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力静下心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了理,不免发现自己真的成了蒋国公手中的刀。
而蒋国公的为人他心中多少也有些清楚。
这就是蒋国公为何要让他杀了丞相,而不是李怀远。
想明白这些,徐力双手抱头慢慢蹲下来痛哭。
柳长卿禀退众人,看着正蜷缩在角落痛苦不堪的徐力。
此时的他,心中该是懊悔和自责吧!
追根究底,他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而是被歹人利用了。
柳长卿对着他说:“你死后我会将你与妻儿合葬,不过,你需要将事情原委陈述给皇上,以告丞相在天之灵。”
徐力哭得更大声了些,粗糙的双手捂着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柳长卿带着徐力到了御书房,让他将事情和盘托出。
庆文帝听后极其愤怒,没想到又是蒋国公作祟。好在已经将其和同党一并铲除,否则,朝中恐怕岌岌可危。
庆文帝判处徐力秋后问斩,可徐力当晚便在狱中羞愧自尽。
柳长卿依言将其与妻儿合葬在一起。
处理完徐力之事,柳长卿向庆文帝告了几天假。
如今,他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儿,朝中的纷争他也不想再卷入。
“等你生完孩子,我就辞官陪你回淮扬吧!”柳长卿搂着花如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愿意舍弃京城的一切陪我回花家?”花如烟仰起头看着柳长卿。
“当然,京城的繁华中处处都透着算计,并非我想要的。如今,大仇得报,所求皆已如愿,这个是非地不留也罢!”柳长卿的眼神异常坚定,他现在只想过平静安稳的生活,与妻儿在一起。
“只要你想好了,我都听你的!”花如烟笑着扎进他的怀里。
“好。已经很久没见到花老爹了,这次见面一定要一醉方休!”柳长卿回起先前在花家时,花伯忠顿顿都要小酌几杯,这次过去一定要好好陪他喝个痛快。
花如烟嘱咐说:“他年纪大了,可不能让他多喝,适量些就好!”
柳长卿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夫人的意思为夫明白了!”
夕阳西下,二人相互依偎,看着红艳艳的晚霞,享受着这份美好。
几天后,朝堂上,有不少人举荐柳长卿担任丞相一职。
柳长卿当即推辞,并提出了自己即将辞官的想法。
庆文帝听后大为震惊,急忙问道:“柳卿,好端端的,为何要辞官?”
柳长卿恭敬地行礼,回复道:“回皇上,下官这些年都在外奔波,新伤旧伤不断,如今体力恐吃不消了,还望皇上恩准微臣辞官离京。”
“柳卿,值此用人之际,朕如何能放你离京?丞相之位空悬已久,朕也有意命你担任丞相一职。”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柳长卿听闻,当即跪了下去,说道:“微臣之能何堪受此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庆文帝摆摆手,“哎,柳卿,你之才能众大臣皆有目共睹,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上,这!”柳长卿还欲再说,却被其他的大臣打断了。
“柳大人,你就不用过谦了,丞相之位空悬过久对朝堂来说并非好事。”
“是啊,柳大人!”
当天,庆文帝的任命旨意就由太监总管送达了柳府。
花如烟听到皇上让柳长卿担任丞相一职时,就知道他辞官之事无望了。
太监总管走后,她看柳长卿的脸上并无半分喜悦,便安慰道:“夫君不必忧心,这是皇上对你的信任。我知官场的波云诡谲让你厌烦和疲惫,但这份信任不可辜负。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可我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危。”柳长卿一脸愁容,生怕哪天自己出了什么事,花如烟和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要相信自己有能力化险为夷,保护好我们的。”花如烟握着他的手想让他不要为此事而烦恼。
柳长卿点了点头。
圣旨已下,即便他不想担任丞相也别无他法。
不知为何,他现在越来越谨小慎微,从前的胆识和不畏生死的气魄都消失了。
庆文帝赏赐柳长卿丞相府,可柳长卿因着花如烟即将临盆的由头暂时没有搬进去。
柳长卿自打担任丞相之后,公事越来越多,时常在御书房与皇上谈议政事,很晚才回府。
他怕花如烟在府上待得憋闷,悄悄命人去淮扬请花家的人来京城陪伴她。
花伯忠和花如烟的大哥、二哥都赶了过来。
这天早上,花家的马车停在柳府,柳长卿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知桃得知消息,非要挺着大肚子在外迎接,息影没法,只得搬个软凳子让她坐着。
“岳丈、大哥、二哥,你们一路辛苦了!”柳长卿见几人下了马车,忙上前招呼。
三人正要叩拜,却被柳长卿拦住了。
“贤婿,你公务繁忙,且去忙吧,等晚些我们再叙。”花伯忠握着柳长卿的手,催促着他去忙正事。
柳长卿说:“好,想必你们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息影,带他们去厢房好生歇着,命人好生伺候着。今晚我早些归来,与你们叙旧。”
三人见这位位高权重的丞相丝毫没有官威,看上去也平易近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目送他离府。
“老爷,大公子,二公子,你们一路辛苦了!”知桃见柳长卿离开,也上前来与三人打招呼。
花伯忠看着知桃挺个大肚朝他们行礼,笑道:“没想到你如今也成婚有了孩儿!”
说话间,息影也向三位鞠了一礼,介绍道:“我是知桃的丈夫,息影,你们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烦请随我进府先歇歇吧!”
三人随即跟着息影和知桃进了府中。
“我那闺女还未曾起床吗?”花伯忠边走边问知桃。
知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丞相体恤小姐怀着身子辛苦,特命府中下人不要闹出动静。她还不曾知道你们来了京城,这是丞相要给她的惊喜呢!”
花家三人这才知道花如烟为何没有出来迎接,搞了半天竟是还不知道他们几个要来。
“我这妹子虽是再嫁,却比之前过得舒坦多了!”花文轩对这个新妹婿很是满意。
“好与不好,咱们住上一阵子就清楚了。”花文俊自幼与父亲经商,如今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见得人多了,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所以,在不熟悉之前,花文俊不会贸然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几人各自去了房间,息影命人给他们端了早饭过去。
两个时辰后,已近晌午,花如烟才懒洋洋地起身。
知桃见她被人搀扶着走出来,忙招呼道:“小姐,你起来啦!”
“我近来身子重了,每晚都睡不安稳,早上贪睡了些。”花如烟见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就知道是到了午饭的点。
“正常的,丞相都发话了,小姐尽管歇着就是。午饭已经备好,我们一起过去用饭吧!”知桃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你今天格外高兴,遇到什么好事了?”花如烟凑到她耳边,悄悄地问道。
知桃“咯咯”偷笑了几声,开口道:“我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羡慕小姐罢了!”
花如烟以为知桃是在说柳长卿纵着她睡懒觉,也笑着回道:“不用羡慕我,你们家息影不也照样宠着你!”
“是呢,是呢!嘿嘿。”知桃说完,又默默偷笑。
几人走到饭厅时,花如烟远远地就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她还当是自己眼花了,没有作声。
等到再走近些,定睛一看,花伯忠坐在饭厅的正位上,花文俊和花文轩坐在两侧。
“知桃,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爹爹和哥哥们坐在饭厅?”花如烟又揉了揉眼睛,问向一旁的知桃。
知桃笑得可欢了,“小姐没有眼花,就是老爷和两位公子呢!”
“什么?!”花如烟满脸震惊,忙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们怎么来了京城?是不是淮扬那边出了什么事?”
花如烟第一反应就是淮扬那边出事了,否则,他们几个为何一同来到京城?
“小姐,不是的,淮扬那边好得很!这都是丞相的安排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知桃捂着嘴笑了起来。
“啊,惊喜?!”花如烟双眼含泪,笑着道:“确实是又惊又喜!”
说完,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往饭厅走去。
“爹爹,大哥,二哥!”花如烟朝他们喊道。
几人循声而去,看见花如烟珠圆玉润,挺着大肚子朝他们高兴地挥手。
三人都站起身来过去迎接。
“你这贪睡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花伯忠言语之中有些责备,又带着宠溺之意。
“爹爹,我这不是肚子大了,夜里睡不安稳嘛!”花如烟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
“小妹,大夫可曾说什么时候生?”花文轩看着她的孕肚,笑着问道。
“估摸着还有半个月。”花如烟看向二哥,瞧他黑瘦了许多。
“大哥,我们马上都要当舅舅了!”花文轩兴奋地看着花文俊。
花文俊也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都要当舅舅了,还不稳重些!”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包裹的东西递给花如烟,“小妹,这是我送给小孩儿的见面礼!”
花如烟接过去一看,是一块金锁,“多谢大哥!孩子还没出生呢,就送礼了。”
“这不得提前预备着嘛!”花文俊与花文轩不同,长得白净,身体也壮实,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