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吧,你敢咒我会被甩!”
呼月徒脑袋重重撞到尖锐的石头,散落的塔罗牌沾染血红。
羊牛的粪臭味扑鼻,蜷缩在角落白皙到近乎病态的少女猛地睁开眼。
昏暗的四周只有缝隙投来些许光亮。
脑海里瞬间涌入大量信息,太阳穴两侧像是被锈了的弦拉锯。
呼月徒用手撑起这具虚弱的身体,缓了良久。
她至今都无法相信自己在占卜时被那个恋爱脑客户砸死了!
脑海里还莫名冒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我是你的牌灵,太阳。】脑海里响起带有几分稚气的声音。
太阳?呼月徒是个半吊子占卜师,也跟风为自己的塔罗牌抽过牌灵——正是太阳。
“别装神弄鬼!”周围昏暗,呼月徒手中的塔罗牌在掌心沁出冷汗。
【主人,你被不良公司压榨长期加班导致眼睛近乎失明,为了混口饭吃重拾旧业摆摊占卜却遇到……】
被说中的呼月徒身体一僵,不愿再提及那段耻辱:“好了,别说了。”
【主人,我们穿到《圣女死遁后,四个疯批杀疯了》这本书中了。】牌灵声音还带有一丝激动。
呼月徒眼睛一闭,脑海里的记忆和书中情节一下串了起来。
这本看似女主群男环绕,实则白月光,替身,绿茶,白月光一应俱全,对女主虐身虐心。
当时看得呼月徒痛骂了好几天。
而她便是乌塔国呼衍氏家主临幸完侍奴后诞下的女儿——月徒。
一个被想起时才拥有姓的棋子。
一个被一笔带过的炮灰。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具身体不甘的情绪疯狂席卷呼月徒。
【月历十七年,东绍国大败乌塔,派持节使来迎进贡的锱铢、美人。
为表诚心休战,乌塔特献获天启的圣女。
圣女是女主,你便是女主逃跑后被拉来当替身的冒牌货。
现在你已经被选中,并拘禁。
不过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啦!】
“什么任务?”
【任务有三:
一、帮助原女主挛鞮兰朵逃脱虐女文宿命。
二、用塔罗开解原书恋爱脑】
恋爱脑?呼月徒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三,……国师……】一阵电流声穿来,牌灵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你倒是说清楚!”
【持节使邵轻絮,务必记住……】
脑海里安静下来。
呼月徒寻着光亮走了过去,握着塔罗牌观察着四周,狭隘的空间,什么也没有。
呼月徒脱下外袍垫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光就开始抽日运。
逆位的宝剑二:身着浅灰长袍的女子眼蒙白布,双手持剑。
还没等呼月徒看清,外面穿来谈笑声。
慌乱间,她将宝剑二夹在腰间腹带后,掀起外袍盖住塔罗抱在怀中。
“那东绍的持节使好生俊朗!”
“你真是色迷心窍,他嘴角都不扬的,看起来便像是会吃人的狼鬼!”
“你莫在说了,等会还要去给他送吃食呢。”
呼月徒抱着外袍靠在门后,耳朵紧贴着墙。
持节使?
“砰”
门被推开,刚好盖住呼月徒,她连忙屏住呼吸。
粉尘在光束里流动。
“你开错门了!是这边!”
外面两人脚步渐远。呼月徒缓缓掩上门,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
等了良久,呼月徒套上浅灰色的长袍,将塔罗放入绒袋别在腰间。
持节使?牌灵断联前提到的人。
呼月徒没有犹豫往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人,呼月徒走到了尽头。
呼月徒确信那两人就是往这里走的,手刚放上,侧面墙体一松,传来来刺痛耳膜的尖叫。
“不详之人定不能活。”一道温润的声音泄出。
呼月徒闻声望去,说话之人身着的紫色袍服上绣瑞兽纹,腰挂竹制符节。周身孤寂淡漠的气息,剑眉星目的一张俊脸挂着无悲无喜的神情。
地上俨然躺着两具尸体。
蜡烛火焰倒映在他眼底,忽然,转头向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呼月徒心跳猛地加速,躲开视线。
邵轻絮微微勾手,迈步走来。
呼月徒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回退。
过了转弯处,没有人追来。
呼月徒松了口气,一转身,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在火把的照映下凑在呼月徒脸前。
沙哑的声音冷冷道:“月徒别吉,你怎会在这?”
呼月徒张张嘴,心跳似乎要停止。
眼前一黑,她被两人人架住,垂下的长发遮住她的脸。
“持节使。”老妇人示意其他两人带人离开,向走来的邵轻絮行礼,“家中别吉有些淘气,莫怪。”
宝剑二灼烧着邵轻絮手心,他面不改色,握住失去了二十三年的痛感。
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
呼月徒似若无骨般瘫倒在地,掀开眼皮却是一片黑暗。剧烈的疼痛啃食着她的眼球,似千千万万根无形的针刺。
“你们喂我们别吉喝了什么!”旁边传来阵阵哭声。
“死不了,不过是些坏眼睛的药。”一位壮硕的侍仆回复,“要去当圣女了,就偷着乐吧。”
“你们还下毒!要不是你们兰朵居次逃了,怎会要我们别吉去那中原!”当假圣女可是要杀头的!
“你要是想拖着你们别吉快点死就继续说。”
一时间,两人都噤了声。
迷迷糊糊中呼月徒被搬到另一个地方。
再睁眼,呼月徒眼前一片黑暗。
冒着寒光的剑刃贴着她脖颈。
“你们乌塔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圣女!”一位身着明黄色缺胯袍少年呵斥道。
艹,什么鬼。
“向荣。”
少年收起剑,低眉顺眼地站到一旁。
周遭一望无际,不远处一串服饰各异的队伍盘旋在孤寂荒芜的平原。
寒风刺痛脸颊,零星的记忆浮现。
假圣女?国师?
“你可知,这是掉脑袋的重罪?”邵轻絮娓娓问道。
呼月徒一双眼尾斜飞的狐狸眼,本是魅惑众生的神色却荡然无存,只留一对没有聚焦的异瞳,一只为近白的浅色。
“抱歉,我不明白你所说。”她问声抬起头,唇薄而艳,鼻尖一抹红痣落在雪白肌肤上格外惹眼。
毫无征兆地,邵轻絮心跳漏跳了一拍,眨眼错开视线,胸口升起胀痛,似心悸。
“看!我就说她不会认了,当时就应该当着那群老不死的面戳穿他们!”邵向荣在一旁愤愤不平,“不知道你怎么......”要拦住我。
“向荣。”邵轻絮磨搓着短刀的刀柄,闭上眼,“休得聒噪。”
“哦。”
“原来那位圣女在何处?”邵轻絮步步走进。
“我便是圣女。”
“原来那位。”
呼月徒呼吸一滞,手上死死攥着塔罗牌,不会刚来就要死吧。
对方长叹一口气,缓缓朝她走来。
“莫怕。”邵轻絮缓缓伸出手,语气温和却煞气逼人。
呼月徒抬起出手,胡乱间于他的掌心相撞,霎时,眼前恢复清明。
她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国师......”
话语未落,邵轻絮眼底的温和褪去,只落下一片冷意,反手拧住她的手,短刀出鞘抵在呼月徒白皙的脖侧。
“你是如何知道的!”邵轻絮此次暗访,除了身边的邵向荣,无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呼月徒心底暗骂,忽然恢复的视线投在远处拔剑的邵向荣身上。
我知道个球!
“向荣。”邵轻絮刀刃逼近,示意他先离开。
邵向荣也知此事不小,利索迈步。
此人断不可留。
“国师。”呼月徒偏过头往刀刃靠去,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皮肤。
血珠划落,触碰到邵轻絮手背。
一个画面强势地闯入他的脑海。
巨大的牢笼里,身着清凉的她脚被锁链捆住,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却是满溢的嘲弄,向下看来,宛若堕落的圣女。
猝然,她握住短刀重重向自己心口刺去。
画面消失,邵轻絮心悸越发明显,像是被千刀万剐后的疼痛。而手中的刀刃早就离开了她。
这是我的未来?
邵轻絮稳下心绪,刚才的慌乱转瞬即逝。
“你不要命了?”
冰冷的软唇附上,堵住他欲开口的嘴,自若的神色瞬间僵住。
“我怕,国师,我怕。”呼月徒带着几分哭腔,埋在他胸前。
短刀落地。
邵向荣拔剑闯了过来。
“啊......那个,我,你们继续......”邵向荣又是摸剑又是抚衣,俨然一副忙碌的模样转过身去。
难怪前面不要我去戳穿她,愣是要走了一段再来问,原来是……啧啧啧看不出来啊。
“圣女,自重。”邵轻絮压下思绪,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穿来一股微乎其微的拉力,秀气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外袍。
“我能帮你们找到你们想找的人。”呼月徒见苦肉计无效继续说道,“但,你必须保我性命。”
“圣女?你说我为何要答应?”邵轻絮回过头,隔着锦布的宝剑二愈来愈烫,似是要烫化肋骨。
“我想你会答应的,国师。”呼月徒脑海里将他的声音与偷听到的那道声音吻合,后背发凉。
邵轻絮神色一冷,挣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呼月徒弯下腰,摸索着捡起断刀。
“带圣女回马车。”
他渐渐走远,呼月徒的视线再次暗了下去。
【务必记住不要称呼他为国师。】原来消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要我夸你吗?”呼月徒全身无力瘫坐在马车上,“眼睛是怎么回事?和邵轻絮有关?”
【按照剧情,你是被毒瞎了。】
“那我又如何占卜?”看不到牌面,占卜师如同失去了一切能力。
【靠近邵轻絮大概就可以】
“大概?”
【他是变数,其他的还需主人自己去研究。】
太阳只一瞬又没了声。
“别吉。”一道哭腔渐近。
“你是月赤?”呼月徒搜罗着稀碎的记忆试探道。
“对啊,别吉你不认得我了嘛。”月赤趴在呼月徒腿上抽泣。
“月赤,我饿了。”呼月徒僵硬地转移着话题。
“正好,刚刚持节使让我来送吃食。”月赤吸吸鼻子,拿起脚边的食篮,“有胡饼和酪湩,别吉先吃哪个?”
说着她又从里面掏出一个月牙型的刀鞘:“好生奇怪,怎会有刀鞘却无刀?”
“月赤,”呼月徒勾起唇角,伸出手中的刀,“你看可和这个配得上?”
“正正好,别吉从哪来的刀?”
“捡的。”
“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扎营,这样就可以吃上热乎的燔炙了。”月赤一边吃一边问道。
呼月徒嚼着干噎的饼皮,回忆着小说情节。
【你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
【原书中假圣女被持节使发现身份后便死了,说是病死了】
太阳刚说完,呼月徒就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都令单薄的身子震动,一面咳一面蜷缩起来。
“别吉!这是怎么了?”月赤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一旁的皮囊给她灌了两口。
腥辣在呼月徒的口腔炸开,她皱起眉头错开问道:“这是什么?”
月赤拿起闻了一下:“酒啊,马乳酒。”
不一会儿,呼月徒的面色涨红,眼神涣散。
“你是谁?”月赤一改刚刚的天真,质问道。
邵轻絮掀开门帘,盯着瘫倒在地的呼月徒。
“持节使......”月赤心惊。
邵轻絮瞥了一眼她:“来人将逆奴押下。”
月赤没有机会辩驳口便被塞住,额头疯狂析出冷汗。
【解锁牌灵任务:选择是否阻止持节使处死侍奴】
呼月徒被迫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