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春柳正要关上院门,忽然有人扒住了门缝。
“姑娘,这里,是不是郭府的后院?”
春柳朝外一看,原来是个三十出头的乞丐。他衣服破烂,浑身是土,脸上还划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样子很是吓人。
春柳赶紧关门,一边关一边说:“你走错了,郭府大门在南边。”
“等一下,”那人急急地又问了一句:“杜靖然是不是住这里?”
“没有没有,你走错门了。”春柳说着,使劲把门合上了。
“春柳,你跟谁说话?”银杏过来问。
春柳说:“不知哪来个要饭的,还找什么姓杜的人。”
“哎等一下。”银杏赶紧打开了门,左右看看,却不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你怎么了?”春柳不解地问:“真是个要饭的。你难道还认识不成?”
银杏不理她,却跑进屋子里告诉了杜靖然。
杜靖然听了一愣,喊进春柳来细问那人的长相。
杜靖然怀疑来的是他的哥哥,但是听了春柳的描述,她又疑惑了。
春柳说那人很瘦很高,脸型长长的像个丝瓜。这又不是哥哥的样子。她训斥春柳:“以后再有人来你问清楚了,别随随便便把人关在外面。”
春柳不高兴地嘟着嘴说:“她说要找‘杜井然’啊,咱们这儿又没那么个人。”
杜靖然瞄了银杏一眼,对春柳说:“行了,行了,你去西屋纳你的鞋底去吧。”
春柳走后,杜靖然才拉过银杏悄声问:“你说那能是谁呢?”
杜靖然对这两个丫鬟的观感完全不同。她信得过银杏,却信不过春柳。银杏知道邓伟卿,也知道主人原来的小名叫“然儿”,大名叫杜靖然;春柳是郭彦铸买的,虽然表面上看着也挺老实,但是杜靖然不摸她的底细,有些事情也就不敢告诉她。直到现在,春柳既不知道杜靖然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一直以为杜靖然就叫“秀儿”。
而且,两个丫鬟的脾性也不一样。银杏心里只有杜靖然,而且聪明伶俐,心思细密,处事得体;春柳虽然比银杏年长两岁,人却不大精明,还有点好吃懒做,还因为郭彦铸的关系,杜靖然免不了对她存着几分戒心。
对于杜靖然的提问,银杏想了想才说:“会不会是邓大哥派来的人啊?”
杜靖然心里一震,觉得很有道理。邓伟卿要派人来,也许会派个小土匪,小土匪自然不敢公开露面,只能天黑以后偷偷摸摸地过来。而且,那一定还是个邓伟卿信得过的人,所以邓伟卿才会把“然儿”的真实名字告诉他。
这样一想,她有数了,那人应该是邓伟卿最好的朋友长栓。
邓伟卿没来,长栓来了,难道邓伟卿出了事?
杜靖然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邓伟卿他们尾随着郭彦钦离开梅城之后,已经好几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杜靖然天天为他担心。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上门,点着名找杜靖然,很大可能是来送信的。
杜靖然骂了春柳一句:“都是让那个死丫头给耽误了。”
杜靖然越想越坐不住,就让春柳看家,她带着银杏出门去寻找那个人。
外面的胡同很黑,多年前铺就的石板路也有些高低不平。银杏擎着灯笼,扶着杜靖然往前走,一直走到胡同北口了,也没看见有人影。正待转身回去的时候,银杏忽然哎呀一声,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用灯笼一照,原来是个人蜷缩在墙角打瞌睡。银杏一脚踩到了他的小腿,把他踩醒了。一看那长长瘦瘦的脸型和一身破烂的衣服,显然就是刚才上门的那个“乞丐”了。
那人被踩疼了,正要张口开骂,一见是两个年轻女子,就嘟囔道:“你怎么走道不看路啊?”
杜靖然有些迟疑地问:“你是长栓吧?”她在滕家寨见过长栓一次,不过认不准了。
那人的眼睛一亮,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杜姑娘?哎呀,找得我好苦。”他急急地冲着杜靖然说,“不好了姑娘,我们的‘买卖’砸了锅。龙爷死了,伟卿让官府给抓去了!”
“啊!”杜靖然惊叫一声,身子一晃,银杏连忙搀住了她。
杜靖然急问:“伟卿这会在哪儿?他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