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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妹妹

    夜晚,最忙的时候,许嘉言正收拾着一桌吃完饭的客人的残局,突然,被人勾住了肩膀。

    陈稳四处打量了一下饭店,没什么特殊的啊,怎么能留得住这尊大佛?

    “这家老板给你开不少吧,卖酒是不是能有提成?”,他扭头扭头问道。

    也不怪陈稳这样想,论皮相,许嘉言长得真真是让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他骨相优越,周正的长相中带着一丝野性,眉骨硬朗,浅浅的内双,左眼角下一点淡痣,鼻挺唇薄。190的大高个本就在人群中足够突出,可老天偏偏又给他了一张那样好的皮囊。

    许嘉言一脸嫌弃,“人家这是正经饭店,再说,你哥我还沦落不到靠出卖色相吃饭。”

    陈稳耸了耸肩,许嘉言紧接道:“你先找个地方坐,桌上有菜单。”

    说完,他抱着一摞碟子离开。

    陈稳随便点了几个菜,见许嘉言正忙,他也没过多打扰,直到饭店客人稀疏的时候,他才把许嘉言拽来,扔给他一个黑色背包。

    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昨天他给陈稳列的清单上的东西都有,许嘉言把拉链合上,放到了一边。

    陈稳正扒拉着一份蛋炒饭,他往嘴里塞了一勺,随后面露难色。

    嗯,不太好吃,但比泡面强点儿。

    “您的农家小炒。”,女生手指纤细修长,轻轻托着盘子,骨节泛着淡淡的粉色,将盘子稳稳放在陈稳面前。

    陈稳腮帮子被蛋炒饭塞得满满当当,听到声音,他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抬头顺着女生白皙的胳膊望去,却与季节的目光撞个满怀。

    季节微微蹙眉,她对陈稳的脸并没什么印象,倒是对那头黄毛记忆深刻,不过那次见面有太多黄毛了,她没辩出是哪一个。

    随后季节也没多想,回了陈稳一个礼貌的微笑后便转身离开。

    后者满脸震惊,咽下嘴里含着的饭,手不断扒拉着坐在旁边的许嘉言,“漂亮妹妹,是不是…是不是那天站校门口的漂亮妹妹。”

    许嘉言装傻,“什么漂亮妹妹,你认错人了。”

    季节的美是清冷中自带攻性的明艳大美女,在人群中十分出挑,这么漂亮的妹妹,陈稳自然过目不忘。

    “行啊老许,我说你小子怎么跑去打工,合着来这泡妞了。”

    许嘉言挖了一勺饭塞进陈稳的嘴里,“多吃饭,少说话,我先去忙了。”

    男生说完,转身追上季节的步伐,在她身边轻声解释:“那是我朋友。”

    “嗯。”,轻飘飘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她对他的朋友没有一点兴趣。

    “他刚才有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托我转达给你。”

    “什么?”女生步子没停,直直走进后厨。

    许嘉言跟了进去,“他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那天,在湖西高中门口,不是吗?

    季节脚步一顿,随后转身向他靠近,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瞬间穿透他层层伪装。

    她学着《红楼梦》中贾母的语气说道:“胡说,你又何曾见过我?”

    许嘉言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潮湿闷热的厨房内,许嘉言听到头顶的风扇正“呼呼”地转动;听到热油在锅里“刺啦”一声冒出;听到刀刃与案板亲密接触发出“咚咚”的声响;听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汗水从他的皮肤中渗出,沿着脊背,四肢滑落,一路蔓延至全身。

    这鬼天气,他心想。

    “究竟是你想说,还是他想说。”,见男生不语,季节追问道。

    许嘉言被击溃,索性坦白道,“是我想说。”

    季节嘴角微扬,满脸假惺惺地遗憾,“是吗?可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欸。”,这是她对他那句话的答复。

    周末,许嘉言向赵美凤请了半天假,打了辆车去往御轩大酒店,也是遥县最豪华的酒店。

    他随着服务员的指引到了包厢门口,伸手推门进去。

    包厢内,许良和谭方乐夫妇正交谈甚欢,见许嘉言到来,许良面露不悦,小声对谭方乐说:“你怎么把这小子叫来了。”

    “亲父子哪有隔夜仇。”谭方乐回道。

    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哟,嘉言来了,快坐,快坐。你宋姨念叨你好几天了。”

    “谭叔,宋姨。”许嘉言点头示意后,在宋明诗旁边坐下。

    谭方乐和许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两家子一直来往密切,他和宋明诗也切切实实把许嘉言当作亲生儿子对待。

    一落座,宋明诗就拉过许嘉言的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多久没来看过你宋姨了。”

    许嘉言笑笑附和道:“我也一直想着您呢,想的不行,我要是有空,指定天天都去看您。”

    “就你嘴甜。”宋明诗笑道。

    “对了,不是说笑姐回国了吗,怎么没见她人?”许嘉言转移了话题。

    “这丫头一天到晚都不着家,可能得晚会儿过来。”

    话音刚落,谭笑推门进来,她穿的很简单,黑色皮衣外套,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微喇的牛仔裤衬得她的腿笔直且修长。

    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意散在肩头,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总是微微上扬的红唇,整个人张扬又自信。

    “不好意思啊,许叔,刚回国事太多,来得有些晚了。”谭笑略带歉意,笑着说道。

    “没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这么久不见,咱笑笑也是越来越出众了。”许良寒暄道。

    谭笑笑着走到许嘉言对面坐下,黑色香奈儿珠链包包随手放到一边。

    “许嘉言,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连声姐姐都不会叫了。”

    “哪敢啊,我以为笑姐在国外呆久了,不在意这些虚的呢。”,许嘉言端起桌上的酒杯,抬手向谭笑示意了一下,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谭笑大他八岁,两家交好,也算得上是他半个亲姐。谭笑性格乖张,但成绩优异,高考时以全市状元的成绩考入A大法学院,硕博就读于美国常青藤名校之一,留学归来后offer也是拿到手软。

    要不是谭方乐以谭笑回国为由头把许嘉言叫出来吃饭,许良这会儿还不知道这小子躲在哪里呢。

    再加上这时有谭笑衬着,一想到许嘉言那个破成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许嘉言,这两天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是吗?我没看到。”,后者连眼都没抬,伸手夹了一块鱼肉,随口敷衍了一句。

    没看到?分明是把他拉黑了。

    许良本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更黑了,他眉毛拧在一起,声音低沉:“我也不指望你向笑笑一样多有出息,但起码日后也有学上吧,就你这成绩,连个大专都考不上,还不够给我丢脸的。”

    许嘉言冷冷一笑,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现在嫌我给你丢脸了,早两年干嘛去了,我以后就算是去摆地摊,你也管不着。”

    “你……”,许良刚想站起来,却被谭方乐硬生生给按了回去。

    宋明诗见状况不对给谭笑使了个眼色,后者秒懂。

    “哎呦,我这肚子突然有点不太舒服,嘉言,你带我去找一下厕所。”,说完,谭笑捂着肚子起身,匆匆拉着许嘉言就往门外走。

    许良明显被气得不轻,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谭方乐在一旁宽解着他。

    许嘉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许良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以后就当没这么个儿子。”

    他脚步一顿,正想扭头说些什么,却被谭方乐的话打断,“老许,你这么说可就过分了,我正缺个儿子给我养老呢,嘉言这么好的孩子,你不要我要。”

    谭方乐待他确实没话说。

    谭笑把许嘉言带到楼梯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随后又摸出打火机点燃。

    火焰窜起,红唇紧紧抿着烟身,而后轻轻吐出烟雾,红唇与白烟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抽出一根递给许嘉言,后者半靠在墙上,没接。

    “别给我装,你抽不抽烟我还能不知道。”

    许嘉言扬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女孩子还是少吸点烟。”,随后接过,咬在嘴里,没点燃。

    “你还教育起来我了。”她笑道。

    谭笑呼出一口烟,“还真打算去摆地摊啊。”

    “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回国前见了纪姨一面,她让我问问你想法。”

    许嘉言:“不是,我妈什么时候又跑美国去了。”随后,他转念一想,纪黎满世界乱飞,倒也正常。

    “我打算复读了。”他说。

    “嗯,复读一年又没考上,然后再复读一年。”

    “这次不一样。”

    谭笑追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许嘉言没答,有什么不一样?他自认为不是块读书的料子,否则也不会连续落榜两年,还一次比一差。

    第一次高考失利他就没有读下去的打算,是许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硬逼着他去的,就算到了湖西,也是整日无所事事的混着日子。

    至于这一次,好像是真的不太一样,没人逼他。

    如果一定要问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她,在得知季节要去湖西上学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复读的想法。

    没听到回复,谭笑扭头说道:“许嘉言,马上二十岁了吧,你可没几年青春能浪费了。”

    许嘉言不置可否地笑,懒散又无羁,“那你呢,我亲爱的姐姐,你的二十七年没有一年是白过的,回国后什么打算?”

    谭笑嘴角一弯,将还在冒着火星的烟蒂掐灭,眼神里满是从容与坚定,“五年,许嘉言,只要五年,你姐我一定是全国顶尖律所的合伙人。”

    “嗯,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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