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话说这赵蕴望跟周浔比试时,轩止恩也在这附近。

    她本就是陈庭轩的得力弟子,从小便跟着陈庭轩学习古筝,这次受邀参加春日宴的曲水流觞,是为了给这几人喝茶表演。

    参加这茶会的比陈庭轩年长些,又都是各国有名的朝廷命官,他们恰逢休沐,又正好曾是云起书院的同窗,一早便商量来这春宴上聚聚。

    和轩止恩同往的还有她的师兄苏羡,是苏维道院长的二子,与她一样,也是从小就跟着陈庭轩先生学乐理的。

    师兄学的是萧和笛子,他本就刻苦,又加上天分,如今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场茶会各院院长也皆在其中,轩止恩弹完一曲,几位师长赞不绝口,其中有人认出来她正是北夏的思安郡主,又寒暄了一番,才堪堪脱身。

    轩止恩走时,还看见她同院的师姐李思眷正在后台准备她的琴,看见她来,手里的松石都吓到掉落地上。

    轩止恩对师姐颔首一笑,也没理她,径直走了。

    刚走出后山,轩止恩就看到他的师兄苏羡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轩止恩刚想叫住他,师兄也不给她机会,发了疯了往前跑。

    苏羡平日儒雅风流,泰山不崩于色,今日倒是跟有人追杀他似的。

    真是奇怪。

    轩止恩此时也不多细想,听说跑马场有人在比试,赶去了好多人围观。轩止恩一时兴起,她拐了个弯,扭头向跑马场走去。

    念远一行人说好了去迎春楼吃饭,几人说说笑笑路过了茶会,里面丝竹声起,几个人也好奇,便围了过去看。

    台上一位粉衣少女,脸上蒙了一层白纱,她眼波流转,十指熟练优雅的播弄琴弦,尽显美意。

    她端坐在茶桌中间,身姿优雅,琴声婉转,令人心旷神怡。

    念远也听的呆了,那少女的琴技十分卓越,有种自然而然的流畅。

    只见那少女一曲毕,轻轻的起身,她拿着茶水慢慢的靠近其中的一位中年男人,但是念远看见,她利落的从头上拔出簪子,狠狠的插入了那男人的胸口!

    “啊!”

    “杀人了!”

    人群中有人大叫!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思眷!”苏羡站在人群里,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悲痛。

    那少女扭头,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向苏羡,她双眼充满了泪水,脸上溅满了鲜血,她对着苏羡轻轻一笑。

    手上狠狠拔出簪子,又狠狠的插入!

    那中年男人似乎疼晕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十分的震惊。

    不知是谁,上去一脚把那少女踢开。

    苏羡连忙向她跑去。

    李思眷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倒在地,她慢慢的起身。

    她看着来人,脸上笑的更灿烂了。她的嘴唇上沾满了血迹,嫣红的,明亮的,她就这样笑着看着苏羡:“师兄,我终于报仇了!”

    四面八方的守卫在苏羡的面前拉起李思眷,他就这样看着她。

    “无关人员速速撤离!”

    “封锁茶园!”

    此时茶园一片狼籍,念远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这一变故。

    孙承策也愣住了,他颤抖的指着地上躺着的一片血迹的中年男人,:“她杀了他吗?”

    没人回答他。

    不一会就来了几位医师,把那中年男人抬走了。念远等人也被赶出了茶园。

    轩止恩刚路过茶园就看到有很多人从里面跑出来,嘴里还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杀人了。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冲入茶园。

    那被刺的中年男人从她身边被抬走,一路鲜血。几个守卫驾着她的师姐李思眷,也从她身边路过。

    轩止恩大惊,她找到在还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师兄。

    “师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轩止恩面色苍白,“师姐怎么被抓走了?”

    她虽然平日不喜欢这个师姐,但是她也并不想她出什么事。

    “思眷她…她还是做了!”苏羡此时眼睛通红。

    “别急,我们去找先生,先生这么厉害,一定会救师姐!”轩止恩拉着苏羡就要走。

    苏羡崩溃的拉住了她:“没用的,大家都亲眼看到她杀人了!没用的!“

    苏羡说完爆头痛哭:“那可是南吴的刑部侍郎啊!是朝廷命官!”

    轩止恩此时也感觉不知所措,当她无助的四处看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念远一行人。

    “念远!怎么办?”轩止恩连忙跑到念远面前,眼睛也红红的。

    念远刚刚目睹了一切,她内心也是一片震撼,不明白李思眷一个小小的学生,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南吴的朝廷命官。

    “你不是南吴的明景王吗?你去跟你兄长说说!能不能放过我师姐?”轩止恩哭着拉着孙承策。

    苏羡听到轩止恩的话,眼睛一亮,他慢慢的走到孙承策面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扑通”一声跪下了。

    众人大惊。

    孙承策受宠若惊,一脸茫然的看向念远。

    “苏兄你这是做什么?”周浔出声道。

    众人连忙去拉他,但是苏羡就是不起。

    “孙兄,我此生从未求过人,但是我求你救救我的师妹。”苏羡背脊挺的直直的,就那么跪着,像是在求一场盛大的救赎。

    “这位师兄,请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孙承策斟酌着开口。

    “对啊师兄,你先起来,孙晨策他人很好的肯定会帮我们的。”轩止恩在一旁苦的凄惨,念远拿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听到这话,苏羡这才起了身,几人进了念远的小院。

    醉书在院子里摆了一个石桌,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众人坐定,苏羡整理好情绪才缓缓开口。

    原来,这李思羡,另有一段身世。

    李思羡,原名李敏幸,其父本是南吴京兆尹李志方。

    这京兆尹虽说官职不高,但在皇城脚下,关系盘根错节,和许多人都打过交道。

    被捅的那个中年男人,叫梁正。

    两人多年前就相看两厌,互相不对付。但是十年前,这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这梁正也跟着上升,做到了刑部侍郎。

    新帝新上任,雷厉风行,整顿了不少官员。梁正恰逢又在李志方处吃了苦头,便使了小手段,诬陷李志方收受贿赂。他又买通了几个良民,状告到朝廷,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随即抄了李家。

    李思羡当时年龄小,免去了沦落风尘之苦,但也颇受曲折。

    她父亲好友怜她年幼,又是李家唯一的孩子,就心软走动关系把她放了。

    但是此时李思羡无路可走,在南吴那梁正也不会放过她。于是她拿着父亲朋友增了留的少有的钱财,北上去了北夏。

    苏羡还记得,那年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是一个雪花纷飞的冬天。

    那时他十四岁,跟着父亲来到北夏讲学。

    大雪纷飞,万籁俱寂。

    房屋顶被雪覆盖,河面上也是一望无际的大雪。

    李思眷打着伞,走在桥上。

    桥面湿滑,苏羡从南面来,也不知道要打伞,他们就这样擦肩。

    不知那日是雪挤压太多不慎滑落,还是李思眷故意为之。李思眷伞上的雪就这么巧妙的恰好的,落到了苏羡的身上。

    桥上,苏羡慌乱的拍打身上的雪水,李思眷则在一旁愧疚的道歉。

    那年苏羡十四岁,李思眷十三岁。

    后来,苏羡看到了李思眷的音乐天赋,他软磨硬泡,求了自己的先生,也就是陈庭竹,收下李思眷。

    于是,李思眷结束了自己漫长的流浪,终于又有了归处。

    “既然李家是冤枉的,为何不上告朝廷呢?我相信皇兄肯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孙承策义正严辞的说道。

    “梁正掌管刑部,你觉得他会给他们上告的机会吗?”周浔不冷不热的回道。

    “正是。当时那梁正一口咬定了李父受贿,结党营私。当时皇上本来打算从轻发落,可那梁正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才惹了圣上龙颜大怒,以致最后抄家。”

    念远疑道:“若是要复仇,本该有个计划,李思眷与你相处甚久,你没看出什么吗?”

    苏羡惭愧道:“师妹与我同受先生教导,本来已经放下了这恩怨。她前几日还颇为高兴,说已被圣上钦点进圣平宫,要做为首席乐师为皇亲国戚奏乐。”

    圣平宫是南吴的皇宫,奢靡程度稳坐三国之首,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在书院读书人的最大的梦想。

    “那就是说是兴起的杀人了?”赵蕴望道。

    “还不能确定。若是受人胁迫蛊惑,也许还能有所机会活命。若是她独自谋划,杀害一国官员,放在哪里都是杀头的大罪。”念远思忱道。

    轩止恩听他们这样说,心里也着急:“我是北夏的郡主,我若是质疑要保她呢?”

    “不妥。”周浔果断拒绝。“如今各国关系虽说平稳,但少不了勾心斗角。你一个北夏的郡主力保杀害南吴官员的凶手,会失了国家的体面。”

    周浔这话说的委婉,却格外通透。若轩止恩力保,就会让北夏欠南吴一个人情,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有心人拿此做文章,就有可能会在外交上失去先机。

    “我也更不行了。”孙承策苦笑,“本来我的名声就不好,若是我力保李思眷,那几个老顽固说不定又要在皇兄面前跪上几夜。”

    南吴的皇帝孙離是孙承策一母同胞的兄长,两人相差十岁,之前孙承策每次闯祸,都是靠孙離力排众议,因此孙承策在南吴的名声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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