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下着大雨，但塞亚毕竟在热带地区，只要不淋雨，加上暖风一吹，车内来到了比较适宜的温度，陈有为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更别说某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理合法的机会展示自己的雄性资本，此刻热血正是上头的时候。

    乌金却好似瞎了眼的和尚，拿着地图目不斜视正视前方，对孔雀开屏的陈有为视为无物。

    陈有为先是自我怀疑地转过后视镜照了照，确认自己就算发型被毁，现在仍然饱含野性的帅气，于是不满地侧头扫乌金一眼，又单手去试试他的额头温度，“裤子脱掉吧。”

    “你要在这个时候……”乌金对陈有为的虎狼之词露出震惊和荒谬的表情，怀疑自己高烧不退产生幻听。

    “怕什么？还要开10多个小时的车，车里就我们两个，把内裤脱了挂空调口吹吹，不然你一路上都是湿的不难受？”

    脱掉鞋袜已经是乌处长的极限了，乌金微微摇头自我否定，绝对是幻听！绝对是幻听！

    “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害什么羞啊，”陈有为单手开车，伸下去自个儿裤/裆摸了摸，“其实我的内裤已经被烘干了，要是你不嫌弃的话，脱了穿我的吧！”

    乌金没搭话，陈有为侧过头去看他，见他已经紧闭着眼睛装睡死过去，拒绝陈有为这个可怕的提议。

    陈有为调暗了车内的灯光，在一片黑暗里面色严峻，全无刚才插科打诨时的模样。

    乌金以为他能藏住，陈有为却轻易堪破，他的双手颤抖明显，必须藏起来才不被发现，这是躯体化的典型特征之一，乌金接受暴露治疗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是章微。

    就算乌金面上表现得再风轻云淡，陈有为知道，那是一个折磨了乌金无数个日夜的心魔，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车外大雨不间断地下，乌金又开始做梦，他回到了那片烟雾缭绕的潮湿雨林里，五官模糊的女神像手指朝下，明溪辰躺在石头祭坛上，一只青鸟落在神像肩头，发出刺耳的啼哭声，整片树林都开始共振。

    雨太大，部分土路塌陷不得不绕行，乌金本应该跟陈有为交换驾驶，但他靠着椅背合眼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陈有为面色焦急地贴了贴乌金的额头，现下没有体温计，但估摸着也跟40度差不多了。

    乌金烧得神志不清，紧皱着眉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他肋骨没长好就强行下床，昨天又淋了两场暴雨，身体最是脆弱的时候，新病旧伤一齐发作，要命的很。

    塞亚高温潮湿又多发疫病，乌金高烧不退，陈有为忧心还有其他感染，这荒山野岭可不是陈少一个电话就能在半小时内叫来救援直升机的地方，更何况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

    他们从金边镇的大本营出来的时候顾不上带走大部分要紧物资，两辆越野车上只有一些淡水和武器，陈有为迫切想要在途径芳草镇的时候买些退烧药和抗生素。

    这些在国内寻常且便宜的药片，到了西塞亚就是稀缺的抢手货，黑市价格翻了千倍不止。

    “我知道哪里有那些药片卖，但是……”蒙佑犹豫了片刻，掏了掏口袋只摸出来几把褶皱的零钞，是他之前到金边镇采买的时候剩下的零钱，“我还有一点钱，但是不够，我之前给阿妈买的时候，家里卖了一头牛再加十多只鸡才勉强够买几片。”

    众人面面相觑，一边是全身上下都被章微那伙人搜刮干净的六子和乌金，一边是匆忙从包围圈里偷跑的老廖和陈有为，谁跑路的时候还能记得带钱包啊？！

    陈有为利索地撸下手腕上的钢表塞给蒙佑，“不管他们要多少，这个肯定足够了。”

    蒙佑拿了表打量半天，又拿牙磕了磕，递还给他，有些为难道，“这个表很漂亮，但不是金的，他们可能不认，换不了多少钱，不如你留着。”

    “？？？”陈有为脸上露出了被羞辱的表情，“老子这是百达斐丽5968！普通人拿着现金排队都要等半年！别说买点药，就是把那个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一行人在芳草镇的街口处谨慎观察半晌，蒙佑半信半疑地拿着表从后巷下车了，片刻从后门走出来，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从兜里掏出一把白花花的塞亚大钞。

    陈有为接过那把大钞，手指一捻，换算下汇率，差点没撅过去，他的百达斐丽才换了不到三千块，之前陈有为一直看不起土豪金，现下恨不能当初买上十只24k金表，一边手戴五个。

    没办法，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陈有为顾不得去跟那家小卖铺老板算账，立刻数了一大半交给蒙佑让他去买药，又给几张分别交给老廖和六子，让他们做好伪装去采买衣物和食物，他则开着车带着乌金在镇上找电话。

    “卫星电话？那是什么？我们这只有有线电话，但是雨季要涨潮，电话线时灵时不灵，你运气不好，电话线前天就断了，要等雨季过了才有人修。”

    西塞亚经济发展水平不高，许多村落还保持着原始形态，金边镇因为有大马帮盘踞，是唯一一个有信号发射塔的镇，周边有些村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

    一行人低调地采买了物资继续上路，陈有为给乌金喂了退烧药，乌金中途醒来一次，询问几句，又倒头昏睡过去，摸着体温好歹在降低，陈有为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们有伴了，”老廖瞥了一眼后视镜，陈有为要照顾病号，老廖从另一辆车上过来替他开车，“从芳草镇跟着来的。”

    陈有为把乌金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试图给乌金喂点捣碎的鸡蛋黄，“嗯，在镇上就跟着了，慢点开，让他们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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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确认是他们，”副驾上的蒙面人拿着卫星电话，“要现在动手吗？”

    “可以动手，但要万分小心，我再强调一遍，要是0号实验体有什么闪失，拿你们的命来谢罪！”

    “知道了，老大！”蒙面人挂了电话，把藏在脚下的冲锋枪捡起来上了膛，跟司机对视一眼，“通知他们，前面3公里的那个山凹里，就选那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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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微，你已经消耗了我的全部耐心！”一个声音呵斥道，这声音语调古怪，听得并不真切，“对面只有两个人和一个小孩，这你都能失手？！”

    “艾总，”章微脖子裹着纱布站在屏风外面，“他们还有同伙，其中有一个身手特别好的，只拿柴刀就砍死了我3、4个伙计，我能有什么办法？”

    “够了！我花大价钱雇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我最后再给你12小时，杀了乌金，把0号实验体给我夺回来！夺回来！”

    章微走出房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短发女人，不免多看了两眼，毕竟欧罗巴人种在塞亚并不常见，女人在艾仕潼助手的带领下进了刚才的房间。

    “艾仕潼，听说SIA已经把你逼到绝路了？”女人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怎么，现在你终于想起见见老朋友了，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实验室的另外一个股东。”

    “辛西娅，让我猜猜，你是上周才从SIA的监狱里逃出来的吧，”艾仕潼不甘示弱，“彼此彼此。”

    辛西娅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实验室偷偷干什么小动作，这次我来要带走全部。”

    “全部？”屏风后响起微不可见的水声，艾仕潼愤怒的声音传来，“撒哈实验室是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亲手创建的，而你们只是中途加入花了点钱，就想带走全部，别做梦！”

    “是你别做梦了艾仕潼，”辛西娅上前一步，厉声道，“你的长生不老药根本不可能研制出来！西王母计划一开始的时候，A国的顶尖科学家就深入研究过这个方向的可能性，结论已经板上钉钉，西王母只适合用作种族灭绝的武器。”

    “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

    “DT5基因组极度不稳定，根本不可能再复刻一个0号实验体，这些年你瞒着我们偷偷做改造实验，别以为我不知道，”辛西娅道明真相，“只要第五代西王母能成功研发，我当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SIA已经追到撒哈，我不能再任由你自作主张！”辛西娅一掌推倒屏风，“别躲在后面！老实把样品都交出来！”

    只见木质屏风哗啦倒下，辛西娅瞪大了双眼，被眼前的诡异景象震住：

    房间后面摆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圆柱体培养仓，艾仕潼全身泡在浅绿色液体里，头脸处连着几根管子，外面有一个喇叭，刚才与辛西娅对话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谁说是做梦？！”阴恻恻的声音从喇叭处传出，宣告道，“我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拿回0号实验体，完成最后一步实验，”电流的噪音让艾仕潼的声音失真，“吾即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