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惟似乎颇为惊喜,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太好了,你还记得我。”
疏桐眼神凛厉,转眼间便把剑架在了谢惟的脖子上。
“王!”身后的几个小喽啰大惊。
王?疏桐疑惑的看向谢惟,魔界只有魔王才能称王,可是魔王瑞昌活了几百年,怎么会这么年轻?
察觉到疏桐怀疑的眼神,谢惟脸上依旧坦坦荡荡。
“哎呀,本来是想晚点告诉你的。”他侧眸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缺月剑,似无意的称赞道:“缺月,绝世宝剑。今日终于有幸睹其真貌了。”
疏桐眼神一凛,缺月在他脖颈处又深了些,划出了一道红痕。
谢惟眼神暗了暗。
“你有什么目的?”疏桐并不想跟他扯什么东西,她看着面前年轻的男子,眯了眯眼睛,“你究竟是谁?”
来自于大乘期的威压似乎对眼前这人来说没有半分影响,甚至架在他脖颈处的缺月剑都无法让他产生什么别的情绪。
“别这么激动。对了,你还未告知我你的名字,连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放心告诉你呢?”谢惟安抚道。
这人到现在还在问她的名字?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疏桐显然是不信的。
“春归山,疏桐。”她答道,“轮到你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说?”谢惟委屈的看着他脖颈处的剑,“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疏桐警惕的看着他,慢慢的将剑放了下去,但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怀疑。
“如你所见,我确实在魔界小有成就。”谢惟扬着下巴,刚准备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
剑光乍现,缺月又重新架到了他的脖颈。
“哎哎哎……”
“少废话。”疏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好好好。”谢惟投降,“我本名确实叫谢惟,和那个什么劳什子魔王没有半分关系。”
疏桐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语的可信度。
“我没骗你。”谢惟道,“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举世无双,和那丑陋的魔哪里像了?”
一旁的小喽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跟我走吧,你的疑惑,我会替你一一说明。”谢惟伸出手,似乎想拉住疏桐。
“我凭什么相信你。”疏桐忍无可忍,“我并不想看到两个大乘期在这里打起来。”
跟着他去魔界,疏桐还没有到单纯的去送死的地步。
谢惟颇有些遗憾的伸回手:“不解风情。”
“你知道的。”谢惟继续说,“自从百年前的那一战,魔界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老魔王垂垂老矣,四大护法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互不打扰,主城往昇城鱼龙混杂,人妖魔三族共生,已经成了那些不容于世的家伙的极乐之地。”
“在往昇城,生命,金钱和权利都只是谈判的筹码,除非你足够强。”谢惟说。
“我该相信你吗?”疏桐看着他的眼睛。
谢惟倒是一脸坦荡:“传闻往昇城的城主是个极其奇怪的家伙,没人敢在城里闹事,我自然也不敢动你。况且我们无冤无仇,我犯不着冒着危险得罪你们春归山。再说了,你应该不会不想知道,麦时谷那些东西是什么吧?”
谢惟似笑非笑。
他果然知道。
“走吧。”疏桐不愿再跟他扯皮,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麦时谷的那个东西。
谢惟了然,闭了嘴,还递给了她一枚猩红的戒指,这是往昇城的通关令牌。
疏桐跟在谢惟身后,一边走路一边思考,她不知道何时修真界出现了这么一号人,閡都竟半点风声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冷哼,那群老家伙,安逸太久,办事也一塌糊涂。
跟着谢惟进了魔界,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色的河,河里翻滚着波浪,像是烧开的沸水。
魔界的万物在上古时期吸纳了大量混沌浊气,后代都产生了畸变,妖不妖,人不人,甚至连鬼怪都不如。
因此,自古以来,魔界的子民都是饱受各族排斥的。
疏桐并不是没有来过这里,之前跟着师兄,也曾和魔族有过交集。
只记得这里的魔大多阴险狡诈,对其他的族群有着极大的厌恶。
疏桐看出了这个叫做谢惟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目前又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到了。”谢惟停下说道。
疏桐一愣,眼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用石板搭建,看起来非常朴素,甚至屋顶也只铺了些稻草。
“这是你的住处?”疏桐惊讶的问,据她所知,魔大多都穷奢极欲,对建造王宫有着特殊的爱好,极力追求庞大奢华。
“进来吧。”谢惟道。
迟疑了一下,疏桐还是跟着他进了屋。
屋内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墙上挂满了字画和书法,四周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的小玩意,看起来颇有人气。
谢惟从他巨大的书架中抽出一本书,递给了疏桐。
疏桐接过那本叫做《亘古上闻录》的书。
巧了,这不是她之前看过的书吗?
谢惟还抽空给她倒了杯茶。
茶香满溢,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疏桐打消了要离开的念头。
她想看看眼前这个谢惟,究竟想干什么。
“上古时期,三位神以身为剑劈开了整个混沌的世界。”
“第一道剑气劈成了引河,灵气最为纯净,第一位神就在此建立了閡都。”
“第二道劈成了镇灵崖的深谷,形成了尘世,第二位神就此陨落。”
“第三道剑气劈乱了聚集的邪气,第三位神建立了最初的魔界。”
谢惟说的,正是这个世界的最初。
疏桐淡淡的说道:“你十年前就在计划这件事了吧。”
封印的恶念溢出,三界都会被污染。
谢惟轻笑:“果然瞒不住你。”
“初见你我便觉得格外的熟悉,好似在哪见过,看到你这屋内的装饰我便想起来了。”疏桐翻了几页书,认真的想了想:“或许我们还曾经见过。”
谢惟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长得漂亮,笑起来也好看,无论做什么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閡都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等修者,却没见那群老家伙大肆宣扬,可见你在閡都过的并不好。”疏桐也大着胆子猜了起来,反正眼前这人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些不错。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在閡都呆过一段时间,也确实如你所说,过的不好。”谢惟答道。
“你对黑渊感兴趣?”疏桐简明扼要。
谢惟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道:“还行。”
“黑渊里有着浓厚的混沌浊气,普通修者沾染气息会陷入梦魇之中,你去了麦时谷,身上的浊气没有影响到身边人吗?”疏桐问道。
谢惟想了想,那日他从麦时谷回来,身边的侍从无端起了躁乱,竟然想杀了自己。
看到谢惟的神色,疏桐道:“看来是有了。”
“黑渊的突然出现,对我们三界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事,目前对黑渊一事所知者甚少。况且,公之于众对我们都算不上什么好事,我已经用法术短暂的掩盖住了黑渊,以防有心人利用。”疏桐说道。
“想必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你看出了我想封印黑渊,不然也不会一直试图接近我还顺便指点我方向。”疏桐看着他,直视他的眼睛,“王?你杀了瑞昌吗?或者,你名谢惟,与閡都谢家有什么关联?”
谢惟静静的看着她说话,突然说:“你还记得群英大会吗?”
疏桐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什么?”
谢惟淡淡一笑:“没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疏桐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不是看见了吗?”谢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缭绕,在他们之间升起了一阵淡淡的烟雾。
看疏桐的样子,想必早就想不起来他是何人了。
“也许不止我们二人在查此事。”疏桐道。
谢惟拂去茶沫,十分不合时宜的说了句话。
“閡都情况你知道多少?”他突然说,“你师父的事,不要再查了。”
“你说什么?”疏桐猛的站起。
谢惟沉默不语。
离开魔界,疏桐没有第一时间回春归山,而是绕了远路,来到了她那次渡劫的山洞。
那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百年过去,原本茂密葱郁的树林并没有如那时一样,而是纷纷枯死留下一棵棵光秃的树干。
山洞周围方圆十几里,寸草不生,死气沉沉,难以想象这里曾经灵气浓郁,是一片生机勃勃的乐土。
历经百年,这里的历劫的痕迹依旧没有消弭,到处都是焦黑的枯木和雷击的痕迹。
她是如何从那九十九道雷中活下来的?
意识消散时,有个温暖的怀抱,会是谁呢?
当她去回忆当年的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便头痛欲裂,耳边响起阵阵的雷声。
”
疏桐面色苍白,眼前的事物微微晃动,她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乱石嶙峋,她将石块清理开,却发现了残留在石壁上的文字。
这座山洞原本位于悬崖峭壁之下,是得天独厚的修炼之所,这也是为何她的师尊会将她传到这里渡劫。
而上面的文字,疏桐并不是第一次见了,在春归山的涅槃地,也有同样的刻字。
那石壁上的文字损毁严重,已经无法辨别形状,她费力的去看,只能隐隐约约猜测有个类似于“诡”或者是“傀”的字。
这字仿佛有什么力量,隐隐的冒出黑气,才使得她此刻头晕目眩。
疏桐将那石壁用阵暂时封住,随后心事重重的回了春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