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季节没再去过饭店，许嘉言觉得无趣，索性把工作辞了。
季建军：“小伙子，你可想好了，外面可找不到我这么高薪又轻松的工作。”
？？？？？？
许嘉言第一次见这么会忽悠人的老板，真当他傻吗。
“没事老板，有个大姐给我买了套房，让我后半辈子不用再努力了。”许嘉言一本正经地胡扯着。
季建平狐疑地看了眼他，换个人说这话他就要考虑下真实性了，但男生年轻又帅气，有富婆愿意包养也不奇怪。
“小伙子，咱得堂堂正正地挣钱。”说完，他从收银台里抽出了几张现金，“你这两天的工资。”
许嘉言听出了季建平在点他，嘴角扯出一丝意味隐晦的笑容。他接过钱，两百二十块，还没那两盒药钱贵。
他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怎么说也有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长，按季建平说的，一个小时四块钱来算，他至少也能拿到四百块钱。
奸商！
许嘉言没在意被克扣的工资，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况且他来这儿打工，也不是为了钱。
他拿了钱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拨了个电话。
“在哪？”
“阑夜。”
许嘉言到的时候，陈稳正和赵民权摇着骰子。
赵民权看见他像看到了救星，“言哥，你可算来了，我不行了，你先帮我顶两局。”
陈稳靠在沙发上笑得一抽一抽的，“两个小时，这小子去了八趟厕所。”
许嘉言不痛不痒地踹了他一脚，“还笑，一会儿别跪在地上求爸爸饶了你。”
他坐在陈稳对面，酒吧内，灯光绚烂迷离，音乐震耳欲聋，无数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晃动。
两人抓起骰蛊，用力摇晃，骰子在里面疯狂碰撞，发出清脆急促的响声。
陈稳扫了眼自己的骰子，嘴角一弯，老天都眷顾他，齐刷刷地五个六躺在他的骰蛊里。
他自信喊道：“三个六。”
“跟，五个六。”，许嘉言没有丝毫犹豫。
见他喊得那么干脆，想来肯定是有六的。他的豹子算六个六，但凡许嘉言那里有一个六，他都是稳赢的。
陈稳底气十足，“七个六，还跟吗？”
许嘉言笑笑，“不跟了，老子要开你的。”
陈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信心满满地掀起骰蛊，“我豹子，你拿什么赢。”
许嘉言扫了一眼，略带遗憾，“手气是挺好，”随后他不紧不慢地掀开骰蛊“可惜了，我没有。”
“尼玛。”陈稳暗暗咒骂一句，随后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嘉言手气不是很好，但胜在沉着冷静，善于伪装，不像陈稳，一点小心思就能让人看穿。
几局下来，陈稳已经被灌了不少酒，而许嘉言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摇着酒杯，头发微乱，却恰到好处地彰显着他的不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睛眯起，邪魅又勾人。
“嗨......帅哥，那个......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许嘉言抬眼，瞧见一个女生站在旁边，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红色吊带短裙，裙摆微微上扬，腰带上的水晶在灯光下闪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其实，我玩大冒险输了，她们叫我一定要拿到你的联系方式。”女生脸上带着一丝窘迫，难为情地看着他。
许嘉言往女孩身后看去，隔壁卡座上几个面容姣好的女生，正兴致勃勃地朝这边张望着。
他挑眉看向女生，打趣道：“连杯酒都不请我喝，就想要走我的联系方式啊。”
“啊，那你等一下。”说完，女生转身匆匆离去。
陈稳觉得那女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陈稳：“不是，许嘉言，论颜值我也不输你吧，怎么没见一个小姑娘找我要联系方式。”
“跟我比，那你可是真够自信的。”许嘉言抿了一口酒，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不一会儿，女生端着一杯酒走过来，递到他手上。
他没看，仰头一饮而尽，空杯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女生惊呼一声，“不怕我给你下药啊。”
许嘉言用手背随意擦了擦嘴角，随后轻轻挑眉，透着十足的痞气，“给我下药，吃亏的是你吧。”
女生递给他一支笔，“酒也喝了，现在可以把联系方式给我了吧。”
许嘉言接过，询问道：“有纸吗？”
光想着带笔，把纸给忘了。
“没事。”女生蹲下来，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臂，“写我胳膊上吧。”
许嘉言没看她，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卫生纸，写下了一串数字。
趁着他写字的空档，女生介绍着自己：“我叫乔楚颜，你呢。”
许嘉言没答，将记了电话号码的纸巾递给她。
“别给你朋友看，回家再打给我。”他声音低沉又懒散，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乔楚颜满心欢喜地接过，留下了句“谢了，帅哥。”随后转身离开。
女生走后，陈稳开了瓶新酒递给许嘉言，“这次舍得给号码了？你不会是看人下菜吧。”
乔楚颜标准的甜妹长相，面部线条流畅柔和，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确实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
“没有，和之前一样，给的假的。”
许嘉言这长相，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不少小姑娘来找他要联系方式，他从没拒绝过，因为不想让对方难堪，但也从来没给过真的，因为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陈稳知道，许嘉言和他们这群人不同，他爱玩，就只是单纯的爱玩而已，他很有分寸，知道底线在哪，爱玩，但不乱玩。
灯光依旧晃眼，酒吧里放着的重低音音乐如汹涌浪潮，一波波撞击胸腔。
“陈稳，”他喊，“我要去复读了。”
后者压根没反应过来，刚送进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他胡乱的扯着纸巾，擦着嘴角。
许嘉言看着他那样子，靠在沙发上笑，“出息，至于吗。”
“许嘉言，你他妈就是个混蛋，畜生。”陈稳手指着他骂，“当初不是说好了，都不读了，这马上快开学了，你告诉我你要去复读，玩我呢。”
“一句话，你去不去吧。”
“不去！去年你他妈就这么撺掇我的，害老子跟着你吃了一年早五晚十一的苦。”
“行。”许嘉言没有强求。
凑巧，赵民权刚从厕所出来，见陈稳脸色不好，他把许嘉言拽到一边问：“稳哥这是咋回事，脸臭成那样。”
“没事，和我摇骰子输太多了，上头了。”许嘉言拍拍他的肩，“我出去透个气儿，好好陪你稳哥玩。”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坐在台阶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刚准备点火，眼神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马路对面，女生个子纤细高挑，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过膝裙，夜风拂过，吹动着她的衣角。在她旁边，一个身材小巧的短发女生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并排走进了一家书店。
许嘉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竟跟了进去。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书架，夏暖暖说了什么他并没听到，只听到了季节回她：“这个吧，这套教辅相对来说好一些。”
女生声音很轻，像夏夜的风。
她们挑选了一会儿后，准备去付钱。许嘉言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漫画书跟在后面。
“老板，多少钱？”，夏暖暖问。
许嘉言停在季节旁边，把手中的漫画书放在柜台上，紧挨着那套教辅。
季节最先认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柑橘香。她突然想问他是不是喷了香水。
“许嘉言？”
“这么巧啊。”许嘉言笑笑，没一点正形，“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倒打一耙，咱俩到底谁跟踪谁。”，季节没看他，自顾自地付了钱。
许嘉言一只手撑在柜台上，眼睛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季节，“那只能说明咱俩磁场相合，相互吸引。”
“是吗？”，季节头转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分得清正负极吗？”。
杀伤力极高了也是。
夏暖暖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有情况！！！
付完钱后，季节一手抱书，一手拉着夏暖暖往门外走，许嘉言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吃饭了没？今天发工资了，我请你们吃饭。”，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可他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季节：“吃了。”
夏暖暖：“没呢。”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许嘉言挑眉，：“这么不给面子啊。”
“没有。”季节解释道，“不用破费了，你那点工资，还是自己留着吧。”
“放心，吃不穷我。”他说。
季节抿了抿唇，见难以拒绝，索性妥协道：“好吧，那就对面那家馄饨店吧。”
她这人向来分寸感很强，无功不受禄，许嘉言并不欠她什么，她也不想让他破费，干脆选了个看起来便宜点的小店。
“行。”许嘉言答道，“那走吧。”
季节和夏暖暖跟在他身后约四五米的距离，三人径直朝马路对面走去。
夏暖暖轻声问道：“你和这大帅哥怎么认识的。”
“他在我家店里打工。”季节面无表情地说。
“哦，没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
夏暖暖没戳破，她知道在季节的世界里只有“学习”两字，她也相信季节对那个男生没什么。
但许嘉言，她就不清楚了。
毕竟他看季节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三人在馄饨店的一处空桌前坐下。
“想吃点什么？”许嘉言问。
“这家店除了馄饨还有其他的吗？”季节反问道。
好像，还真没有......
“那就三碗馄饨。”
季节性子淡，基本上都是别人说一句，她应一句，从不会主动搭话。许嘉言看起来也不像是自来熟的性格。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夏暖暖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率先打破宁静：“帅哥，在哪里上学啊？”
“无业游民。”他答。
夏暖暖眉心一跳，很好，这天又被聊死了。
不过，许嘉言补充了句：“我叫许嘉言，不叫帅哥。”
话末，三碗馄饨被端上了桌。
“哦哦哦，好的。”夏暖暖胡乱应着。
“那帅哥，你有女朋友没？”
“……”
季节被夏暖暖没头没脑的一问吓一跳，刚咽下的那口馄饨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顿时被呛得面红耳赤，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许嘉言见状，利落地拿起桌子旁边的汽水，“咔哒”一声打开拉环，递到她面前，“别急，喝口顺顺。”
季节来不及多想，接过汽水猛灌几口，咳嗽慢慢平息，眼眶里还蓄着泪水。
许嘉言又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她接过，“汽水钱一会儿我单付。”
许嘉言没回她，反而继续与夏暖暖的对话：“没，暂时还没有女朋友。”
“也是，你们这种级别的帅哥，眼光估计都挺高的。”
他笑笑，没应声。
三人吃完后，许嘉言起身去结账，季节见状，放下筷子，紧跟在他身后。
“我来吧。”她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且匀称，他指节微微弯曲，稳稳压在她放在桌上的钱上，随后，许嘉言掏出一张红色的钞票递给老板。
“说好了我请。”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节。
季节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没再多说什么。
男生把钱一张张叠好，放在季节手心，语调轻缓柔和，“下次你请回来不就好了。”
季节知道，没有下次了。
还有两天她就要开学了，她不希望，也不会与他有太多交集的。
付完钱后，夏暖暖向两人告别，她家就在后面的小区里，走两步就到了。
“这离你家有点远吧，怎么回去？”许嘉言问。
季节看了眼时间，“应该还有末班车”她答道。
许嘉言跟着她到了公交站台。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等车，整个站台只有他们两人。女生亭亭地站在马路边，夜风轻拂，撩动着她的发丝。许嘉言安静地坐在站台的凳子上，双手随意地搭在腿边，眼神不自觉追随着女生的背影。
这边，两人勾肩搭背的从阑夜出来，赵民权像是看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我靠，那是不是言哥吗。”
“哪呢？”陈稳问。
赵民权指给他看，酒精上头，陈稳现在看什么都有重影。他掏出手机，对准公交站台，放大，放大，放大。
“我靠，还真是。”
赵民权说着就要往前走，后领被陈稳一把拽住，“干嘛去？”
“打招呼啊。”
“你是不是傻，”陈稳朝赵民权头上扇了一巴掌，“没看到他旁边站了个大美女吗。”
赵民权没因为这一巴掌而生气，反而对他言哥旁边那美女更感兴趣。
“那谁啊？”他问。
陈稳发了条信息，然后才回答他，“你未来嫂子。”
“叮...”许嘉言手机屏幕一亮。
他刚掏出手机，公交车就缓缓停靠在站台，他没来得及看，收了手机，上了车。
季节以为他和自己家是同一个方向的，没多问，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没看他，眼神飘向窗外。
许嘉言扫了一圈，目光在季节旁边的位置停了一瞬，脚步没停，坐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公交车缓缓启动，许嘉言这才掏出手机，查看刚才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是陈稳发给他的，只有一张图片。
疾驰而过的车辆在画面中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但两个人像却是清晰的，女生一手抱书，另一只手缕着被吹乱的发丝，许嘉言坐在她身后不远处，身体懒散地靠在广告牌上，头微微扬起，目光却牢牢落在她的身上。
他嘴角轻轻牵起一个弧度，点击了保存。
“季节，”他轻唤。
女生的思绪迅速被抽回，“嗯？”
“把书给我。”
季节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许嘉言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是刚刚乔楚颜落在他这儿的。
他掀开封面，在第一页写了一串数字，是他的电话号码，是真的。
“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打给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他说。
季节扭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接过她的书。男生的字写得很大，几个数字就占据了整整一页。
算了，随他吧，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伴随着熟悉的提示音，季节抱着书走到后门，等待公交车停靠到站。
车门敞开的瞬间，她还是向他道了别。
“许嘉言，再见。”
季节，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