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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场夺头魁

    鬼市众鬼来往,嚣声狂窜,鬼面头痛欲裂。

    冥王欲买下街边一串糖葫芦,鬼面花容失色道:“主上,此物不洁!”幸而冥王看了看又放下了,转身去买路边摊贩乌鸡鬼卖的人骨菌汤。

    “主上,这汤恐不洁。”

    “死鬼,我的汤哪里不洁了?”乌鸡鬼破口大骂,咯咯尖叫,扇动着肉翅,腋下毛发都落进了汤里。

    “哪里洁了?你睁开你的鸡眼看看,这干净吗?!”鬼面面具之下的脸几欲发红,与那乌鸡鬼隔摊理论。

    鬼市街边幡旗高挂,乱七八糟挂皮贩血的摊铺,血迹染就的鬼大字:“四喜丸子”、“面”、“酱菜”、“汤瓮”数不胜数,唯有离园的招牌别具风雅,似人间奏丝竹管弦的乐楼。

    梭梭光影,白玉为盏,十八层高楼风流雅致,鬼王大摇大摆进去,身后跟着狐假虎威的鬼面,鬼面身后跟着两排鬼侍卫,末尾两个拖着一只被拔了毛的鼻歪眼斜的乌鸡鬼。

    方才他与那乌鸡鬼吵架,吵它不过,便用鬼令从地下召出两行鬼侍将它揍得鼻青脸肿,血迹斑斑拖至离园,沿路的鬼都瞪大眼珠,鬼面却神气不已。

    顶楼风景如画,一只只尸鬼僵笑着将一排排窗面推开,阳光射入,视野开阔。

    鬼面抱臂倚窗,摘下面具,一张少年脸约莫十七八岁,清英墨发,白袍加身,眉心稍显阴鸷,视线偏向远处冥王山顶绝境之巅。漫山红火的枫林之下有一条烟雨迷蒙、人鬼穿梭的枫霖驿道,蜿蜒绕山而下蟠扎山脚一圈,寒桥压道而过,桥上源源不断的入关鬼魂。

    这条驿道,据说是有典故的,起初是人间传信的一条跑马道,道旁枫林百里,驿馆十里,秋日枫声飒飒,后来被冥王看中,占为山头。久而久之,人间驿馆生意调零,方圆百里,人迹灭绝,成了冥王的御用官道。

    这时冥王拍拍手,一只半成型的土相尸鬼弯着腰将簿子前递,鬼面接过菜簿交予冥王,道:“鬼市一群臭鱼烂虾,怎配与主上同享一片地界,若不趁此将鬼市整顿一番,倒白惜了这好风景。”

    “多话。”冥王提起茶壶斟茶,打个响指,召进两排提灯尸鬼。

    “你来挑。”她莲粉色的指尖敲在桌面,捏起一盅酒饮尽。

    尸鬼两面站开,提进来的灯笼做工精巧,鬼面从灯前走过,拎起一盏女鬼画猩红纸灯和一盏百家丧宴犬月白纱灯。

    “此灯甚美,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冥王莲花粉色的指尖剐蹭着那盏猩红纸灯,鬼面一抬手,那被揍得鼻歪嘴斜的乌鸡鬼便被拖进来扔到地上,翅上毛悉数被扒光,骨架血肉模糊地在地板上拍打几下,“咯咯”哭道:“冥王饶命,大人饶命啊……咯咯咯……”

    “冥王问你呢?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外人一进来,鬼面就带上了獠鬼面具。

    “最近赛马场出了个美男子。”

    “哦?有多美?”冥王靠在椅上,鬼面的脸色却变了,鬼界新闻,上下皆知,新上任的鬼王飞卿最爱美人。

    “冥王问你有多美?倘若不美,便拆了你的骨头取血盆苦界十八炼狱的鬼火来煲汤。”

    “咯咯咯…小人不敢说谎,那可是个绝世美男。”

    “是吗?”冥王似乎有了兴趣,摆摆手,那乌鸡鬼就被拖了下去,嘴里嚷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的肉可不好吃。”

    冥王起身而去,鬼面紧随其后,由离园十八层下行至第十层楼时,鬼市天色瞬间暗淡,恢复成原本遮云蔽日的狂热黑夜。

    鬼面由窗檐向下俯瞰一眼,鬼市万鬼如流,灯火通明,原来,只有离园十层以上才能见到日光。他跟着冥王在鬼市中穿梭,道:“主上,这是去哪?”

    “赛马。”

    闻此,鬼面面具下的脸黑了黑。

    赛马场是鬼市最惨不忍睹的赌场,怨化惨死的恶鬼纷纷在台上撕扯搏斗,直至其中一方将另一方吞噬至血肉模糊为止。而台下赌鬼以鬼币、四肢做赌,输者被抛上台被群鬼吞噬怠尽。

    偌大高台,血灯笼照映天光,众鬼面堂愈发扭曲,将眼珠喷在台上被逞凶斗勇者一脚踩烂!

    鬼声嘶喊如潮,冲破鬼市云霄,惊得城墙上垂挂的灯笼都晃了晃,血光之火燃烧无边夜幕,燃不尽世间欲望。

    城楼之上的绝佳位置被一个少女独占,她落座高堂,单手杵额,另一只手莲粉色的指尖百无聊赖轻扣桌面。身侧挂着一只猩红纸灯,灯面上女鬼栩栩如生,身后十步开外伺着两列绿衣鬼鬟,鬼鬟皆提彩头画皮血灯,赤色灯影将少女迤逦垂地的碧袍染成一片混沌血光。

    青鬼海棠面具下的眼神如此清透,她的眼尾被灯笼光染成薄薄赤绯,困倦之余,生出一抹乏味湿气,眼神中若有若无透出一股冰冷睥睨。

    少女身后立着一个提丧宴白月纱灯的白衣鬼面,他望着城楼下战事已至白热化阶段的赛马场。

    一只生姜鸡头鬼被一只铜钿细鬼打得只剩森森白骨,周围赌输的小鬼已经排好队,准备剁胳膊剁腿。

    台上威武的铜钿细鬼举臂高呼,爬上胜台拿起棒槌准备敲锣,眼见今日赌头两百鬼币要被这铜钿细鬼赢去,少女睡眼惺忪,欲打道回府,刚起身,台下一声:“且慢!”她又坐下。

    “主上,我们该回去了。”鬼面躬身催促,少女一抬手,他只能噤声,提着灯笼站回队伍里。

    空中落下一个提长剑的白衣鬼,他站在高台上,衣风猎猎,底下呼声一片:“又是你啊!”

    “是我。”尚钦掷地有声,他初出茅庐,在赛马场赚的鬼币全都交给了孟婆,只为赎那串昙花金铃。期间,孟婆嫌他装死的鬼脸太煞风景,查阅古籍,在他背后的死人符上多画了几笔,竟让他恢复成人间英俊的相貌,却还是死鬼一个。

    台下有女鬼叹道:“多么俊俏的一个郎君啊,年纪轻轻死到这鬼地方来,凭他这张脸,到离园一夜千金都不止。他如果愿意卖给我,我肯定不让他到这来挣。”

    “少做梦啊,你看他,厉害着呢。”

    台上白衣鬼三下五除二斩掉铜钿细鬼的头,它的头滚到地上“哗啦啦”散做一捧铜钿,却没有鬼哄抢,只因那是人间的铜钿。

    传说这铜钿细鬼在人间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为了抢救着火的金库,冲进大火中和他的钱财一起同归於尽。他在烧红的钱箱里打滚,万贯铜钿镶嵌全身,到了阴间也不愿意去掉,便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身体散成满台的铜钿,台下群鬼叫嚣,尚钦长剑指地,只等一战。

    却见城墙上灯笼燃起,满贯的灯笼照红整个赛马场,底下的鬼全都沸腾了。

    “冥王来了!冥王来了!!只有冥王才能点满贯的灯笼!!!”

    尚钦抬头,只见城墙主位坐着一个戴面具的碧袍少女。

    寒桥上见她时,她也是戴着这样一张清冷鬼面具,面具眼尾像描了素青的海棠花,栩栩如生,翠墨欲滴,像落了一滴俊美的青泪。

    相隔甚远,却见那少女甫一抬手,身后绿衣女鬼两侧排开,往城墙上挂火澄澄的血灯笼。

    红光映天中,那个白衣鬼面立于少女身后,高声喝道:“冥王有令,赛马场夺头魁者,赏五万鬼币!彩头画皮血灯一盏!”

    底下群鬼沸了又沸:“了不得!了不得!有了血皮灯笼就可以上冥王山了!!”

    尚钦这几日混迹鬼市,对冥王山却不甚了解,但听见五万鬼币,他的眼睛也亮了一亮,干完这一单,他就可以向孟婆赎回昙花金铃。

    在五万鬼币的巨大诱惑下,源源不断的鬼群涌上高台,他打完一波又一波,最后遍地残肢,他浑身血迹,将长剑插在台上扶着剑柄呼呼喘气。

    终于,没有鬼敢上来了。

    “锃——”铜锣声响,他与那少女隔空相望,城墙上下来一列绿衣女鬼拖着五万鬼币,点着血红的灯笼跟着他回去。

    一路上,他默不作声。

    这个点,孟婆正在前院洗缸、磨豆子、酿酒……她有很多分身,干活时骂骂咧咧的。而孟婆的本体此刻正坐在墙头上敲烟杆,苍白发丝盖着她凹陷的两颊,一口烟吐出来,昏昏然见深巷子里来了一列点着血灯幽幽前行的幽绿女鬼,队伍后跟着一身血的尚钦,她急忙跳下墙躲进缸里。

    门“吱呀——”推开,为首绿鬼尖细喊道:“孟婆何在?”

    孟婆分身们各自干着活,嚷嚷道:“不知道,不知道!那老不死估计在轮回殿卖汤呐。”

    绿鬼扫一眼,又问一遍:“孟婆何在?冥王有令!”

    “在在在!”一听冥王有令,孟婆从缸里钻出来。

    为首绿鬼道:“冥王有令,孟婆即日起到冥王山任职。”

    “啊?”

    “小人升官了?!”

    “正是。”绿鬼将一盏血灯递给她,这时队伍末尾尚钦提着一盏彩头画皮血灯,孟婆吓了一跳,这是冥王的灯笼!

    绿鬼道:“他夺下赛马场头魁,冥王高兴,赏他到甘泉宫。”

    “啊?”孟婆伸长脖子。

    尚钦只当拿五万鬼币赎回昙花金铃,就去枉死城找小道姑。现下,他将孟婆拉进屋里问:“甘泉宫是什么地方?”

    “甘泉宫是冥王山上绝境之巅的一座殿宇,是现任冥王的住所。”

    “我要去枉死城,我不能去甘泉宫。”

    他将赢下来的五万鬼币全堆在孟婆脚下:“铃铛还我。”

    孟婆眼珠提溜一转,从柜里拿出那串昙花金铃:“你去甘泉宫也是好事,你若讨得冥王欢心,从生死簿上找一只鬼岂不方便?”

    尚钦不语,默默接过金铃将其藏到心口,那方士与他说小道姑在鬼蜮,上冥王山查生死簿,确实比他在枉死城一个一个找更快。

    孟婆见他犹豫,道:“臭小子,这串铃铛是心上人送的吧?看你比疼你的心肝肉还要疼,你就不想早点找着她?”

    尚钦一噎,说不上是悲是喜。

    孟婆又道:“但愿你有命回去,冥王身边有个小白脸,那日你在寒桥上见过,下面的鬼唤他鬼面大人,最是两面三刀,别叫他识破你这身俊皮囊,你这身光嫩的皮啊,可是做血皮灯笼的好料子!”

    她的指尖指向那盏彩头画皮血灯,灯笼芯是一只彩色人头,人口里啾啾冒着血泡。灯笼面薄如蝉翼,依稀透着朦胧猩红的光,将这间破屋照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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