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晚宴

    维罗妮卡要感谢自己有一个好脑袋,直到周二晚宴前,她一个人在阁楼里看完了主流的巫师史书,《魔法史》、《国际巫师联合会秘史》、《神圣二十八族》......另外,还有一些沙菲克族史。

    沙菲克是很奇怪的纯血巫师的一支,《神圣二十八族》里鲜少有他们的记载,却把他们列为了其中一员。在大部分的记载中,沙菲克的姓名更多的出现在中世纪的猎巫运动之前,靠魔药发家在英国盛极一时,甚至不只是巫师界,然而在《国际巫师保密法》出台之后,庞大的沙菲克一族就彻底化为泡影消失在历史中。

    如今的沙菲克一族在二十多年前,才重又出现在大众视野。维罗妮卡回想起拱门上那只巨大的火鸟“Phoenix”,那是沙菲克一族的族徽不死鸟。

    “维妮?”安德鲁轻声走进藏书室,看见维罗妮卡背抵在椅子上,盘腿席地而坐,她脚边是堆起来的高高的书。他走近,看清女孩的手里的书,大概是一本麻瓜小说。

    他无奈,蹲下来尽可能与女孩齐平

    “纯血晚宴,还记得吗?”

    城堡里的壁炉烧得更旺了,维罗妮卡裹着深蓝色的天鹅绒裙,站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布林皮正用魔法别针收紧她的腰封。

    “小姐,请给布林皮一些时间”布林皮在她的身后尖声说,旋转楼梯的尽头站着安德鲁,大厅传来巫师们碰杯的刮擦声,她闻到空气里浮动着龙舌兰酒的辛辣,还有一些混乱的各式各样的香水味。

    她想把腰封拆掉,但布林皮太过认真,于是决定在和那些纯血打过招呼后,再去穿她喜欢的牛仔裤。维罗妮卡又庆幸这是条遮得住脚尖的长裙子,没人会发现她脚上的麻瓜帆布鞋。

    安德鲁甚至特意走上来牵住她的手,担心她因为巫师皮鞋绊住脚。

    正厅里放着老掉牙的钢琴乐,不知道是几个世纪前哪个巫师的作品,安德鲁把她带到一个又一个陌生巫师的身边,‘’你好!我好!很高兴见到你!”重复的话快把维罗妮卡的嘴唇训僵了,她不断的去瞟负责音乐的家养小精灵,又看着蜂蜜色的水晶灯旋转在所有人的头顶,维罗妮卡回想起纽约福利院仅有一台的收音机,1966年一个听力障碍的小孩误触了按键,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摇滚乐。

    远处,布莱恩身着燕尾礼服,摘下礼帽正朝一个纯血少年示意,维罗妮卡看着少年的白金长发,想起来安德鲁的介绍“卢修斯·马尔福”。

    “维妮,那是布莱克一家”。安德鲁出声示意维罗妮卡回神往厅口看。

    沃尔布加身着蕾丝点缀的黑礼裙,西里斯被她掐住后颈推进大厅,黑锻面的领结把他勒得喘不过气。雷古勒斯跟在两人身旁亦步亦趋,像条孤单的剪影。

    安德鲁拉着维罗妮卡凑上去,“维罗妮卡·沙菲克,感恩到访”,她伸出手朝向看起来和她同龄的两个孩子,西里斯瞥一眼没有接,也没有讲话。

    “和沙菲克家的小崽子握手”,沃尔布加低语,“敢搞砸,今晚就去和克利切睡地窖”。

    西里斯没搭理,故意把头撇向一边,眼睛盯着地板,深蓝色的裙角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雷古勒斯·布莱克,这位是我的哥哥西里斯·布莱克”,个子小一号的男孩接上了维罗妮卡的手,稚嫩的童音贴心的缓解了尴尬。

    维罗妮卡向前俯身报以微笑,衣裙被身体带着晃动,漏出鞋子的一角。

    “维罗妮卡刚刚回来,需要交一些玩伴,希望夫人的两位公子乐意效劳。”,安德鲁从侍者那里拿来两杯龙蛇兰酒,递给沃尔加夫人一杯,又接着说。

    “你知道,我的姐姐阿德莱德爱上一个美国的纯血巫师,两人生下孩子就双双撒手人寰,我们花了八年才把她从美国找回来,沙菲克需要弥补维罗妮卡”,安德鲁边讲边换上回忆感伤的神情。

    维罗妮卡不想再听下去,据她不专心统计安德鲁已经跟不同面孔的巫师讲了14次这种话,背后的腰封开始挤压她肺部的空气,她想念起挂在阁楼房间里的牛仔裤,还有那本从孤儿院带来的书,出版于1942年阿尔贝加缪的小说。

    沃尔布加接过酒杯打量着维罗妮卡,“为沙菲克小姐的母亲扼腕”,她接着说“布莱克,从不拒绝纯洁巫师伸出的手”。

    两人碰杯。

    成人的交际不需要小孩的参与,安德鲁找了个理由就结束了维罗妮卡的痛苦。她不着痕迹退出众人的视线,提起蓝色的裙摆,在旋转楼梯上奔跑,期间故意绕了好几个弯。

    两刻钟之后,维罗妮卡出现在沙菲克古堡后的花园里。巫师们聚集在前厅,沙菲克的后花园在此刻变得静悄悄的。维罗妮卡坐在花园中心的水池旁边,水池中心是白色大理石雕刻的不死鸟雕塑,鸟嘴里涌出哗哗不断的水流,她脱下脚上泛黄的白色帆布鞋,卷起裤脚,把脚搭进水池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勾起水花。

    翻开从福利院院带来的书,第217页有折角,这是她上次看到的地方。

    “嘿!”西里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出现在维罗妮卡身后。

    维罗妮卡吓一跳,手腕一晃,小说掉进水池。

    “呃,如果我说,这不是我本意,你信吗?”西里斯没有料想到这个发展,他手不安分的撩向自己脑后的头发,略带歉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信你什么,信你跟踪我去阁楼,还是跟踪我来花园?”维罗妮卡起身去捞掉在水池里的书,她撇撇嘴,看着这个从她离开正厅后一直跟着她的人。

    她回忆起男孩的名字,“如果你不是哑炮,把它弄干......布莱克”。

    “我没带魔杖”

    .......

    “哈?”

    她尝试不生气,又问“好,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跟踪我?”

    “因为帆布鞋。”

    “什么?”她更疑惑了,似乎跟不上西里斯的脑回路。

    “我看见你穿了一双麻瓜帆布鞋,在你和雷古勒斯打招呼的时候,在纯血宴会穿麻瓜帆布鞋,沙菲克,天才”。西里斯止不住的夸赞,眼睛里藏不住兴奋,与先前在宴会上的表现判若两人。

    维罗妮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西里斯。

    “咳咳……”他摆摆手觉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说“你在看什么?”

    他捡起湿漉漉的书本,书页还往下沥着水。“《局外人》……,阿尔……贝……加缪”小男孩努力辨认书上毛边的字迹,维罗妮卡想起来这本书旧的糟糕的封面。

    “梅林!!麻瓜小说??”他抬头看向维罗妮卡,灰色的眼睛又亮起来,维罗妮卡猜他又兴奋了。

    “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调整自己的衣领,郑重的朝维罗妮卡伸出手。

    维罗妮卡没有接。

    他讪讪的收回手,习惯性摸了摸后脑勺,回想起自己宴会上的行径有些懊恼的开口:

    “为我的莽撞道歉,我以为你和那些纯血小孩一样,雷古勒斯每天都会受到很多朋友的邀请,我虽然不喜欢他那些朋友”。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思考半晌,有点别扭的重新伸出手。

    “维罗妮卡·沙菲克,我向你道歉。”西里斯把头低下来,声音闷闷的压着雀跃,维罗妮卡和他差不多高,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男孩那丛软蓬蓬的黑发和粉红的耳尖。

    “害我的书湿掉......”她继续嘴上不饶人,伸出手“啪”一声拍在西里斯掌心,最后回握。

    西里斯抬头,悄悄看她。面前的女孩在笑,柔顺的黑发乖巧搭在她的耳后,耳朵粉粉的,他注意到女孩的眼睛,不同于沙菲克一族的幽绿,她是一眸汪洋着的深蓝水泉,在月光下蒸腾起柔柔的雾。

    “布莱克”,维罗妮卡尝试喊他的名字,她观察西里斯的反应,又接着说下去,“你很喜欢麻瓜的东西吗?”

    “嗯哼,当然,在我房间里藏着一个储物柜,那里有很多我搜刮来的麻瓜漫画。”西里斯拉着维罗妮卡坐下来,学着她的样子卷起裤脚,脱下鞋子,两双脚一同放进冰凉的水池。四周静静的,两人的耳朵只能听到水池的哗哗声和双脚拨动水面的轻响。

    她拿起湿漉漉的书递给西里斯“要看吗?麻瓜小说。”

    西里斯接过打开第一页,看到故事开篇‘今天,我的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

    “梅林的胡子,沙菲克!”

    “你真是什么麻瓜好物都有,沙菲克”,西里斯伸进水池里的脚突然大力,清凉的水拍向大理石壁,水花溅上了他的裤子。

    “沙菲克,我要用我柜子里最新的《x战警》做交换,把这本书借我几天吧”。西里斯激动起来滔滔不绝,维罗妮卡无法想象他脑子里冒出了什么鬼点子,她看着对面人的眼睛,是少见的灰瞳,亮晶晶的,她突兀的想起圣玛丽福利院里那只喜欢跟在她身后乱跑乱跳的黑犬,没有名字,在她第三次被收养离开福利院之后,因为义工失误死在重物下面。

    她点头,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几天之后,她在沙菲克的阁楼收到西里斯的来信,由一只耳朵缺角的猫头鹰送来。

    于是,在来到沙菲克的五个晚上,维罗妮卡提醒自己第三件事。

    不要随便答应西里斯·布莱克,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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