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观光

    倒计时结束,画板消失不见。

    “时间到,亲爱的旅客们,我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答案了,预祝你们幸运!”

    精灵们异口同声说完,扑闪着蝴蝶翅膀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半天,任由众人在忐忑不安中恐惧很久,才慢吞吞地道,

    “001号车厢,回答错误!”

    “002号车厢,回答错误!”

    “004号车厢,回答正确!”

    “……”

    听到004号车厢,如一锤定音,脑海中无数纷乱的信息落了地。

    应宴从裤兜里摸出纸笔,快速梳理出其中的关键点。

    临阵改答案在考场上是高风险操作。庆幸的是,她赌对了。

    “山洞观光”的“观光”,指的并不是参观处处是坑的“名胜古迹”,而是字面意义上的“观察光亮”。

    刨去杀伤力大的干扰项,剔去无关紧要的细节,壁画上的深紫色火焰和石钟乳雕像表面的浮光,可以组成两个不同的精美图案。

    应宴开始没想到这点,但她习惯性记下所有遇到的信息,并设置能帮助她迅速回忆起来的“锚点”。

    比方说笔记,又比方说玻璃瓶。

    许多“锚点”大部分时候都被归到无用功的范畴,但在某些情况下却能救命。

    这就足够了。

    思路被验证没问题后,应宴藏好纸笔,双手捧在对讲机上,压低声音和俞黎庄霁他们说了这一点。

    信号越到最后越差,发出滋滋滋的电流音。除此之外,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杂音传出来。

    她不确定对方听到了没有,刚准备重复一遍,信号断了。

    对讲机彻底歇菜。

    应宴手指屈起,敲了敲对讲机,没管用。

    她皱起眉,试图从大脑里搜刮出有用的修理知识。

    无奈对讲机是最新版本的,和旧电器旧自行车的维修并不适配。

    鼓捣了一会儿没有修好,应宴暂时将对讲机塞背包,抬眸往车窗外看过去。

    车厢外多了一层雪白色的光晕,初初看上去,像衔着月光的雪地,白里透亮,照出车厢沿路沾染的污垢。

    手指触碰到时,进入光晕中的指尖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

    蓝色玻璃旁的精灵已经念到了“986号车厢”,声音忽的一转,语带笑意,

    “很可惜哦,小游戏只有一位旅客答对啦。本轮游戏结束,胜出者获得保护罩一枚~失败者无惩罚哦!”

    “嘻嘻,他人即地狱!旅客们表现得都挺好的!”尾音扬起微末的嘲讽。

    话音刚落,精灵们就无声无息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不留一丝痕迹。

    轰——

    旅车发动起来,载着一车人,朝着未知的黑暗驶去。

    除了车头,通体雪白干净的旅车变得斑驳起来。一截又一截的红色车厢,像是泼上去的鲜血,触目惊心。

    随着行进,原本狭窄的甬道彻底脱去了逼仄的影子,空间开阔起来,开凿的石壁隔得很远,模糊成朦胧的黑暗。

    中央往上铺出一条不算宽阔的平路,外围包裹着蓝色玻璃。

    周围则是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底,陡然生出无限恐惧。

    旅车行驶在平路上,如同穿行在海底隧道。

    三四个小时后,两个头戴库鲁斯头盔,身穿银白色铠甲,手握半圆柱形盾牌的士兵出现。

    它们伸出短剑,交叉起来,挡住往前的通道,迫使旅车被迫停下。

    冰冷的青铜色面庞,映着蓝色玻璃的光,反射出不似活物的僵硬怪异。

    "Inspectio Rutinaria.”

    “Qui sedem erroneam occupaverit, ad tumulum imperialem ingressus non permittitur."

    俞黎戳戳旁边的青年,问道,“哥,你知道它们在嘀咕什么嘛?”

    庄霁直起身来,延迟翻译了一下,“例行检查。坐错座位者,不允许进入帝陵。”

    他的双手搁在两膝上,军绿色背包的带子缠在右臂,斜斜搭在座椅上。

    眉眼溢出一丝凉薄冷淡,“不用担心,和我们没关系。那些坐错座位的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两个士兵说完后,一手持剑,一手握盾,沿着车厢检查起来。

    它们目不斜视对“普通车厢”敲敲打打,对唯一一只的“白色车厢”视若无睹,动作飞快。

    但在路过“红色车厢”时,士兵眼中闪过一缕并不明显的嘲讽,还有意识避开了鲜红的部分。

    很快,嗒嗒的脚步声从前面递到后方。

    众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士兵来,又胆战心惊地目送士兵走。

    王业坐在座椅上,胸腔里的心脏紧缩成一团。

    他握紧手中的武器,盯着外面高大魁梧的士兵投下来的移动影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始终萦绕不散。

    他是零零壹号山洞的旅客。

    尽管不知名的大佬无私公布了姓氏的线索,但在短短时间,他并没有找到专属于自己的位置,匆忙下随便上了一个。

    和他差不多情况的旅客要么被兵马俑带走,要么死于僵尸,要么惨痛被“同伴”背刺一波……王业顺顺利利活到现在,当真算是运气不错了。

    但好运气在此刻戛然而止,门把手被拧开,如山岳般巍峨的士兵盔甲顶着门框进来,手中的短剑毫不客气攻击王业的胸口。

    第一击,王业堪堪躲过去。他抱着头蹲下,心知邻座的人不会救他,就一个骨碌,顺势从士兵两膝盖之间的空隙滚了出去。

    外面的千仞峭壁映入眼帘,吓得王业掰着车门,呲溜一下上了车顶。

    士兵一击未中,紧跟着出了第二击,短剑深深嵌入座椅。

    它压根没想到王业会走下三路的招数,整张青铜色面庞都懵了一瞬,才急急追了上去。

    另一边的士兵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沉重的身躯以一种不合常理的轻盈,跳上了车厢,和头一个士兵两面夹击。

    王业慌不择路往后跑,跑得气喘吁吁。他试图打开空无一人的车厢,却失败了。

    还一个脚滑跌下了车厢,在重力的作用继续下坠,没有丝毫阻隔地穿过蓝色玻璃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像是砸在玻璃上,而像是穿过瀑布,衣服全湿透了,水淋淋贴在皮肤上。

    王业抬起头,双手无力地往上,身体却直直坠入万丈深渊。

    在呼啸的风声,他看到了两樽穿着铠甲的青铜色石像,看到了色彩斑驳的车厢,看到了蓝色水幕中闪烁着微光的蜉蝣,昆虫的复眼掠过一丝红芒——

    渐渐的,这一切模糊起来,四周只剩黑暗,无尽的黑暗——

    除了王业,还有几个坐错座位的人被抓了出来。

    士兵冰冷无情往他们腹部捅了一剑,像丢垃圾一样扔下深渊。

    许久听不到重物落地的巨响,但在车厢里的人知道,他们完蛋了。

    应宴早就尝试过了,车门像焊死了,打不开。

    本辆旅车折在这一关卡的人数:4人。

    而相隔不远的另一辆旅车,由于开始无人提醒,折损的人数高达数百。

    当然这些,旅车上的人并不知晓。他们看士兵检查完,站到两侧让出了道路,缓缓松了一口气。

    旅车继续往前行驶,进入士兵镇守的“帝陵”。

    入口处刻着帝王头衔,功绩铭文,还有威风凛凛的鹰徽。

    拉丁语是罗马文明的原生语言,随着帝国扩张,成为核心官方语言,用于行政、法律、军事和文学等领域。

    但罗马主流陵墓以地面建筑为主,地底陵墓是补充形式,通常存在于早期平民群体。

    帝王陵墓主要集中在罗马城及周边地区,例如奥古斯都陵墓和哈德良陵墓。

    像在地底这么深的,几乎没有。庄霁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他捎了不争气的对讲机一眼,心里不太高兴地想,下一次买四个,看看这东西敢不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俞黎东张西望,不时小声哇一声,颇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她指着不远处墙面上的彩色马赛克,道,“哥,你看那里像不像一个五角星。”

    庄霁凝神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满目的五彩斑斓中,拼出一个五角星的形状来。

    他习惯性想要嫌弃几句,话却梗在了喉头。

    ——电流滋滋声里,零碎的字词连不成句。但里面的“光”凸显出来。

    湖泊,壁画,乃至雕像等等的共同点是“光”,他早该想到的。

    不过,起初想不到也正常。人是会被先前的人生经验限制住的。

    庄霁浸淫艺术多年,看事物下意识从艺术着手,有时候就容易被细枝末节迷惑,反而不如外行人看得清晰明了。

    如果从“光”的角度来看,整个帝王陵墓可以解构成另一番景象。

    想要做到这一点,约莫先要把学了多年的东西忘了,青年的手指饶有兴趣地勾着背包带,眼眸深处燃起跃跃欲试的火焰。

    另一边,应宴瞄一眼圆形穹顶,在祝映手心轻轻画出一个图案;瞄一眼雕刻花纹的柱廊,又画出一个图案;仔细打量马赛克,丝滑画出好几个图案。

    还辅以口头解说,生怕对方记不住。

    祝大小姐被挠得手心发痒,怀疑四起,“你不会要抛下我吧?为什么要说得这么细?”

    就在这时,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地底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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