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儿不丑,但是气炸了。
男人不仅将她绑到树上,还扯断了她的衣裙,用来堵她的嘴。虞玉儿口不能言,只能凭借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瞪着他。
她完全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个瞎子。
而卫承韫绑完人后,只觉神清气爽,耳朵也清静了,早忘了自己是被饿醒的,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悠哉悠哉地翘着腿又睡了过去,直到清晨,被聂双双叫了起来。
“爷。”
卫承韫凤眸轻眯,带着刚醒的慵懒气息,“怎么了?”
聂双双手指向虞玉儿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哦,他眼睛看不见。
聂双双小声:“是你把她绑在树上的吗?”
“怎么,你认识?”男人语气有些不在意。
聂双双连忙摇摇头,又小心地看向另一头正呼呼大睡的黑毛鼹鼠,唯恐将人和兽吵醒,声音压了又压,“爷,趁她们还没醒,我们快走吧。”
卫承韫确实很饿了,急需寻个地方吃上一顿,便任由聂双双扶着离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虞玉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眸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片刻后,看见眼前的景色和自己如今的状态,她的神识才缓缓回笼。
扫视四周,昨夜的两人早已不知何时跑路了。
她气笑了,好样的!主仆俩一个骗她救人,一个把她绑在这树上一夜,还语言挑逗她。这山下的人,还是一如往日的虚伪、伪善。
她垂目,用死亡眼神盯着地上的打狗。
这狗东西,关键时刻连护主都做不到,要你有何用!就知道睡,迟早有一天得睡死过去。
打狗也是刚睡醒,没闹清楚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它伸个小腰,鼻子一吸,迈着小短腿便向主人的气味方向跑去。
怎料刚一站定,打狗莫名感觉到了来源于主人身上散发的冷气。
就像......每次它打架失败,主人身上就是这种气味,而每次这种时候,它的下场总是很惨。
它的小腿微颤,差点站不住。可等了片刻,打狗都没有听见主人发出声响。
莫非,它闻错了?
吸吸鼻子,没有闻错啊。
玉儿冷着脸看着它的一系列操作,心中默默又给它加了几十道刑罚。
打狗顶着人造冷气,跳到了月儿的肩膀上,用背部的毛蹭蹭她的脸颊。
这是个‘求乖乖’的动作,以前每次虞月儿生气,打狗都会这样表现的乖巧一些,即便对于虞玉儿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它还是一如既往。
兽嘛,执着的很。
虞玉儿抖动抖动肩膀,嘴中也发出“呜呜”的声响。打狗察觉出不对,爪子伸向她的嘴巴处,一拉将堵在玉儿嘴里的布料给拉了出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中,虞月儿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憋了一晚上的浊气才算吐了个大概。
“身后,给我解开。”
打狗歪头思考,沿着她的手臂‘哒哒’地小跑到了身后,小小的爪子拉拉这里,扯一把那里,折腾了好久都没有解开。
虞月儿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打狗也急,但越着急越没用。
就在事态焦灼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虞月儿警惕地看过去。
男人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他身着黑色襟袍,远远地看去腰窄腿长,手上拿着一把带血的剑,走路的步伐有些虚。
离的近了,虞月儿看清楚了他的面容,这男人不是在她屋外跪了一个月的傻小子嘛。叫什么来着。
哦,武决。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受了重伤了。
“喂。”
武决手防卫式地摸向剑柄,看向发声处。
“是我啊,你在我家门前跪了一个月,一晚上时间你就不认识了?”虞玉儿大喊。
武决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你怎么会在在这里?”
随着男人的走来,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扑入鼻吸,虞月儿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泛起恶心,面上极力遮掩,却还是表露出几分。
她露着讨好的笑容:“帮我解开呗。”
武决逐渐放下警惕,用剑撑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不然他怕他撑不住昏过去。缓了一会儿后,他绕到树后,虞月儿及时晃动指尖,将打狗抖落在地。
“谢谢啊。”
少女俏皮地道谢声响起,武决瞥一眼地上正翻身的打狗,靠着树,嘶哑着声音:“我给你解开,你帮我救人。”
“......”
“好好好,帮你救,帮你救。”虞月儿敷衍地连连应声。
武决这才将剑放到一旁,看向束着少女的鞶带。他手一愣,这鞶带......有些眼熟。
“嗯?怎么了?”虞玉儿晃晃手腕,催促道。
武决从怔愣中回过神,这样的鞶带很常见,许是撞了吧,爷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路上,怎会出现在这里将她绑在这里。
虞玉儿被束了一夜的双手终于释放了,她揉揉手腕上勒的红印,心中暗暗将那什么劳资的皇子臭骂几句。
她跺跺脚,四处走动,视线最后定格在武决手中的鞶带上,脑中顿时闪出了男人丝滑的从腰间解开鞶带,唰唰两下将她绑在树上的场景,还有他奸笑着说要将她卖了换肉的话。
心中的怒火顿时更旺了。
她一把夺过武决手中的鞶带,用力将它掷在地上,一脚一脚重重地踩在上面。没一会儿,便完全看不出鞶带原本的颜色了。
片刻后,武决抬手阻了她的动作,这时候虞玉儿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她呼出一口气,手心朝上向武决伸过去。
“剪刀。”
武决微愣,“什么剪刀?”
“你不是要我救人吗?我呢确实是你要找的妙手医圣,但我救人可不是白救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运气不错,我看这鞶带不爽,如今你只要给我一把剪刀让我把它剪个稀巴烂,我就随你去救人。”
少女说的理直气壮,像是完全忘了就在刚刚才答应了要救人。
这荒山野岭的,去哪给她找什么剪刀。武决拿过手中的剑,递过去,“用这个。”
“用不惯,我就要剪刀,没有剪刀......”少女说话执拗的很,完全是一副要为难人都模样。不料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男人伸出一掌,地上脏兮兮的鞶带便被他的内力打的四分五裂了。
“......”
男人使出内力后,猛的吐出一口血,嘴角流着血,看着虞月儿,“可以了吗?”
“我说一不二,说了是要剪刀就要剪刀,其旁的什么都不行。”玉儿仰着头,背过身朝他摆摆手,“后会无期了,傻小子。”
打狗一跃跳到她的肩膀上,虞玉儿瞥它一眼,一巴掌把它挥了下去,“自己走!”
左右两条路,虞玉儿略一思索,选了左边那条路。
后头的武决皱眉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开口喊道:“前面的路是死路。”
他才从那地方走出来。
虞玉儿停下脚步,笑吟吟地回头,“这路嘛,都是走出来的,死路又如何,我偏爱撞那南墙。”
说完,她背着手,挺着胸脯脚步轻盈地向前方继续走,打狗气势赳赳跟在她身后。
到了拐弯处,虞月儿立马躲到树后,悄咪咪探出脑袋向后看去。
只见男人正步履蹒跚的向这边走过来。
虞玉儿叹一口气,山下人都这么执着护主吗?
走了个聂双双,又来了一个武决。
她靠着树,等男人走过来后,苦口婆心道:“他真有那么重要,就真的非救不可吗?”
武决回过头,语气坚定,“非救不可。”
虞玉儿上下嫌弃地打量他一番,勾唇嘲道:“那你跟着吧。”
一路上,虞玉儿走走停停。一会儿快速向前奔跑,看着把他甩了,脸上便会露出爽朗的笑声。可没过多久,便又会看见男人一瘸一拐的身影。
“其实我骗你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妙手医圣,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学医的人嘛?我当时就是为了让你救我。”她眸带真挚,“真的,你跟着,我也救不了你要救的人的。”
说的她自己都快要心了。但是武决不信。
武决不语,只是一味的跟着她。
虞玉儿没了脾气,问道:“你主子男的女的?”
“男人。”
“男人你对他那么忠心干嘛,我还以为是个姑娘,你暗恋她呢。”虞玉儿不屑的瞥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武决看他一眼,也撑着身子慢慢坐下,背靠着一棵树,正对着虞玉儿。
“那你有喜欢的人嘛?”少女好奇地问道。
武决闭上眼,假寐不搭理她。
“哼,我还不想知道呢。”虞月儿洋装不在意地看向别处。
日上干头,虞玉儿坐在树荫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
她眯着眸,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武决虽闭着眼,却眉头紧皱,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手上紧握着他那把破剑,像是防着谁一样。
虞玉儿视线向下看去,只见他胳膊、腿、还有胸前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
她轻声起身,男人耳朵一动,睁开了眼。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少女说话狠毒,半点没留情面。
她走过去,指尖摁在武决的伤口上,瞬间染了红。
“你这伤......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