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һ    ½Ŀ¼    һ
    佟竹本目光凝滞,一脸怪表情地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这颜值,像是能复制的吗?”等到他收回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到季欣琴身上时,突然收敛了口气:“你慌什么?刚刚不还挺冲?”

    哪慌了。

    季欣琴下意识在心底反驳,但下一秒冷静下来又被现实折服。

    是啊,慌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巧,你中午也来这吃饭吗。”季欣琴想缓解尴尬的气氛。

    哪料佟竹本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她,张口就是否认:“不巧,一点也不巧,哪个大冤种碰上半路碰上打劫午饭的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要不然我们一人一半。”

    “成交。”

    季欣琴懵了。

    本来只想破罐子破摔气气他,一人一半说的轻巧,像他这种坐劳斯莱斯的大少爷怎么可能迂尊降贵和一个平民小女子分吃一盒饭,这种玩笑要求必然不能答应,结果他直接同意了。

    不止如此,他还显摆地打开车门。

    季欣琴愣了一瞬,佟竹本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臭脸催促:“看什么看啊?上车。”

    “上车做什么?”

    “吃饭。”

    “可以在馆子里。”

    “没空调,我比较娇贵。”

    见季欣琴不动,佟少爷一个眼疾手快就从她手里夺下盒饭,季欣琴低头时已经两手空空。

    “愣着干嘛,上车啊。”佟竹本从座位旁边的手提袋里拎出来一个紫色的饭盒和一双银色的筷子,轻车熟路地开始分赃。

    站在太阳底下无辜晒了半天的黑毛衣从佟竹本开口之后反应一直很丰富,见此赶紧换了副赔笑的表情,点头哈腰帮着把车门拉开:“请上车吧。”

    季欣琴原地忐忑,佟竹本抬头睨她,嘴上不语却心平气和地腾出一只胳膊,五指摊开在她面前曲了两下。

    季欣琴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嗯?”

    “给钱。”佟竹本说。

    黑毛衣条件反射地配合,亮出付款界面。

    18元。

    “哦哦,不好意思,我现在找给你。”季欣琴拍着下巴,开始在钱包里找钱,正好有一张五块的纸币和三个一圆硬币。

    还有……

    十个一角的。

    估计是之前买习题册时零零碎碎找的,反正放在包里也是徒增重量。

    单手拿不下,只能一堆捧在手心,季欣琴警惕了一下,果不其然,刚要做出递钱的动作手还没伸出去时,里面的那位就开始叫:“你玩我呢!你咋不直接拿个塑料袋装九百个一分的呢?我又不买菜,根本花不出去。”

    季欣琴吃一堑长一智,才不傻呵呵地受气,转身交给了黑毛衣,又扭头弯腰知会里面的少爷:“给过了。”

    “少了。”佟竹本指着门楣上方的价格表,“20元一份呢。”

    听到这话吃饭的胡子老板挂不住了,嚼着菜饭也要狡辩:“他们是老客户了,优惠点。”

    佟竹本表示不认同:“她是新客户,得按原价!不过我宽容大度,不计较了。”

    季欣琴心里暗“啧”一声,这哪里是宽容大度,分明就是心胸狭隘。

    “你要是再不进来,我要加收空调费了。”佟竹本正着眼,提高声音对着黑毛衣说,“叶贺,她再耽误一秒加收一块钱。”

    黑毛衣听着他的话也有点想笑,不知道是因为少爷的威严还是对小孩子气的包容,跟着屁颠屁颠地点头哦了一声。

    他的身材瘦挑偏高,粗略一看要是和佟竹本站在一起能比他高出一个头,像是爷爷遛孙子。如果不是钱多,大抵伺候这样子的少爷是个黑工。

    季欣琴不再推脱,坐到了后座的另一个位置上,佟竹本把原本装饭的一次性饭盒递给她,里面的饭菜已经被非常平均地分成两半,左边空荡荡,右边满当当,中间砌得笔直一条线,强迫症看了都惊叹。

    “哎等下——”季欣琴正拆筷子,端详了两人的饭菜,正想要制止却发现佟竹本已经小半碗下去了,“怎么肉片都在我这呢,这样不好。”

    刚刚挑菜的时候没注意,但她对量还是有很清晰的记忆,不想被说成占了便宜。

    佟竹本没理她,突然加快了干饭速度,暴风吸入,最后纸巾潇洒地一抹嘴边的油渍:“死无对证。”

    季欣琴:“……”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直到季欣琴放下筷子,佟竹本突然开始玩起手机,顺嘴问了一句:“好吃?”

    “嗯,挺好吃的。”季欣琴点点头,抬眸看他,左脸靠近下颏的部分贴了层纱布,染上碘伏的黄色,鼻梁骨那比早上那会子颜色更深,青里透紫。季欣琴忍不住问他:“你昨晚,在哪受伤的?”

    佟竹本的目光移开屏幕,盯着她:“什么意思啊!”

    季欣琴怕他误会,赶忙补充解释:“我昨晚回家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我以为是你。”

    他嗤笑一声,脑袋往后一扬:“那你肯定看错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季欣琴问。

    那一刻少爷的脸上闪现过与他不相符的心虚,然后整个人突然就激动起来:“这跟你有啥关系吗?你看到了咋不扶一下嘞。”他越是掩饰就越能证明心中的猜测,就像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几滴冷水,轰的就炸开了。

    季欣琴没再问下去。

    小餐馆离学校还有点距离,季欣琴本想吃完就走,叶贺硬是说送两人一道过去。佟竹本用眼罩遮着上半边脸,双臂枕在脑后,聋了一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唐突让他不愉快,还是只是单纯不想理人。

    车子里安静得很,行驶也特别平稳,空调的运作声甚至要轻于呼吸声。季欣琴坐在里面有种莫名的紧张,两人搭在座位上的手离得很近。每次佟竹本翻身时动静很大,注意力不由得就被吸引过去了。

    他的睡姿很特别,会用一只胳膊撑着脑袋,翻身时自然而然地换另一只,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偶尔会轻声嘟囔几句,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表情似有不安,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到校门口已经是一点半,两点钟上课这会子还没什么人,季欣琴不想浪费这半小时的刷题时间,身旁的那位又睡得正香,料想佟竹本也不想和她一起走,小声和叶贺道了声谢后悄悄离开,关门的时候也是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少爷的美梦。

    秋日午后两点,正是阳光最慵懒的时刻。

    季欣琴刷完一节数学和一节物理的习题后,一看表,已经1点50了,右边的座位还是空气。

    周三下午是两节艺术课。

    庐中艺术课采用选课制,可以选体育类的,也可以是绘画舞蹈或者音乐。

    刚开学,老师们还不着急对这门课下手,一到期中往后,所有老师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实验班的人一到这天人心惶惶,竞赛班直接笑看人生,因为竞赛班从第二周开始这节课的内容就是各类竞赛培训。

    所以今天是竞赛班本学期第一节也是最后一节名正言顺的艺术课。

    侯泽伟几个大长腿跑得快,早就风风火火全副武装地出门了,艺术课是先到先得,人满即关门上课,几个大热门篮球羽毛球能上全靠速度抢。

    一分钟不到垂头丧气地回来,正好和刚到门口的佟竹本撞了个满怀。

    睡眼惺忪的佟竹本翘着手腕疲惫地把包架在肩膀上,揉着太阳穴问那些往反方向走的几人:“咋还掉头了?”

    “甭提了。”侯泽伟像根腌过头的咸菜蔫倒在座位上,满脸嫌弃的皱纹都快溢出脸颊,“出门遇见老余了。”

    佟竹本刚坐下,没和季欣琴说一句话,仿佛中午的事完全没发生过,身体一侧问右手边瘦如枝干的体委:“你们这有打篮球的地方吗?”

    “有是有,设备还挺不错但是吧……”体委推了推眼镜。

    “但是什么?”佟竹本眼睛都发光。

    “就是距离有点阴间。”

    庐中的篮球场是据说是相应国家中学生积极锻炼的号召,特地新建的,地面又软又弹,篮球架新的锃亮。但离教学楼有一多公里远,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选的址。大课间有半小时时间,除却拖堂不算,一来一回在路上少说十几二十分钟,留给打球的时间少得可怜。

    也难怪放了半年还这么新,没人打每个月还专门找人来清洁设备。每每外校投来羡慕的眼神,本校的学生只是笑笑不语,感叹钱花在刀把上。

    老余蹬着小短步咚咚咚冲进教室,他个头不高,平日里几个个头稍微高点的男生进办公室受批他得仰视,若不是有个显眼的地中海造型,混在同学中真不好分辨。

    “我就说两句就走。”

    鬼扯的,谁信。

    座位上的人已经开始把背在肩上的球拍卸下来,然后一脸呆滞地拄在桌子上听候宣旨。

    “今晚晚自习会举行各门类竞赛选拔考试,之后开始每天晚自习开展针对性强化训练,大家记得晚上到对应教室,具体考场已经张贴在年级部公告栏了。”

    底下一张张问号脸。

    今晚考试现在通知?

    侯泽伟慈悲大发,自愿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提问人,一双长臂猿胳膊举老高:“老师,咱们高一不都已经考过试,选过竞赛门类的了吗?为什么还要考?”

    陆陆续续跟着一阵点头,和零零碎碎的嗯嗯声。

    “哦,说到这个。”老余夹了夹音,“学校考虑到实验班也不乏有潜力的学生,所以扩大了选拔范围,成绩优异的也可以参加培训和正式竞赛考试,你们走个过场就行。”

    下面的表情变得轻松,原来是虚惊一场。也有几个神情依旧凝重,觉得老余有点过于高估他们。

    “但建议你们别考的太烂。”老余突然推了推眼镜,画风一转,“虽然不影响什么,但最后的成绩还是会全校公布,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余老师也救不了。”

    靠!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他目光一转,盯着中排的苏可说:“把今天的数学题目抄黑板上。”

    “蛙趣不是吧,晚上考试还布置余三道。”

    有人呻吟,有人已经卸了器材换成草稿本夹在腋下。

    “余三道?什么东西?”佟竹本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听觉神经倒是十分敏感。

    “你晚上就能感受到这玩意的魔力。”不等前面的侯泽伟抢占存在感,季欣琴先开口。

    佟竹本有点懵,前面的那位更是。

    但侯泽伟惊讶的点不在余三道。

    “woc季神居然会这样说话。”侯泽伟转身刚一半,两手晃在耳边,一副见证时代变迁的世纪感。

    一向冷漠无边的冰山女神居然开口这么接地气。

    天才少爷来了兴趣:“所以她平时怎么说话?”

    “反正就是……”

    正到点上,老余背着手出了门,前排人立马开始蓄势,后排像是受到了传令和感召,一秒融入。

    球拍碰撞的刚烈声,夹克拉链与皮的肤摩擦声,各种球的弹射声……

    百家争鸣。

    侯泽伟话说到一半的功夫人已经瞬移到门口,秉着负责到底的原则回了头对着后排低吼一声:“就跟老余正经的时候差不多。”

    这都什么玩意。

    佟竹本不紧不慢地靠在座椅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手忙脚乱,有一种隔岸光火的悠然自得感,打着趣自言自语:“至于吗,跑得比兔子还快。非得一门课上一头撞死,何必……”

    “你不跑吗?”季欣琴问他。

    “我跑什么?”佟竹本更懵。

    “你刚刚不是问哪有打篮球的?我以为你喜欢。”季欣琴解释道。

    “是啊,咋了?”佟竹本点点头。

    “篮球课要抢。”季欣琴一字一句讲的很慢,“他刚刚,就是去抢篮球课了。”

һ    ½Ŀ¼    һ
Ƽ: ż [޻]ɫ Բ ѩȼʱ ʥŮ ѻ Զɱ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