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利君向教练组报告了前辈们偷懒的事情。”
“反而被鹫匠教练惩罚，勒令他每天必须绕着球场跑上一百圈。”
“哈？”
小早川元夏提听得彻底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指正队伍风气的人反而会被惩罚。
她想不通。
“我也不理解。”天童无奈耸肩，“反正按执行命令就对了。鹫匠教练从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那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她发现了华点，“不是说要围着球场跑上一百圈吗？”
如果主教练的决定真的不容置疑，他们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虚脱才对。
“若利君的母亲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就致电给校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天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因为擅自告密，连带着被鹫匠教练一起惩罚，每日早上都要准时到这里跑一圈——距离和绕着球场跑一百圈是一样的。”
“然后第二天早晨，若利君也跟着过来了。”
“……好吧。”
听完整个过程的小早川元夏无语地扶额，余光瞥见站在一边径自生闷气的牛岛若利，有些羡慕他有个可以为自己孩子出头的家人。
“我没有错。”
牛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连基本的训练都不能认真完成，怎么配得上白鸟泽的队服？”
“一个人的懈怠会影响全队。要是觉得制定的目标不合理，大可以去告诉教练。而不是偷偷减少跑动距离，动作也变得敷衍。”
“如果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前辈，或者害怕破坏气氛就对错误视而不见，那永远无法成为最强的队伍。”
“话是这么说啦……”
红发少年挠挠头：“但更衣室里的大家都在讨论，说若利君也太严格了，感觉就像是被监视了一样。”
每次训练前后，只要牛岛若利一进来，整个更衣室都会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甚至队员们还会轮流放风，只要察觉到他走近，马上打手势，示意牛若来了。
热闹的交谈声瞬间消失，只剩下压抑的沉默和偶尔的窃窃私语。
在休息的间隙也是，只有牛岛独自坐在角落，周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没人敢靠近。
仿佛只要跟他说话，就会成为下一个被盯上的目标。
对牛岛来说，训练场就是他的战场。
*
“牛若会把整支队伍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三年级的前辈甩着手臂，摇头晃脑地感叹：“我们只不过是他登基路上的玩具，连家臣都算不上。”
“训练是为了胜利，胜利需要纪律。”
牛岛若利站起来，走到比大两届的资深二传手前辈身前，俯视对方，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想法，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教练，我有事要报告。”
他的声音不大，平静得像在陈述仙台市区的天气，却足以让附近的队员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佐藤、高桥和木村前辈在刚才的接发球训练里故意减少了跑动距离，动作也不到位。”
“我认为这会影响全队的训练质量。”
整个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被点名的三位前辈刷地变白。
其他队员也面面相觑。
鹫匠教练的眉头拧成了结。
“怎么回事？”他问。
“我们没偷懒。”刚刚吐槽自己不如家臣的前辈站出来，“是牛若一直不配合。”
“他的打点太高，力度又太大。明明是接发球训练，应该更加注重提升控球技巧。他却一个劲地朝对面扣球，自由人的手臂都红了。”
坐在地板上休息的队员们也纷纷抱怨。
“是啊。牛若的扣球真是恐怖。”
“求神保佑，下次训练绝对不要抽到跟他一组。”
“他才是影响整个队伍状态的人。”
“若利。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鹫匠教练转过头：“你似乎没有一点团队精神？”
“胜利才是最好的团队精神。”
牛岛据理力争：“我一直以为您完全认同这一点。”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鹫匠教练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从未想过自己最偏爱的选手竟然有如此固执的一面。
正在整理杂物的助理教练见状，马上把他常用的水杯端过来，劝导这位满头白发的主教练冷静下来。
“有时候我真怀疑——”
其中一位被举报的前辈拖长了声音：“牛若心里除了排球和胜利，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够了！！”鹫匠教练怒喝一声，“你们三个，去做一百个俯卧撑！再加五十组深蹲！！”
“至于若利。”
他顿了一下，忽略未来王牌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给我围着球场跑一百圈。好好观察其他人是怎么练习的。”
“教练——”
被点名的三名前辈垂死挣扎。
“好。”
牛岛若利头也不抬，径自走到场边，开始拉伸。
助理教练在鹫匠教练的吩咐下，把记分板当成巨大计数器。每跑完一圈，就手工翻一页。
“10圈。”
队友们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20圈。”
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摄像，声称要录下未来王牌现时狼狈的样子。
“50圈。”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天童忍不住跑到场边，给他递了瓶水。
“80圈。”
天童拨通了牛岛母亲的电话。
“99。”
牛岛若利的黑色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躯干，刘海凌乱地趴在额头。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速度也慢了许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仍然选择向前。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注视着他坚定的背影。
冲刺的瞬间，助理教练吹响哨子，把记分板归零。鹫匠教练宣布本日的训练到此为止。
场馆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之前声称要录下他狼狈一面的几个队员默默删除视频，放下了手机。
“走了。”牛岛捡起放在地板上的外套，跟天童打了声招呼，大步走出体育馆，“明天见。”
*
“然后第二天你们就来这边训练了？”小早川元夏震惊，刚好是她上岗的前一天。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在森林公园的便利店里也能遇到熟人，她绝对绝对会同意店长的提议，申请退职。
“因为若利君早上集合时发现我不在，问了助理教练，就跟着来了。”
红头鹦鹉绘声绘色地描述细节：“还是跑步来的——大概有五个地铁站那么远。晒得脸都红了。头发湿答答的，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
小早川仔细看了看，牛岛若利的肤色确实比之前深了一些。变成了淡淡的古铜色。
但是她想象不出天童形容的画面。
……怎么看都是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