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店门口,贺晙付了司机的费用。因他服务周到,还多给了点小费。
司机高兴地接了,又给范思雨留了张名片,下次需要,可以再次找他。他也有车,车身比较小,可以开进里托亚的小巷里。
贺晙客气地打发了司机。转头趁范思雨不注意,从她兜里抽走了司机名片,扔到了垃圾桶。
新店一看就知道是今天开业。门外两排巨大的庆祝花篮,上面写着温氏集团庆贺等词。
范思雨跟着贺晙进门,迎面就走来了一位妇女,头顶带花,衣着是东南亚风情服饰。见到有客人,堆下了笑脸。
贺晙同她讲是庄叔介绍来的。妇女听了又喊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也是身着东南亚服饰,脸一看就是庄叔的年轻版。
他满口的客气和感谢,领着两人上了二楼的包间。
包间虽然不大,但装修很有风格。范思雨大致猜测是东南亚的,或者就是马来风格的。
“这店是……”她环顾四周。
“娘惹菜。”贺晙翻着崭新的菜单,上面有中文和法语。
“哇。”范思雨没吃过,看到上面有些糕点很是精致,不禁叹了一声。
“以前我在新加坡吃过。觉得不错。”他一面翻着菜单,一面说,“原想什么时候去新加坡时,带你去的。不过你不爱和我出去吃……”
他没说完,就被外面一阵喧闹打断。
新店开业,总要办一些活动热闹热闹。似是南半球的华人也延续了早年的习惯,开业要请舞狮队。楼下两只人造狮子哗啦啦地上蹿下跳,引得有窗包厢里的人都探头看。
范思雨也喜欢看这些,打开了木制玻璃窗,往下看两队狮子斗舞。
舞狮队下场,又上来一队穿着鲜艳的东南亚妇女,虽然她们肤色被晒黑,但脸上笑容洋溢。又唱又跳。完毕后,拉了礼花,地上都是各色的宣纸。
“真有意思。”范思雨笑着,转头看贺晙。他也挤到了窗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
这时庄叔走到中间,开始发表感谢致辞。此时的庄叔意气奋发,不似平时的唯唯诺诺。他讲着讲着,瞥眼看到了二楼的贺晙。面色又立刻变得恭敬。
范思雨察觉了,轻碰了贺晙的肩,让他坐里面一些,别那么显眼。楼下一时又燃起了连百炮仗,她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鞭炮打完,食客们纷纷往店里涌。范思雨才坐正身子。
贺晙已在她对面安然地喝茶了。茶什么时候上的她都不知道。
“茶什么时候来的?”范思雨接过贺晙倒好的茶问。
“就一分钟前。”
“哦。”她抿完了茶。包厢门又打开。服务员送了两盘餐前零食,又问他们需要点餐吗。
范思雨又去看菜单。贺晙已在点餐纸上写了几个餐品号码,递给范思雨,问她有没有要加的。
几道小菜一道主食。她觉得贺晙吃一道主食肯定不够,又添了一份主食和几份糕点。
“你什么时候写下的啊?”范思雨把点餐纸递给服务员。
“你碰我肩膀的时候。”他淡淡回复。
上菜时,庄叔领着他儿子儿媳过来。进店碰上的夫妻,果然就是庄叔的孩子。
他毕恭毕敬地介绍贺晙和范思雨。庄叔儿媳听到范思雨,眼睛亮了亮。
“你们不能收东家的钱。”庄叔离去前,叮嘱了一番。不过贺晙怎么可能吃白食,走时还是在桌上留了现金。
庄叔儿媳送了两人出来,客气地令范思雨有点不适了。最后她被迫收下了递过来的礼物,才算完。
礼物也不贵重,是两块精致的娘惹糕。像彩虹糖似的,很漂亮。看了就令人舍不得吃。
她瞟了一眼贺晙,心想许是他在,所以沾了他的光。要不就分他一块。
她伪装大方地递过去,问他要不要吃,这里天气热,不吃就容易馊了。
“这是人家感谢你的。”贺晙看了一眼,没有接。
“无功受禄。我怎么敢当?”
“你有功啊。”贺晙解释,庄叔大儿媳是洪医生的亲戚。此时范思雨才恍然大悟。
“我也没做什么……”她跟着贺晙往停车场走。
“我当时听了你的话,回想我确实做得有点激进。不过洪医生这样的行为不能留在养护中心,我就让温晏安排,让她去这里的医院了。”贺晙指了指前方像医院的建筑。又说洪医生的行为不能完全怪她,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行事,她耳濡目染,底线低一点也可以理解。“她不适合呆在我管理的地方,但总有适合她的医院。毕竟一个医学生读出来不容易,我如果开除她,名声臭了,就没地方雇佣她了。”
范思雨拿着礼物盒晃了晃。“那我却之不恭了。”
贺晙笑了声。他走在前,范思雨没看到他的笑容,只听到一声“呵”。也不知是嘲笑她,还是赞同她。
走到车旁,范思雨发现,两人都不会开车,而之前的司机已经被贺晙辞了。
他低头打了个电话,接完后和范思雨说,司机要等一会儿才能赶过来。
停车场处在美食街的后方,对着餐饮店的后厨。后厨的杂味时不时的扑来。有家四川火锅生意很好,爆炒起来的辣椒味像阵龙卷风,呼啸而来,呛人鼻腔。
贺晙见范思雨眯着眼,一手捂着鼻,便提议去一旁走走,也好过呆在这里闻气味。
范思雨被辣得挣不开眼,懵着脸就同意了。
也不知是什么街,反正路上都是人。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脸上带着旅游的松弛感。大家都是来度假的,时间观念都淡化了,悠闲地在街上晃晃荡荡。
范思雨似也被这种氛围环绕了,精神不再紧绷,不过她依然是跟着贺晙,没有与他同排并行。
“那边是什么?”她指着一处高楼,那楼金碧辉煌,和假日酒店的装饰不相上下。
“娱乐场所,要进去看看吗?”
反正也无聊,看街景也没意思,便说想去看看。
那建筑里的娱乐设施不像KTV,也不是酒吧。和国内的任何一家娱乐场所都不像。直到范思雨见贺晙刷了信用卡,领了一堆筹码后,才知道这里是家赌场。
“合法的。”贺晙见范思雨愣着的样子,塞了几把筹码给她。
进了大厅,里面的赌局各式各样。甚至还有一个小舞台。他们进去的时候,台上正在颁奖。也不知是什么奖,一个女孩被戴上了一顶皇冠,然后四周放出礼花,像刚刚庄叔儿子的店在开业。
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范思雨承认自己有点怂。一边看别人怎么玩的,一边又担心人太多,和贺晙走散。只好紧紧抓了他的衣摆,像条尾巴,依附在他身后。
最后,两人也没玩几样。贺晙领她走到老虎机区,这里人少点,玩法也简单。
范思雨先看贺晙玩了两把,又看别人怎么玩。感觉掌握了点技巧,才坐上一台空的机器。
室内打了氧气,每个区域都是人,时间在这里无踪无迹。范思雨直到手中的硬币不够了,才知道自己玩了很久。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很晚了,不知司机来了没有。
她转头找贺晙。他不知从哪出来,手里拿了两瓶水。
在这种场合,饶是贺晙,也令范思雨多了道防备。见水没打开过,她才拿过来自己拧开了喝。
“要走了吗?”她问。
“司机还没来,你可以再玩一会儿。”贺晙说着,递上了他手里的硬币。
虽然范思雨嘴里嘟哝着什么司机那么晚还不来,但还是接过了贺晙手里的硬币。
这种简单的赌机太令人上头了,范思雨投了好几个硬币。瞄着那个大奖,总觉得下一把能赢。
最后一局时,她有些眼花了,不知何时按下按钮才好。贺晙在一旁,见她犹豫,便说他来按。她想贺晙一进到这里,都没怎么玩,就让他按一次。便侧了侧身,打算让出位置。
贺晙没让她起来,轻推了她的腰一把,右手碰了一下按键。随着机器界面的灯光逐渐走慢,最后的光块停留在了正中的888。
周围忽然一阵欢呼。范思雨还没回神就被吓了一跳。小舞台上的主持人也举起话筒,哇哇地不知在说什么。
范思雨被两位礼仪小姐簇拥上了台,说她开出了大奖,成为今晚的幸运女神。说着,替她戴上皇冠,又对着摄像头拍照。
她接过了拍立得的几张照片,里面的她懵懂着脸,就像现在她站在舞台上,不过四周闪耀的灯光已经暗了,道具皇冠也拿下来了。
转头,找不到贺晙了。心中慌了神。在这里找不到人,她就像走丢了一样,不知该去哪。
这里很多白人,个子都高高大大,贺晙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里并不显眼。她环顾四周,不知该从哪里找起。眼睛的着落点都是恍恍惚惚的,没个定性。
“思雨。”不知从哪有人喊她。她转来转去也不见人。
此时她站在舞台的旁边,一边是上台的阶梯,她只管往人群中看,并不知贺晙站在阶梯下。
“我在这里。”
她听到贺晙的声音响亮了起来,才定位出声音的源头,朝阶梯处看过去,贺晙一手拿着个袋子,一手举着,像是要朝她走来。
她有种想要飞扑过去的冲动。不过理智很快就回归,并没有接他伸过来的手,而是点点头,说她听到了。
贺晙见她下了台,手里紧攥着相片,相片都被攥皱了。
“托你的福,赢了好多钱,没有亏还赚了不少。”
“是你按的。应该算你的。”
贺晙还问她玩不玩。她被周围的氛围影响,面色潮红,精神也亢奋。但刚才紧张到快失态的状态,让她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不了。司机应该也快来了吧?”
贺晙说司机应该快到了。两人现在走过去也差不多时候了。
“那我们走吧。”她在他身边低了低头,顺着人流往外走。
“思雨,你的手很凉。”不知何时,他握住了她的手。范思雨没有挣脱,贺晙的手心确实很暖,慢慢抚平了刚刚紧张的心绪。她突然贪恋起这种暖意。她觉得自己单独太久了,有些分不清是非。她把手调整了个位置,让手背贴合他的手心更紧了一点。