尬,其实她没有这么脆弱,大家都把她当瓷娃娃似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只能笑一笑了。
不过这保镖……身份不简单啊,看来不是那种两年义务兵,可能有点军衔。
游听雨眨了眨眼,根据之前众人的七嘴八舌推测出了某些东西,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真正重要的……哎?人呢?
回头想找卜三清的游听雨,在环顾大厅一圈都没发现人在哪,她怔了一下,回想起卜三清之前说过的话:那鬼被暂时镇压了。
至于最近发生的种种谜团,譬如刚刚看到的古代婚房,游听雨总感觉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可能得环环相扣。
想到这,她看向正在安慰她的长辈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事啦,那我们先回去吃饭吧。”
虽然两头的事都打紧,但那鬼暂时被镇压了的话,那她可以先顾专家这边的工作了。
跟还在帮着处理残局的风在洲招呼了一声后,游听雨便和一帮子穿着正装领导气质十足的小老头们回了包厢。
*
“歪,怎么走那么快?做好事不留名学人活雷锋啊?”
闻昇追着黑衣女子疾步出了酒店。
他们站在酒店侧门外边的小巷子里,正是正午的节点,烈日烘烤着裸露在外的一切人和物。
白舟撩起额前的一缕长发,将其别到耳后,狭长的眼眸眯起,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捅人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噗,瞧你说的。”
闻昇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干我们这行的哪个能称得上光彩?”
“你要是想留下来被条子抓,那我也没意见。”白舟说着,随手将手腕上的皮筋扯出来,将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扎起。
“多管闲事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闻昇歪头看她,笑得眼角起了许多细小的褶皱。
“嗯,不像你,丧尽天良。”
白舟毫不客气地回怼这眯眼笑的老狐狸。
“啧。”闻昇哼笑了声,也没在意,“说正事,你们在妃西村遇到了什么?”
“阿九反水,在地下干活时发生争执,他打伤老二,抢走红胡子说的值钱货,还带着一大帮人反过来威胁我们。”
白舟言简意赅,“那个江湖术士之前跟红胡子提过一嘴,要我们小心内奸,红胡子有所防备,才没有让阿九他们得逞。”
“阿九和老二?”
闻昇皱眉,“这两口子都能闹掰啊?”
“嫌老二管得多,想夺权。”
白舟摇头,“阿九这人眼里只有利益,和你一样。”
“可别污蔑我,我可不会干背信弃义的事。”闻昇摆手,很显然是不耻阿九的背刺行为,“做这行也得讲究一个信誉好吧?”
说罢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所以那江湖术士又是怎么骗到你们的?”
*
在确认游听雨并无大碍后,叶恩教授斟酌着话语,开口询问:“对了游小友,你之前……是认识那个服务员吗?”
游听雨轻轻摇头,平静的黑眸扫视全场,“这个之后再说,刚刚我们讲到哪了,旗墨寨的传说故事对吗?”
“对,囚神山和旗墨王。”
有位教授抢答道。
“嗯,先说囚神山吧。”
游听雨点头,“旗墨寨深处有一座山,我们当地人都叫它‘神山’,但这是人们口口相传简化后的称呼。实际上,它的全称叫‘囚神山’。”
“嘎吱——”
游听雨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宗晋推门走了进来。
他刚处理完警察局那边的事情,回到包厢,只听到游听雨说的最后三个字——“求神山”。见众人都齐齐望向自己,他眨了眨眼,犹疑道:“求神山,能求来神仙?”
“不是求助,是囚禁。”
游听雨瞥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和众人解释,“但是这不影响神山的神秘性,所以大家把它的名字简化了。”
“游小友,我有一个问题,这个‘囚神山’的故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突然,一位教授举手提问,“我看你给我们的资料上显示,早在几千年前就有河流横贯此地,那这囚神山是在河水横贯之前出现的,还是河水横贯之后出现的?”
“我也想问,是否是地壳运动导致了囚神山的出现,又是哪条河横贯此地?现存资料显示,离旗墨寨最近的一条河流是沅江,但沅江的分支河水距离旗墨寨仍有一百公里,这是否是地理演变导致的河道偏移……”
“……”
听着教授们一个接一个的发言,游听雨突然感觉有些头大,死去的地理知识正在攻击她。
饶是大脑发懵,游听雨还是冷静地应对,她摆手示意,“各位别急,一个一个来。”
“首先,囚神山的来历跟这条曾经横贯在旗墨寨的河流密不可分。”
游听雨想了想,组织语言道,“我接下来要讲的可能会带有一些传奇色彩,缺乏你们所认为的科学性,当做故事听听就行,有助于你们了解旗墨寨。”
“好的好的。”
教授们纷纷安静下来,等待她的下文。
“千百年前,横贯在旗墨寨的河流叫做泽水河。
古者庖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易》八卦,以垂宪象。①
而后又经周文王姬昌之手,将八卦推演到了六十四卦,形成《周易》。
泽水之名,便取自这六十四卦中的第四十七卦——泽水困。
正是因为囚神山的出现,泽水河也随之诞生。”
游听雨尽量用她学过的科学文化知识来解释这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见众教授包括保镖在内的一张张认真听讲的面孔,她挑了挑眉,哦?看来是接受良好了,那她开始下猛药了。
“当时的旗墨寨其实并不成寨,只有零星几户人家散落居住。”
游听雨努力回忆着她听过的囚神山版本细节。
旗墨寨的前身是一个地势崎岖的山丘地带,叫旗墨,那里住着零星几户人家。
突然有一天,一条连绵不绝的河水从山丘的上游涌下来,冲刷着这片土地,却完美地避开了住着人家的房子。
河水逐渐蔓延到周边村镇,镇上百姓察觉不对,便派了几个水性好的人前去查探。
他们沿着河水往上,找到了河水避开的房屋,却被旗墨原住民告知,这条水叫泽水,它发自囚神山,会逐渐形成一条汪洋大河,将方圆十里的土地全部淹没。
而这一切,都是旗墨人在梦里知晓的。梦里的那位仙人说这里关押着一位犯错的神仙,须以山压之,以水困之,以金锁之,以火焚之,以木封之。
仙人给他们指了两条明路,一是架高房屋,他会为其留下一条生路;二是离开此地。
没想到这个消息被带回镇上,接近半数的人居然都搬去了旗墨,在那里建房安居,企图获得一丝仙人的垂怜。
就此,旗墨寨也逐渐成型。
*
“他给你们写了几个字,就把红裤子的压箱底骗走了?”
闻昇惊讶,“啥字这么有效果?皇帝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