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是狼吧。
小早川元夏实在想象不出天童给她形容的画面。
在她眼里，牛岛若利是天生就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类型，单凭天赋和体格就足以远远甩开绝大部分同期选手，更别说他还有个曾经在Ｖ联盟征战的父亲和经营着偌大家族产业的母亲，从小得到的支持和帮助多到一般人不敢想象。
把被汗水软化了毛发的狼擅自鉴定为温驯大型犬的行径，大概只有白鸟泽的拦网怪物才做得出来。
“你们明天还过来吗？”
她在店长催促的眼神下认命地收拾柜台：“还是要宝O力和大麦茶？”
“没错呢。”天童的声音依旧欢快，“小乌鸦经理真厉害，记性像店长一样好。”
店长闻言顿时笑开了花，眼角的每一根细纹都透着愉悦。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好吧。”小早川元夏扶额，“用不着这么夸张。”
牛岛若利也默默点头，表示赞成。
“总之，一切拜托啦。”
红发少年掏了掏口袋，又翻出两枚硬币，郑重地放到她手心：“这是定金。”
正好是两瓶饮料的价钱。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一进门，几分钟前还在抱怨腰伤的店长一改愁眉苦脸的表情，地迎上去打招呼。
这只红头鹦鹉确实很懂得怎么讨人喜欢。
比他总是寡言少语的天才队友可爱多了。
她敢断言，要是有一天他不再打排球，转行去开店，肯定顾客盈门，来求合作的代理商络绎不绝，赚到盆满钵满。
“大麦茶要常温的。”牛岛强调，“冰的不要。”
“……你是女生吗？”她忍不住吐槽。
喝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饮料还这么讲究。
“？”他显然没听明白，“当然不是。”
“上次IH预选赛，乌野喝的就是大麦茶和盐水吧？”他皱着眉，认真回忆，“特意用有着不锈钢外壳的保温杯装起来。经理和教练还时不时走过去逐个察看温度。”
“诶～”天童怪叫一声，“若利君一直在观察乌野吗？”
小早川元夏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看得这么仔细。
连他们使用的杯子材质都有关注到。
“每场比赛他们的出汗量比对手大得多，但是体能却没有明显下降，也没有脱水和抽筋。”牛岛若利推断，“只能认为是这个东西帮大忙了。”
“……”小早川元夏沉默。
他竟然一眼就洞穿了乌野的秘密。
“所以若利君是在模仿小乌鸦们吗？”一头红发夸张地攒在脑后的天童鼓了鼓掌，好奇地问。
“我想试试。”他没否认，“说不定能带来意外收获。”
“有用的话，再向鹫匠教练报告。”
天童马上举手抗议：“比赛时已经出了一身汗了。我不想在休息的时候还要被灌一肚子热水。”
“只是报告。”牛岛若利坚持，“至于要不要执行，鹫匠教练有他的考量。”
“若利君去提建议，说不定就实施了。”
红头鹦鹉哀嚎：“整个队伍里，除了鹫匠教练，就属你的话语权最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牛岛顿了顿，睫毛的阴影垂落在眼眶下方，遮住淡淡的黑眼圈，他停顿了好一会，才闷着声音继续：“那我就不会被罚围着球场跑上一百圈了。”
便利店的刹时安静下来，外面的蝉也抵挡不住闷热的暑气，乖乖闭上了嘴。
只剩老旧的挂钟仍在嗒嗒地向前跳跃。
像少年们洒落在步道上的脚印。
“要不……向教练道个歉？”
舍不得两个孩子烈日下还要受苦的店长试探着建议：“听上去主教练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存在。”
“对啊对啊。”小早川元夏也在一边附和，“牛岛君去认个错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归队吧？”
说不定明天就能回去。
然后……让她悠闲地度过这半个月。
像她的妹妹一样，可以早晨慢悠悠地坐地铁穿过整个城市，下午在仙台駅附近最繁华的商业街散步，寻找各种装潢品味独特的小店。
遇上天气好的夜晚，就趴在阳台上吹着清凉的夜风，远远地眺望一眼不远处的神社，偷偷向月光下的神明们许愿，祈求诸事顺利。
“我会完成惩罚。”
牛岛若利一口拒绝，绷紧了下颌线条：“但绝不可能为错误的事情道歉。”
“即使以后再也没法上场？”她问。
“即使以后再也没办法上场。”
“这世上最难的不是坚持真理，而是在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时，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他抬起左手，语气平静而坚定：“小时候母亲和外婆都曾经想过纠正我的惯用手，父亲是这么对我说的。”
“牛岛君的父亲真是厉害……”小早川元夏勉强地笑了笑，手指借着拨弄刘海的动作飞快地擦过湿润的眼角。
她也想拥有能够无条件拥护自己的家人。
可惜就现实情况来说，注定是妄想——除非有一天她和茉莉互换身份。
“也没有。”牛岛若利微微侧过头，避开她的视线，“他和母亲早就分开了。”
“啊……”
她垂下眼，露出遗憾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
尽管一早已经从自己父母嘴里偷听到牛岛君的家庭情况，但被正主当面提及，还是会有一点尴尬。
“没事。”
牛岛不以为意：“他现在在北美的俱乐部当教练。我偶尔会通过电邮和他联系。”
“之前宇内前辈出国修炼的规划，也征询过他的意见。”
“诶？”小早川元夏像突然陷入了石化状态的乌鸦，双眼圆睁，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万万没想到，牛岛君居然会为了小巨人前辈的事情，特意联络在地球另一边的父亲。
她呆呆的样子引得天童噗嗤一笑，忍不住扯了扯她乱翘的发尾。
“疼疼疼。”
回过神来的她拍掉红头鹦鹉还想伸过来作乱的手，余光瞥到旁边的牛岛若利，发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整张脸都变得明亮起来。
总感觉……乌野在不经意之间，欠了白鸟泽一份巨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