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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下狱作花肥

    尚钦破出水面,红了眼往那青纱女子靠去,她半匍在岩石上,身姿半掩,若隐若现。

    周围寒雾缭绕,池边细草丛生,蒙蒙青丝从女子腰身蜿蜒至水面,她戴着青鬼海棠面具,眼尾是素青描绘的海棠花,眼里却充满杀意。

    尚钦步步逼近,额边发丝滚落水珠,他浸湿的白袍似有千金重,拖着他往下坠,一颗心也跟着颤抖。

    “你是谁?”他堪堪爬上岸,双目发红,双手将触及那女子的面具时,一口利齿刺进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

    他连声惨叫,昔日大尚国朝堂上的杀猪声从他口中发出,他才知痛不欲生。不死心地用另一只手去掀她脸上的面具,遭她一掌辟出,他强压着要喷出胸膛的一口鲜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身形略微一翻转,白袍青纱双双坠入池中。

    这时红光照石,寒雾缭绕中进来两列提灯绿鬼。

    苏青岚提灯照池,喊道:“主上!主上!”

    尚钦在水下拼命拉着那女子的手腕,青纱遇水缠身,他伸手去探她的后腰,被她一掌打出水面,砸断石边木槿,倒吐一口鲜血,很快被两只绿鬼摁压在地,眼睁睁看着两列绿鬼提灯开道,拥护冥王而去。

    苏青岚回过头来惋惜道:“都说了冥王脾气不好,星河兄何为如此着急?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他叹着气转过身,隐隐翘起唇角。

    尚钦当夜手脚缚镣,串在一队蓬头鬼后头,垂头丧气,被一列黑袍鬼差推着囊着。

    途径光影殿外一处坟场,正有上朝的鬼判源源不断飘上来,叮叮啷当铁链击响,黑白无常飘在前头,见这一列花肥料,白无常尖细细的鬼嗓子,像捏着鼻子唱出来的:

    “今夜月圆呐,冥王恐怕犯病了呐,只怕不好交差啊,这几夜剁的花肥都够一年使的呐啊…呐…”最后他音调一转:“诶,老牛,听说昨夜有个急色鬼偷看冥王洗澡,是谁这么大胆?”

    “听说是孟婆送的人,所以她升官了,这下她惨了,你看。”

    众鬼往孟婆瞟去,有鬼嗤道:“哟儿,孟婆怎么上山来了,怕是喝多酒飘错路了吧?你昨夜送的那急色鬼听说英俊非凡,勇猛威武,鬼市有女鬼说他在人间一夜七次,到了鬼市却心高气傲,离园女鬼一掷千金,他理都不理呢。只是在冥王跟前不得脸呐——只怕是名不副实,是个丑鬼,才一夜就被下了大狱了,你这跟着升的官,只怕坐不稳吧?”

    路过的尚钦听了一耳朵,眼皮微搐,深感不适。

    “快点!”黑袍鬼差正好踢他一脚,他趁机倒在孟婆脚下,“哎呦”一声。

    谁料,孟婆一脚将他踹开:“这是哪来的死鬼,快快!拖走!拖走!”

    尚钦瞪大眼睛,被黑袍小鬼拖走,由于花房跺肥料的鬼暂忙不过来,他暂被送进鬼狱蹲大牢。

    期间,他使了几百个鬼币给鬼卒,夜了又夜,孟婆终于来了,守牢的两只黑鬼卒开门,剩尚钦靠在墙角奄奄一息,脸色惨白。

    他从从前小道姑用的昙花香囊里摸出一把止血散洒在伤口上,孟婆席地而坐,恨道:“臭小子,你居然敢偷看冥王洗澡?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急色鬼。”斗篷从她头顶滑落,她换了身黑袍,威风凛凛的。

    “我没有!”

    尚钦激动地抓着铁窗:“你是不是见过冥王?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怎么到的冥界?何时到的冥界?她生前有什么病症没有?!”

    “你小子死到临头,不关心自己的小命,反倒打听冥王的私事,你等着吧,你马上要被剁了做花肥。”

    “回答我!”他双目充血,白袍染尘,这样一个英俊公子,可惜了。

    孟婆念他小命不保,便道:“历代冥王无凡尘俗忆,上一任冥王叫渊子,这任冥王叫飞卿,是一年前上的任,乃冥界第十六任冥王。”

    “飞卿?”

    “没错,冥王飞卿。”

    “她姓什么?你有没有见过冥王的容貌?”

    “冥王飞卿向来以面具示人,无姓,无人知晓她何种模样,怎么你小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冥王要剁你,我可帮不了你。”

    “让我出去,我保你升官发财。”尚钦面掩灰尘,抓着铁窗争执不休。

    “臭小子,好大的口气,我可救不了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孟婆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在他耳边道:“你小子的血还有点用处,你若是愿意,还能拖些时日,不过我可难担保你一定能活。”

    “好。”

    “就这么说定了,你出来了,可要保我发财,桀桀桀……”孟婆在狱里转了几圈,使了大把银钱,传话到苏青岚耳中,他果然来了。

    身后跟着两只凶神恶煞的黑袍鬼,它们将尚钦缚于架上,一刀剜进他的胸口,随着一声极凄厉的惨叫,鲜血喷进一只青底瓷盘里,活似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

    青瓷被捧到苏青岚面前,他脚边放着一只铁笼,笼中囚着一只身形萎缩、血口突眼的小鬼,他将那带血瓷盘凑近铁笼,笼中小鬼细舌一扫,“咿呀!咿呀!”地叫起来。

    苏青岚吹着口哨逗那小鬼,呵呵笑道:“想不到啊,星河兄,你的血非比寻常,相当宝贝呢。”

    笑着笑着,他面堂发黑,将青瓷盘递与另一只黑袍鬼,它也伸出细长的舌一扫,狂喜道:“大人,这小子的血极热极阳,心头血更是至热至阳,寻常鬼碰都碰不得啊,若不是我舌尖涂了药,只怕要被这血融得分毫不剩,这可是治寒毒的好药啊!”

    一听寒毒,尚钦奄奄一息的面容有了光彩,喊道:“谁有寒毒?”

    苏青岚摆摆手,“星河兄,这你就不用管了。”

    尚钦被解开,差点倒地,被两只黑袍鬼摁着,往他胸口倒一种止血的药水。

    “啊啊啊啊!”他惨叫着,隔着衣料,胸膛冒出腐蚀性的白烟,他想到的却只有心口那串昙花金铃,猛地伸手来阻,药水全倒在他手上“滋滋滋”腐蚀入骨。

    “啊啊啊啊啊!”

    “摁住他!”

    梦中是春日百花盛宴和小道姑策马奔腾的场景,后来,他昏昏沉沉,在一方暗屋醒来,手脚皆戴着镣铐,墙上开一小洞口,口中能望见冥王山顶的月亮。

    然冥王山的夜幕永不垂落,他计算着时间,每隔一日便会有黑鬼前来剜他的心头血,随之那腐蚀性的止血药水洒在他伤口上,叫他痛不欲生。

    每隔一夜,孟婆都会来往窗洞扔止痛药丸:“臭小子,你可要多挺几日,你个活人若死在鬼界,魂出一窍可入不了往生,只能入血盆苦界。”

    他胡乱吞下孟婆给的药丸,脸色愈渐苍白,气息愈渐虚弱,夜来风叶鸣廊,他用脸贴着墙根听动静,时而会听见几声“嘭——嘭——”清脆的琉璃珠撞响。

    “是谁?”尚钦捂着心口,将染血的昙花金铃捏在手心,又塞回怀里。

    “嘭——!”又一声撞响,他听见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这里的鬼幽幽而行,他从未听见过脚步声,足步轻巧,像个女子。

    他急喊道:“是人吗?别走!陪我说说话。”

    此话一出,那脚步声又倒退回来。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和你一样的苦命人。”

    尚钦默然,那女声又道:“它们说鬼面在给冥王炼药,相当有效用,原来取的是你的血。”

    “冥王果然有寒毒?”

    “有,而且相当严重。”

    “当真?”

    “当真。”

    尚钦和这女子几番攀谈,原来此女是冥王的乐师,游走于人鬼边界,因乐声动听遭鬼劫掳,成了冥王座上宾。

    “你有没有见过冥王的容貌。”

    “没有,鬼面可能见过。”

    “哦?那鬼面与冥王的关系如何?”

    “冥王倒挺喜欢他,将鬼令都交给他了。”

    “哦。”尚钦仔细听着,身体有点发冷,便靠着墙缩成一团,那女子道:“你也是被劫进来的?”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谁?”

    “心上人…”声音越来越小,那女子以为他睡着了,便走了。

    更夜的甘泉鬼,守门掌灯的绿鬼一动不动,纱帘摇曳,帘外是另一方寒池,帘内苏青岚长跪在地,拿着篦子一下一下梳理冥王披散的青丝。

    夜寂寂,只余鬼语。

    “主上,近日的药可好。”

    “好。”冥王躺在偌大青纱帐榻上,腰上放着一顶青鬼海棠面具,莲粉色的指尖敲在面具上嗒嗒作响。

    苏青岚替她篦完发丝,跪前一步替她轻揉着太阳穴,只有冥王在侧,四周无人时,他的面具才可取下。

    眼下,他向冥王提到鬼市统领一事…

    她道:“不急,前几日赛马场那只鬼呢。”

    “回主上,已经剁成花肥了。”

    “那么快,我记得他长得挺好看的,近日孟婆在殿上请罪,说她那长工无礼,但姿色难掩,你去问问花房,剁了没有,若没有,将他领回来。”

    “这…他冒犯主上,花房加班加点,恐早已剁了。”

    “…是么?”冥王眉心微敛,他便匍地磕头,道:“奴这就去。”

    “去传乐师来。”待他一走,冥王觉得无聊,打个响指,门前两只绿鬼索然睁眼,幽幽提灯而去。

    这乐师身形款款,背一只十六弦古筝,一袭蓝衫裙,容貌清丽无双,与冥王行礼后便款款落座,一曲相思离愁,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冥王拍掌道:“你的曲子十分悦耳。”

    “谢冥王夸赞。”

    这时,苏青岚带着两列黑袍到狱中,路过竹林,有鬼道:“大人,我们真要将那小子拖去见冥王?”

    苏青岚握握拳,脸黑了又黑,他当然不愿意,但冥王喜怒无常,孟婆老鬼又知道这小子还活着,倘若他不将他带去,冥王一怒,他定然要死。若他不将那小子带去,说他被花房做了,只怕日后孟婆捅出这事,冥王知晓,他还是一死。

    可恨这小子杀他不得,他一死,全身血液枯竭,他拿里去取这至阳至纯的血给冥王做药?届时冥王无药发狂,他还是一死,思来想去,他一拳锤在竹干上。

    叶飞竹颤,山腰有默默前行的草声。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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