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在为间接接吻感到不安——”
“不用担心，我不介意。”
牛岛若利表情正直，语气坦然，像正在讨论仙台本日的天气一样平常。
和他保持半步距离的小早川元夏脚步停顿了一下，差点栽到路边的花坛里，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他的脊背。
“疼。”她捂着眉心，感觉自己的头更晕了。
“没事吧？”牛岛的反应很快，及时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
“没事。”
回过神的她嘴角抿了又抿，在人行道的指示灯变成绿色时才鼓足勇气小声嘟囔：“该介意的是我好吧。”
“还有，间接接吻这个事情，是谁教你的？”她忍不住问：“青叶城西的二传？”
这位传说中的牛岛少爷不是每个神经元都被排球占据吗？怎么突然一幅铁树开花的样子？
“天童借我的Jump上面是那么说的。”
牛岛若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描述自己看过的画面：“男女主角不小心拿错对方的杯子就会变得很激动，甚至大打出手。”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去拯救世界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让小早川元夏忍不住“哈？”了一声，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见她明显不信，他报出几本大人气漫画的名字佐证，神情颇为无辜：“目前确实是连载到这里。”
“好吧。”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放弃追问：“其实我也不介意。”
都是Jump和红头鹦鹉的锅。
“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一手指向矗立在不远处的高层公寓，一手挽过被牛岛若利手里装满呕吐物的塑料袋，“我家就在那边。”
“牛岛君快去夜跑吧。”她试图赶人。
“待会就去。”牛岛若利没松手，仍然替她提着沉重的袋子，“先把垃圾分类处理掉。”
“不用不用。”
想到秽物可怕的味道，小早川元夏脸色涨红，加大了力气：“楼道里有专用的杂物间，我把它放置在那里就好。”
“抱歉给牛岛君添麻烦了。”
她摸出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硬币，全数塞进他的手心，趁机抢过塑料袋，一溜烟跑掉，像被天敌盯上的花栗鼠，留下仓皇逃跑的背影：“剩下饭钱的明天还你。”
被抢走塑料袋的牛岛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追了上来，固执地把刚才硬塞过来的硬币还给闷着头迈开步伐的她。
“？”
小早川元夏试图甩开跟在身后的高大少年，却发现不论怎么绕路，对方始终有办法再次追上来，甚至利用自身腿长的优势不紧不慢地走在她前面，让她只能选择举白旗投降。
“要把病号安全送到。”牛岛若利的解释言简意赅。
“行吧。”
她放弃挣扎，和他肩并肩，顺着安静的街道走下去，任由身后的月光用灵动的笔触描绘过两个人的轮廓，复制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牛岛君。”
注意到他的表情从平静逐渐过渡到迷惑，不时环顾四周，小早川元夏也跟着纳闷：“怎么啦？”
“没什么。”被少女问住的牛岛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建筑，换上一幅恍然大悟的面孔：“我每天都会经过这里。”
“在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
他思考了一下，进一步补充：“每天慢跑都会经过你家的楼下。”
“噢。”
她礼貌性地海豹鼓掌，忍了又忍才按捺住“怎么可能连自己每日走的路都不记得”的吐槽欲//望，换成麻木的棒读敷衍：“那可真是太棒了呢。”
「若利君他啊，在排球以外的事情上记性都很差。」
——白鸟泽队友评价的含金量今天也还在持续上升。
*
周五的早晨，整个仙台的天空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细密的雨丝如同被揉碎的蛛丝，悄无声息地飘落。
站在收银台后的小早川元夏百无聊赖地数着货架上的商品数量，看着便利店的玻璃门逐渐挂满水珠，将外界的景象的景象晕染得模糊不清。
“牛岛君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她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纸钞，一边听着老旧的空调发出有气无力的嗡鸣，一边自言自语。
“锵锵～”
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带着潮湿气息的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站在门口的天童像只被淋湿的鹦鹉，平日总是张扬的红发蔫蔫地耷拉着，只留下一根呆毛。
“小乌鸦经理早安～”他元气满满地打招呼，嘴角仍然挂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他身边的牛岛若利也跟着点了点头，黑色T恤上的水渍正沿着衣摆正在往下滴落。
“都进来吧。”
小早川元夏拿出杂物间里的拖把，指了指往常最闷热，此刻却最暖和的死角：“在外面一直呆着容易感冒。”
“谢谢。”天童把手上的水珠甩干净才踏进门，“这雨下得真突然。”
“若利君说这里最近，我们就跑过来躲雨啦。”
他趁着擦脸的空隙眨了眨眼，示意她去看被雨水浸透的黑色T恤勾勒出结实肌肉线条的牛岛：“正好和小乌鸦经理聊聊天～”
“啊？”
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他们递纸巾的给小早川元夏抬头，目光不经意地扫顽强地挂在牛岛锁骨处的水珠，视线可疑地闪烁了一下，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你们等雨停了再走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闲谈什么的就免了。”
“还有，牛岛君。”
她掏出两张1000日元的钞票，递给正在擦拭着身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的少年：“这是还你的饭钱。”
“不用。”
牛岛若利像昨天一样固执，把擦过水渍的纸巾包进手帕后，就自顾自地站到最里面的角落，带上耳机开始闭目养神。
倒是他的队友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趴在柜台上好奇地跟她叽叽喳喳。
“小乌鸦经理和若利君去吃饭了吗？”
“昨天中午他也请我去吃了超好吃的蛋包饭。”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还沉浸在美食的回味中，感叹道：“附赠的巧克力奶冻也很美味。要是以后我也能做出那么醇厚丝滑的巧克力就好了。”
“只是意外事件。”
她潦草地搪塞着，却在一瞬间福至心灵，报出了店名：“你提到的店，该不会就是它吧？”
“Bingo～”红头鹦鹉愉快地眯起眼，翻出手机相册里画着爱心的蛋包饭的照片向她展示，“我还加了老板娘的Line～”
“她给我发消息——说晚上若利君又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天童。”
正在冥想的牛岛若利突然睁开眼，出声打断，同时伸手搬起一个看上去就很沉重的箱子：“过来帮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