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傅遥拍案而起,急得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她没必要做这种事,根据之前破解的那份文件,她只是温弗拉最普通的成员,和议会根本没有仇怨。”
萧若愚焦躁摊开手:“我明白,但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她杀了至少七八个议会要员,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她的动机。”傅遥深吸一口气,“她有可能是被胁迫,或者被人控制,你别忘了,她算是单杀了‘教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抓住?”
傅燃沉默地看着两人争吵,眼神落在虚空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都冷静点,坐下好好捋捋。”因思禾厉声斥责,“要是再吵,都给我滚蛋!”
实验室立刻安静下来,傅遥张了张嘴,只能猛地坐到一边生闷气。
“不知道的以为你被温弗拉策反了呢,丢不丢人!”因思禾对她更是毫不留情,自从毕业之后,她几乎没有再这样训过傅遥,一是身份不合适,而是对方也没以前那么叛逆了。
现在看来,本性难移。
“你刚刚说,看见她用了‘教皇’的异能?”女子又看向萧若愚。
男人小鸡啄米:“是的,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果然……”因思禾面色复杂,“可惜之前没能仔细看看她的精神空间。”
萧若愚懵了:“什么意思?”
“根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猜她的异能其实类似于掠夺、吞噬之类,而不是之前记录的【快速恢复】。”因思禾摇头叹气,“很像是规则类的能力,但运作机制……很难想象。”
在这之前,业内公认最超模的异能是空间与精神两类,前者涉及物理法则,后者关于复杂的人脑,但现在,这些都要往后排了。
“她那么多异能都是抢来的?”萧若愚磕磕巴巴,“怎么抢,不会是……杀人吧?”
有“教皇”的例子,是个人都会想到这茬。
“这不能确定,但这样一来,她被人控制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这场袭击极有可能是简初的本意。”
“为什么?”傅遥还是很迷茫。
“因为她杀了‘修女’。”一旁的傅燃冷冷开腔,“根据破解文件,南芒区救助中心的案件中,温弗拉只有她一人去过现场。”
“如果博士的猜想正确,那她肯定得到了‘修女’的异能,而一个精神系异能者,是很难被他人控制的。”
因思禾点点头:“没错,更不用说……她的精神力素质恐怕要比我之前的预想还高。”
所以,简初被控制的概率近乎于零,至于胁迫……她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用来胁迫对方。
“但当众杀人,这做得也太蠢了,而且光是凭借‘教皇’的异能,我就不信她能被抓住。”
萧若愚尴尬地摸摸鼻子,虽然这话“贬低”了他的作战能力,但……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答案很明显了。”因思禾叹了口气,“她恐怕另有所图。”
这话让萧若愚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可她都被抓了,还能图什么呢?”
风险和利益是并存的,倘若简初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自投罗网,那她图谋的东西只会更大。
一片安静中,傅燃突然站起身,抬脚往外走去。
“诶诶!你去哪!”萧若愚赶紧上前,想要拉住他。
“我要去找会长,温弗拉的事情一直都是我们在跟进,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军部没理由把我们排除在外。”年轻人的眼神黑沉沉的,“简初是温弗拉的成员,她做的每件事都不能看做是她个人的意志。”
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更多是想要找个借口,从而正大光明插手这起事务。
“你给我冷静一点。”因思禾倍感头痛,“现在搞这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匪浅?”
“她是罪犯,你们天然就站在对立面,你不该把之前的任何情绪带入进来,我知道这很难,但冲动起不了任何作用。”
没有人比因思禾更清楚,在军部的地界上大开杀戒,而且杀的还是那些世家子弟,这中间几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们会想尽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是吗?”傅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我只是想让这场审判尽可能公平。”
因思禾深吸一口气:“但犯了错误的人必须要接受惩罚。”
这次傅燃没有回头,而是在门边停下了脚步。
“博士,我不反驳您的观点,但希望您能牢牢记住这句话。”
不管对象是谁。
……
斯塔集团。
米勒尔的办公室被暂时封锁,而再下一层,就是目前火药味最浓的地方。
伊森和凯文分庭抗礼——字面意思上的,相比较家族中一边倒的局势,集团的高层们却态度暧昧,完全没有站队的意思。
这让凯文气得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办法。
“少爷。”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人匆匆走进,他被伊森·斯塔一手提携,自然也是眼下最得力的心腹,“军部那边出大事了。”
伊森立刻丢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今天……呼……有人袭击了军部大楼,就在他们开完会的时候,当场杀了七个人,具体死亡名单还没打听到,但据说康家的小儿子也被杀了。”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还是竭力把话说清楚。
“现在人已经被抓到了。”
他本以为是关系到米勒尔,伊森少爷才会尤其关注军部的情况,但现在出了这种大事,每个有商业嗅觉的人都不会错过消息。
“……你再去打听打听,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伊森深吸一口气,直到大门关上,才腿脚发软地跌坐在沙发椅中。
“疯了吗?”
闹出这么大的事,她能不能保命都是个问题,四亿两千万……说不定都不够用!
斯塔家族再怎么有钱,也比不上康家的权势,现在军部的态度又如此暧昧,难保他们不会顺着世家的意思来审判。
“真是个大麻烦精。”伊森扶额感叹,正在这时,终端却收到一条陌生人的讯息。
[我是傅燃,有空谈谈吗?]
……
落地窗外的视野非常开阔,但此时心境不佳,傅燃什么都看不见。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坦诚。”伊森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看着对方的背影,“但是以你的身份,这些想法有点危险哦。”
哪怕康家的手脚确实很不干净,但敢正大光明说“死有余辜”,恐怕不太符合这位的本职。
“我并不单独为某个人负责,如果一定要说‘杀人偿命’,那康家早就被屠戮殆尽了。”傅燃的眼神直直望向天际线,“更何况,人并不是理性的机器,你不是也深有体会吗?”
伊森耸耸肩:“我不反驳,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会单方面把我们的合作关系暴露给你,让人有点不爽啊。”
“你也可以告诉别人。”
这话让伊森噎住了:“……真有你的。”
明知道他不可能会告诉任何人,还用这话怼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别浪费时间,她在行动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傅燃看向伊森的眼神并不算友好,“别想狡辩,你刚刚选择转移话题的行为,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更何况,既然你们已经统一战线,那就没道理拒绝更多的帮助。”
伊森眯眯眼,突然笑了起来:“你听上去好像很不高兴,怎么了,因为她没跟你提过这事吗?”
傅燃好像被戳到了痛处,身体微微僵了僵,又很快恢复正常:“她只是没有机会跟我说。”
“你这么想也行。”伊森站起身,和他相对而立,“不过既然她没告诉你,就说明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你的身份太敏感,我怎么知道你拿到消息,会不会转头汇报给别人呢?”
傅燃盯着他,胸廓剧烈起伏,但又可悲地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与其来找我,还不如去打听打听军部的动向,或许这样,我们还能交流交流。”伊森拍了拍他的肩,“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可以赠送你个好消息。”
“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
……
“在这老实点!”
简初被人狠狠推进牢房,她踉跄了几步,最终稳稳站立,哪怕带着头套,精神力也能清晰看见周遭的布局。
这是个方方正正的屋子,里面没有任何摆件,她只能晃悠两圈,找了个墙角坐下。
计划成功了一半,但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简初微微侧过头,看上去一派慌乱,没人知道她的精神力已经蔓延向上,将俯视着此处的人们完全勾勒出来。
“啧啧,竟然就是这样的人搅起腥风血雨,看着没什么威胁嘛!”范格双手揣兜,语气轻松地和军部负责人闲聊。
辛卢语气沉静:“别小看她,能杀了约瑟夫的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呵呵,不用你说。”范格舔舔嘴唇。
辛卢低头看了眼时间,顺手捋了捋花白的发丝,“康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来跟他们解释?”
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法直接判处死刑。
“你多虑了,他们没这么目光短浅。”范格卷起袖子,抚摸上面前的特制玻璃,“相比之下,他们更乐意让她生不如死。”
辛卢面色不变:“我不管这些,别影响到正事就行。”
“嗯……那可说不准。”范格突然转头,“人来了。”
房间大门被人猛地推开,领头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高高壮壮,脸上写满了刻骨的怒火,而在他们身后跟进来一群年龄相仿的男女。
“人在哪!”
“康先生,请冷静一些。”辛卢微微侧头,脸上毫无谄媚之意,“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请你们过来,是要商议后续的事情。”
“有什么好商议的,杀了她!”后头有人嘶哑叫喊。
但正如范格所料,康家夫妻却露出相似的神情:“这太便宜她了,就是这个人害我们计划中断?”
辛卢点头又摇头:“准确来说,破坏我们计划的是约瑟夫。”
“别跟我咬文嚼字。”男人冷哼一声,“既然这样,直接把她作为实验品不就行了。”
范格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康先生深明大义,我真是佩服。”
小儿子死了,最关心的竟然还是那项计划,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会向上级反馈你的意见。”辛卢面上毫无惧色,“诸位倘若还有别的想法,现在也可一并提出。”
室内一片安静,俨然以康家马首是瞻。
“我明白了。”辛卢淡定点头,“接下来的审讯还请各位回避。”
范格耸耸肩,第一个带头往外走:“麻烦辛长官多上上心咯,都是为人父母的,可别寒了大家的心啊。”
辛卢抿抿唇,没有回答。
康怀明冷哼一声,出门喊住了范格:“你等会,带我去见见米勒尔。”
牢房之中,简初竭力克制住想要抬头的欲望。
米勒尔也被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