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昨天雨停后残留雨水从破损的棚檐滴落，在铁皮桶里敲出空洞的回响。

    云墨坐在一张木箱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前，机械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云墨轻声：“雨小姐，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

    她摘下墨镜，露出那双精密却无神的机械眼，跟她留给雨眠的那对外观相同，但灰白色的眼球里嵌着细小的电路纹路。

    云墨:“我生来就看不见 他们说这是基因缺陷，无法治愈，但我十六岁那年，国家科研所选中了我，给我装了这对‘眼睛’。”

    她苦笑了一下，手指敲了敲自己硬邦邦的眼膜。

    “它们能分析光谱、计算距离、扫描数据……可它们唯独不能‘看’。”

    云墨抬起头，声音微微发颤。

    “我从未见过颜色，不知道天空的蓝是什么样子，不知道阳光照在树叶上是什么感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脸长什么样。”

    雨眠沉默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铅笔。

    云墨低声:“我不想要这种‘天赋’了，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哪怕只有一天。 ”

    雨眠示意在场的另一个人，“那你呢？”

    裴绛坐在轮椅上，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露出金属支架支撑的双腿。

    他解开衬衫袖口，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仿生神经接口。

    裴绛咧嘴一笑：“我比云墨好点，我是自己选的。”

    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五年前，我在任务里被炸飞了半边身子，上面给了我两个选择——退役等死，或者接受‘纳米重构’实验，恢复“正常”继续为新计划效力。”

    裴绛耸耸肩，眼神里带着讽刺。

    “我选了后者。我现在能跑能跳，甚至比普通人更强——只要每天注射稳定剂，定期更换衰竭的器官。”

    他拉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植入式药剂泵。

    “雨小姐您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裴绛看向纪澍，笑容变得锋利。

    “这套技术，就是‘虹桥计划’的前身。”

    纪澍的瞳孔微微一缩。

    裴绛转向雨眠：“我不在乎什么高维生命、星际移民，我只想要一具不会腐烂的自由身体。”

    “请您帮我画一具健康的身体，我和云墨加入你们的小组，帮你们阻止这场‘仪式’。”

    裴绛顿了顿，笑容加深。

    由于测绘工程师的失踪，虹桥计划几乎暂停，上面为了推进项目进行，要求立即成立虹桥抢险小队，在七百二十小时内完成抢险工作。

    所以纪澍，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晚的手指紧紧攥着画笔，指节泛白。她的异能可以做到——但代价呢？

    亡魂声音沙哑："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雨眠手腕倒计时纹身闪烁着微光，眼里并无悲悯，“这是比惨大会吗？”

    “如果我给你们画眼睛、画身体……你们就不再是‘你们’了。”

    雨眠看向云墨。

    “你的机械眼能看见数据，能计算概率，甚至能预判危险——这就是你的‘天赋’。”

    雨眠又看向吴铭。

    “你的身体虽然依赖机械，但你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雨眠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是不完美的“手术”。

    “你们想要原生，可有些东西从你们一出生定性为不“该”拥有，你们害怕科技束缚你们，又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那我呢，如果有一天我所带来的妙笔生花只是昙花一现，或者有一天我脑子一抽想把这些‘抹去’，你们……还剩下什么？”

    仓库里一片寂静，只有雨声滴答。

    纪澍站在阴影里，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开口：“雨眠的异能……你不仅仅是神笔马良’。”

    他调出全息投影，显示虹桥计划的轨道站变形数据。

    “虹桥的本质，是‘重构现实’——和高维生命的意识移植技术同源。”

    云墨和裴绛的威胁奏效，虹桥抢险小队需要他们，也需要雨眠。

    纪澍看向云墨和吴铭，“如果雨眠帮你们‘重画’身体，在你们可能会失去与虹桥的所有联系。”

    云墨和裴绛对视一眼，然后——

    “那正是我们想要的。”

    古溯洄咧嘴一笑，背着降落伞包从对面荒废的红砖房顶上降落，“这买卖对他俩很划算。”

    全程被当做透明人的雨眠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虹桥小队，她什么时候答应加入了。

    虹桥计划是纪澍的事，干她屁事，凭什么拿她作为交易条件。

    雨眠看向三人，一个像精钢大蒜，又臭又硬，一个像钢化蜂蜜，软硬兼施，还有一个……

    前面两个都以为自己能“防腐”，殊不知……

    所有含抗氧化成分的食物，不在新鲜时立即吃，很快就会失去抗氧化作用，大蒜素也会随着储存时间加长逐渐分解失效。

    蜂蜜的“抗菌”“天然防腐剂”效果，单纯是因为蜂蜜的含水量低渗透压极高，所以被蜂蜜淹没的食物不易腐坏，跟腌咸菜一个逻辑，但吃进肚子里立马就被胃酸稀释了，不具备所谓的“杀菌”作用。

    还有一个人像笨笨的漂亮狐狸，狐假虎威。

    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