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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心善

    再次对上那个眼神的时候,记忆瞬间被拉回到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雨天,泥泞,和那双深邃的杏眼。

    遥县这地方是真的挺小的,季节心想。

    男生草草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距离桌子稍远,脊梁微微前倾,胳膊稳稳地抵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头低垂着,透过他宽松的黑色T恤领口,隐约能看到流畅的锁骨,骨节分明,线条硬朗。额前的碎发肆意耷拉着,将他的神情遮挡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微抿的嘴唇。

    一双筷子整齐的摆在桌子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季节将那盘菜稳稳地放在桌上,简单扫视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

    嗯,氛围不对。

    桌子上除了男生,其余人看起来应该是和他爸一辈的。对面的中年大叔满脸通红,双眼圆睁,布满血丝,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男生,嘴里不干净地骂着“废物”,“没出息”一类的词语。

    后者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那大叔应该是他的父亲,季节不由得联想起季建平,果然,男人喝醉都一个样。

    她没兴趣揣测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转身就走。

    后面大叔的声音越来越的大,其他桌的客人通通被吸引,纷纷转过头欣赏这场闹剧。

    季节端着热汤过来的时候,那大叔骂得正凶,不知男生说了句什么,像是踩到了大叔的雷点,他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挥,“哗啦”一声桌上的碗筷,酒杯全被掀翻在地,汤汁四溅。

    “许嘉言,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季节没想到场面会失控成这样,如果事先能料想得到,她一定不会端着刚出锅的鸡汤过来。

    大叔手臂胡乱挥舞着,季节端着热汤,脚步慌乱后退,躲避不及,手中的热汤径直洒在胳膊上,皮肤瞬间泛红,边缘处还带着丝丝渗血的痕迹。

    她身体微微蜷缩,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被烫伤的胳膊,脸上的肌肉因疼痛微微扭曲。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那大叔还想冲过去打他儿子,被身边的人拦下,男生嘲讽的笑了一下,随后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赵美凤听到声音慌忙赶出来,映入眼前的是被掀翻的桌子,发疯的男人,嘲讽的看客,和在晚风里疼到打颤的女儿。

    季节渐渐的缓过神来,急忙朝后厨的水池奔去。

    到了水池边,她迅速打开水龙头,把受伤的胳膊放在水下冲洗。清凉的水流源源不断地冲刷着烫伤的皮肤,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冷热交替后,刺痛感不再那么强烈,皮肤仍在发烫,每一次脉搏跳动,都伴随一阵细微的抽痛。

    还好,没怎么起水泡。

    季节冲完水出来后,这场闹剧也接近尾声,大叔被他的好友架走,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只剩下赵美凤收拾残局。

    “怎么这么严重”,眼神撇到季节受伤的,赵美凤心疼不已。

    “家里有药膏,你赶紧回去抹上。”

    “嗯,那我先走了。”季节道。

    索性饭店离家不远,走几步路也就到了。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季节心里暗暗咒骂着。

    墨色的夜幕将幽深的巷子裹得严严实实,在最昏暗的角落,一个身影斜倚在斑驳的墙壁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一的光,来自于他指尖那一点忽明忽暗的烟头。

    看不清神情,辨不出模样。

    “怎么?热闹还没看够,上赶着来看我笑话?”

    走到跟前,少年慢悠悠抬起脸庞,季节才因此看清了他的脸,这不正是今晚闹剧的主角。

    那人话里满是讥讽与嘲弄,阴阳怪气。

    呵,攒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泄呢,这人还往枪口上撞。

    “我发现,你这人没什么能耐,还挺把自己当回事儿。”

    女生原本就白皙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灵动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寒芒,目光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许嘉言千刀万剐。

    朦胧的月光下,许嘉言微微抬手,凑近唇边,接着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在月色中袅袅升腾,随后他将烟头按灭在旁边斑驳的墙上。

    他不再靠着墙,利落的直起身子,身形一转,稳稳地站定在季节的面前,浓烈而又厚重的烟草味混着男生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在季节的鼻尖。

    季节这才惊觉,许嘉言整整比她高出一个头。

    可此刻许嘉言微微俯身,与季节视线平齐,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拜托,这是我回家的路,路障和智障你非要选一个是吧。”女生对着他的眼神,不甘示弱。

    许嘉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因为心烦随意躲进去的一处小巷,竟然通往她的家。

    “真有意思,路宽成这样,你是脚下装了指南针非得朝我这撞?”

    “还是……”许嘉言顿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勾人。

    “被哥哥迷得挪不动腿了”?

    男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与调侃。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季节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嘉言看着季节恼羞成怒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微微直起身子,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节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快步绕开他向前走去。没走出几步,她的手腕一紧,男生温热的手拉住了她,季节身体一僵,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

    “你到底想干嘛?!”

    “送你去见阎王。”许嘉言拉着季节向巷子口走去,男生的手像铁钳一般紧紧攥着她,季节一路上都在掰他的手,无果。

    许嘉言停在巷口对面的一家24h大药店前,松开了手,示意季节进去。

    季节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一圈清晰的指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怎么?想买药毒死我?”,季节说道。

    男生觉得好笑,败下阵来,“你这胳膊不想要了是吧。”

    “还用不着你管。”季节转身就走,手腕再次被许嘉言拽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听呢,我弄伤的我不管谁管。”

    许嘉言强行把季节带进药房,径直走到医生面前,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看季节的胳膊,“啧”了一声,“你这烫伤不算轻啊,表层已经破损,还好没伤到真皮深层。”

    “会留疤吗?”许嘉言问。

    “以现在的情况,说完全不留疤也不太现实,先买个药膏涂,回去好好养着看看。”

    季节刚想说家里有药,却被许嘉言打断。

    “应该用什么药,给她拿最好的。”

    这伤的确因他而起,既然他想负责,季节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医生从后面的柜子上拿了几种药,叮嘱道:“烫伤药一天两次,祛疤药一天一次,避光涂。这几天保持伤口干燥别沾水,忌生冷,辛辣。”

    “记着点。”许嘉言扭头对季节说道。

    后者靠在玻璃柜台上,受伤的胳膊自然低垂着,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柜台,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没搭话。

    许嘉言付过钱,从医生手里接过药膏,递给季节,随后打趣地说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哥哥心善,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刚对他有点改观,这家伙又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察觉到医生揣测和打量的目光,季节狠狠瞪了许嘉言一眼,“我是没什么事,倒是你得好好治治脑子,神经病可不好治啊。还有,别随便攀亲戚,咱俩不一定谁比谁大呢。”

    说罢,季节接过药转身离去,看着女孩的背影,许嘉言没追上去,嘴角上扬。

    真有意思。

    ………………

    季节到家后,家里只有季序那屋的灯亮着,赵玫媚每天都得在饭店忙到凌晨才能回来,至于季建平,不知又厮混在哪个酒桌上,半夜不归,倒也是常事。

    饭店开起来后,店里的一切季建平都没再管过,一切琐事全扔给赵玫媚打理,他只管看到营业额。

    偏偏她的母亲还是那么的逆来顺受,那么的软弱无能。

    季序假期也会抽空去帮衬着些,但每次刚到饭店就被赵玫媚赶走,“这里有你姐姐就够了,你就要上高中了,学习最大”。

    季节听到也只是淡淡一笑,临近高三,明明她才是那个最需要挤时间学习的人,不过这么多年,她倒也早已习以为常。

    推开房门,季节顺手按亮了书桌旁的灯,往日那抹昏黄暗淡的光,竟被明亮而柔和的光线取代。她下意识抬头,只见灯泡已然焕然一新。

    季节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换的,季序人虽沉闷高冷,但骨子里却是个细心的人。

    ………………

    这边,季节走后,许嘉言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

    “师傅,君悦公馆。”

    门铃响的时候,陈稳正在看动漫,这个时间段,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门外是谁。

    陈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黄毛,一脸不耐烦地去开门。

    “不是,哥,你是自己没家吗?一周来我这六次,合着我是开旅馆的。”

    “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没家。”,许嘉言迈着他那大长腿就往屋里走去。

    陈稳一脸无语,默默关上了门。

    陈稳父母都在外地工作,爷爷走得早,这房子本来是他和奶奶一起住,去年奶奶因病去世后,就剩下陈稳一人。

    许嘉言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堆满了吃空的零食袋和泡面桶的茶几上,接着从兜里掏出游戏机。

    陈稳看见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又和你爸吵架了?你俩能不能消停一天,每次吵完你都往我这跑。”

    “这又不怨我,我可没找事儿。”

    陈稳也是拿这兄弟没办法,没搭理他。

    许嘉言打了几把游戏,却总是不在状态,一直输。他烦闷地把游戏机丢在一边。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许嘉言看了一眼来电信息,是个熟悉的国际号码,随后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向阳台并接通了电话。

    “喂,我宝贝儿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爽朗清亮的女声从听筒另一边传来。

    “哟,还记得你有个亲生儿子呢。”许嘉言调侃道。

    “哎呀,我是你妈,自然牵挂着你。”

    纪黎说完,随后又紧跟一句,“听你谭叔说,又和你爸吵架了?”

    谭方乐,纪黎和许良的牵线人,原是s省人民医院内科室主任,近两年退休后在遥县的中心医院挂了个闲职,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坐诊。

    这边许嘉言沉默不语。

    纪黎在电话那边继续说道,“儿子,你怎么想的?还想不想读。”

    “……”

    高考成绩出来后的这两天,许嘉言过得一直不是很舒坦,第一年高考,他仅考了三百五十多分,都没跨进本科线。许良铁了心要他复读,没想到第二年成绩不增反降,也算彻底寒了许良的心。

    纪黎语重心长地说道:“嘉言,你已经19岁了,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了。妈妈从不干预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不要像你爸一样一辈子待在县城,你这么年轻,有着无限的可能,一定要往外闯,去见识这个世界更广阔的一面。”

    “最后,你无论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只希望你未来不会后悔,妈妈永远爱你。”

    纪黎说完,听筒中响起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男生独自站在阳台上,背靠着栏杆,仰头望向满天繁星,夜风温柔地拂过,撩动着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满心的心事。

    许嘉言苦苦一笑,既然爱我,当初和许良离婚,又为什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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