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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们跑了一大圈回来，结果现在还特意串班来找我吃饭？”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在他面前坐没坐样的果戈里，和他身边拘谨的双色头发的漂亮男生——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如果此时地上有洞估计都要立刻钻进去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悟了。接着他脸上露出了比果戈里还要假的笑容，看着果戈里说道：“我说怎么特意来找我呢，您就是为了这个？”

    “是哟是哟！费佳！”袋装面包也堵不住果戈里的嘴，他就好像准备开屏的白孔雀，嘚瑟的表情写了满脸：“这就是昨天的那位！现在是我的男——”

    西格玛实在忍无可忍，摸到了绫小路爸爸早上贴心放在便当盒边的牙签，扎了一颗章鱼小香肠塞进了果戈里的嘴巴里。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在眼里，他笑着说道：“嗯嗯，您不必说了，我全都看见了。”

    西格玛暂时分析不出来这位有些苍白但是十分清秀帅气的男生脸上的表情具体有什么内涵，但是他知道肯定没什么好心情。西格玛朝他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把头埋进便当盒子里。

    但是身边的果戈里还不消停，他的眼睛里面闪着泪光——但很难说是不是刚才被噎到了——做出双手捧心的样子，抑扬顿挫地说道：“小西格玛！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啊！”

    西格玛咽下一口米饭，开始仔细思考让外星人把果戈里带走的可能性。

    对面长着漂亮的紫红色眼睛的男生忽然对他说话了：“是……西格玛同学对吧，啊，我之前碰巧看到过你的名字，所以有些印象。我叫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要加个line吗？”

    西格玛微微怔了一下，他在几秒时间内仔细搜索记忆，之前应该是在成绩榜单的前三名看到过这个名字。

    “嗯嗯，好的。”他对于陀思同学的打圆场行为深表感谢，于是立刻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手机。

    可没想到身边坐着的果戈里立刻不乐意了，他赶紧抓住了西格玛的手臂，阻止了他往前递过去的动作。西格玛不解地扭过头，发现果戈里浅色的瞳孔都颤抖成了蛋花眼，他不可思议地叫着：“啊！小西格玛你都没有加我的line，怎么就要先加这家伙的？！”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让西格玛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是个负心汉啊。

    “唉，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尼古莱。”礼貌的陀思同学对于好友这种幼稚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他觉得这种时候如果跟果戈里争抢绝对是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了幼稚园水平，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西格玛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加了果戈里的line。

    这一天终于鸡飞狗跳地结束了。

    西格玛坐在电车上，感觉身心俱疲，尤其是太阳穴上的某根神经一直在跳着发痛。他忍不住抬起手揉着太阳穴，回想着短短一个下午疲惫的心路历程。

    中午回到班级之后，由于西格玛无法回避小鸟游嘉代趴在他桌前眨着水汪汪的圆眼睛一脸期待的表情，他只能挑挑拣拣讲了一些事情，当然是抛去昨天那个乌龙告白之后的版本。但西格玛再三说明他真的是昨天才正式认识了果戈里，可能暂时无法满足她旺盛的好奇心，小鸟游嘉代反而表现得有些内疚，或许她不应该使劲打听别人的事情，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小鸟游同学这样善解人意就好了，西格玛忍不住摇摇头，尽力忽略太阳穴一阵一阵要被扎穿般的刺痛，望向了他右手边坐着的果戈里——从放学开始，果戈里就坚持要跟他一起走，说什么“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放学一起回家难道不是天经地义”。无法反驳的西格玛只好半推半就地同意了，结果就是果戈里一直在他耳边热情洋溢喋喋不休地讲着垃圾话。

    唉，今天晚上绝对会做一百只青蛙在叫的梦吧。西格玛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果戈里能不能听见他心里的大喊：不是说了不在乎所有的交往对象吗？这样子我真的要怀疑你的性取向了果戈里同学！所以这个乌龙到底要持续多久啊……

    西格玛敷衍着回答着果戈里的话，目光望向窗外。

    “那个，你快到站了，果戈里同学。”西格玛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色，似乎早上的时候果戈里就是在附近上车的。

    “嗯？哦！原来已经到这里了！”果戈里止住话头，他刚刚正在赞美西格玛中午分给他的章鱼小香肠，说起这个的时候，他对着西格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西格玛有时候很痛恨自己面对果戈里这样的表情居然完全无法生气，这就导致他在短短的两三秒钟的思考时间以内做了一个令他无比后悔的决定。

    明明快要到站了，果戈里却还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认真地盯着西格玛的侧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黑色背包上挂着的三个一串的白色小肥啾毛绒玩偶。

    “小西格玛，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吧！”果戈里又恢复成了笑容满面的样子，说道：“不会是想明天早上早起一点好避开跟我坐同一趟车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啊，真是听到了毫不意外的话呢，几乎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呢。

    “不是……我在想，果戈里你每天都会好好吃早饭吗？”西格玛摇摇头，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也不知为何问出了这句话，大概是因为看到果戈里中午只吃了一个袋装面包吧。

    “唔……你猜呀～”果戈里笑嘻嘻地看着西格玛，发现他好看的眉毛又要拧到一起去，这才接着说道：“啊啊好啦好啦，答案是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比如今天早上为了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和西格玛你坐上同一趟车，比平时早起了很多呢！”

    居然意外地坦诚……西格玛想着，内心深处仍在不停地纠结着，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明早，大概会是金枪鱼饭团，要不要给你带两个？”

    这下轮到果戈里愣住了。

    半晌，他忽然笑起来。

    完全不顾周围还有不少其他乘客地大笑起来。

    西格玛感觉有些窘迫，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薄薄的绯色，他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但他还是有种果戈里笑得很开心的奇妙感觉。

    电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

    如果再不站起来就要错过下车时间了……

    “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果戈里站起身，背起书包的时候那一串小肥啾玩偶啪嗒啪嗒地甩来甩去。他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很久都没有能让我这样震惊的人啦，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你在胡说什……”西格玛脸上的绯色大有向脖子蔓延的趋势。这时，果戈里已经迅速地跑到了门边，但还是回身朝西格玛大笑着喊道：

    “我要的！记得给我带呀！明天见！”

    果戈里赶在电车关门的前一秒跳上了月台。

    背景是夕阳映照下逐渐变为橙粉色的天空，帅气的银发男生站在月台上雀跃着朝他挥手，缀着红色发饰的小辫子一跳一跳——这是在电车再次开动之后西格玛脑中最后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